前途莫问

    半空中，步小天感受到自己身体的状况，眼中流露出灰暗之色。
    以他现在的模样，别说是找到息壤取得地根了，就连能否活下来都是个未知数。
    他还有很多事没有做，他还没得到地根，他还没找到唤醒莫璃的方法！
    步小天心里满是不甘，甚至冒出了不顾一切化为鬼修的念头！
    也就是在这一刻，那道金光冲进了步小天的体内。
    金光入体的瞬间，步小天便感觉到有东西直奔自己的元神，并带着浓浓的恶意，竟是想要吞噬他的元神！
    但还不等那东西靠近步小天的元神，步小天的丹田之中猛地传来一股吸力，却是苍龙珠展现出了不同寻常的威能，转眼便将那金光吞噬殆尽。
    吞噬了金光之后，苍龙珠在步小天的丹田内缓缓旋转起来，丝丝蕴含着浓烈生机力量从其内散出，缓缓游走在步小天体内。
    随着生机之力流过，步小天断裂的经脉迅速修复，就连被震碎的脊骨也在这力量的滋养中很快便恢复如初。
    步小天感受着体内的变化，立刻想到了之前灵明妖尊在封印妖神之后对他说过的话。
    于是步小天立刻凝神感受苍龙珠的变化。
    随着步小天闭上眼睛，他的浑身渐渐泛起青光，似有一条苍青色的神龙环绕在他周围不断游弋。
    且随着步小天对苍龙珠的参悟，那苍龙的虚影愈发清晰，到最后甚至看起来宛若实质。
    不知过了多久，苍龙虚影仰头发出无声的怒吼，一头钻进了步小天的体内。
    而步小天也在此时睁开了眼睛，一股强大的生机从他体内爆发出来！
    这一刻，步小天终于完全融合了体内的苍龙珠！
    睁开眼睛的同时，步小天也感觉到了自身的变化。
    苍龙珠已经彻底复苏，融合了步小天修行《魂典》凝聚的金丹，吸纳了步小天濒临消散的本源，源源不断地散发出生机，弥补着步小天缺失的元气。
    此时的苍龙珠已经成为了步小天新的本源。
    从现在开始，步小天本源缺失的问题已经彻底解决。
    而且由于苍龙珠原本就是上古神兽苍龙的内丹，融合了苍龙珠的步小天体内本源之力远超世间任何生灵，就算此时他不再修行，他也将拥有数万年的寿元！
    感受着体内强大无比的生机，步小天内心却并无多少喜悦之情。
    没有莫璃的陪伴，纵然再活千年、万年，又有什么意义呢？
    步小天缓缓落在地上，发现或许是自己彻底融合了苍龙珠的原因，之前昆仑山上那股限制飞行的力量对他已经没有了任何影响。
    步小天尝试御剑飞行，果然顺利地升空而起。
    随后步小天便化作一道流光，直奔山巅而去。
    这里距山巅虽然看着还是十分遥远，足有数千里之遥，但与整座庞大的山体比起来却已是十分接近山巅了。
    步小天御剑不过半个时辰便到了山巅之上。
    这里是昆仑山主峰的山巅，也是整个昆仑山脉的最高之处。
    从这里向下望去，除了层层叠叠的琼楼玉殿，入目皆是云雾缭绕，除了附近最高的几座山头能穿破云雾，其他低矮一些的山峰根本就看不见。
    这层层的云雾仿佛将山上与山下分隔开来，形成了两个不同的世界，就像是仙与凡的屏障。
    在昆仑山之巅，有一天池，方圆数百里。
    天池中央，悬一金殿，气象辉煌。
    时值日出东方，金光耀于金殿之上，望之霞光万丈，神圣庄严。
    这便是步小天来到昆仑之巅时眼中所见景象。
    眼前的景象震撼人心，饶是步小天行走世间见过不少辉宏之地，还是被这进店所蕴含的神韵所震慑，一时失神。
    据灵明妖尊所说，这金殿乃是上古神圣西王母之居所，而他要找的息壤便在大殿之内。
    片刻之后，步小天压下心底的思绪，御剑向着金殿飞去。
    期间步小天不经意地向下方的水面看了一眼，心底顿时翻起惊涛骇浪。
    对面之中并不是他的倒影，而是一幕幕清晰的画面。
    有天地开辟万物化生，有上古神魔大战天崩地裂，还有如今的九州之地烽烟四起，妖魔横空、哀鸿片野……
    只是一眼，步小天仿佛看见了过去未来。
    他甚至看见了自己于山上修行，也看见了自己行走世间与莫璃相遇相处的点点滴滴，以及莫璃在黑炎殿舍身施展禁术为自己当下火龙的情景……
    有已经发生的，有还没发生的，这一切的一切是那么真实，令步小天不由得呆滞在原地。
    或许过了很久，又或许只是一瞬，水中的画面消散，浮现出步小天的倒影。
    水中的步小天脸上满是震惊、追忆与悲伤。
    “醒来！”
    就在步小天再次失神之际，一道洪钟大吕一般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将他惊醒。
    回过神来的步小天赫然发现自己的身形不知什么时候降低了不少，只差半尺，脚下的长剑便会接触到水面。
    步小天立刻警醒，刚刚他竟是被水中的幻境迷惑了心智，于是立刻御剑向上，远离了水面。
    虽然不知道落入水中会有什么后果，但他直觉不是好事。
    如今步小天不论是神魂、还是自身修为都强大无比，根本不会被普通的幻境所迷惑，水中的画面却依然能让他失神，显然并不简单。
    但此时息壤近在眼前，步小天不愿浪费时间追根究底。
    而且他已经认出了刚刚唤醒他的正是灵明妖尊的声音，想必他对这里的一切都很了解，有什么事情直接请教他便是，自己没必要浪费时间去瞎琢磨。
    于是步小天不再看脚下，径直飞向大殿门口。
    很快步小天便落在了金殿之外。
    金殿正门之外是一片方圆数百丈的广场，广场中心是一株数十丈高的大树，枝繁叶茂，隐隐闪烁着莫名的神光。
    透过大开的殿门，能看见数月不见的灵明妖尊的身影正盘坐在大殿正中，似乎正在修行。
    在这里见到灵明妖尊，步小天既有些惊讶又觉得理所应当。
    灵明妖尊本就是昆仑之内的灵韵所化，出现在昆仑的任何地方都没什么可惊讶的。
    步小天多看了广场中心的那颗大树几眼，便迈步向着大殿走去。
    进了大殿，步小天对着盘膝而坐的灵明妖尊行了一礼，道：
    “前辈！”
    灵明妖尊闻言睁开了眼睛，看向步小天，微微点头，道：
    “你终于来了，不错，看来你已经领悟了阴阳五行之力，并将它们融会贯通，倒是有些超出了本座的预料。
    你能平安上到山巅，想必是把本座的话记在了心上。
    一路走来，你心里应该有不少疑问吧？”
    步小天闻言点了点头。
    见步小天点头，灵明妖尊眼中划过一丝不明的神色，道：
    “心里有疑问却能忍住不去探究，说明你定力不错，本座之前对你所说的危险，便是来源于你在山上的所见所闻。
    昆仑山是上古神山，更是万山之祖，天地灵韵汇聚之所，无数神圣居住在这里，本该灵兽无数灵植满山。
    但上古神魔大战之时，神圣陨落，昆仑众生也为了这个天地献祭了自身，自那以后昆仑便再无一个活物。”
    灵明妖尊说到这里，步小天想起山下见到的老龟和巨兽，忍不住开口道：
    “但晚辈之前在山下见到了一只背生四翼的乌龟和一只人面虎身九尾的巨兽……”
    步小天还没说完，灵明妖尊便打断了他，说道：
    “那四翼龟乃是上古时守护昆仑山下灵植的神兽，而那虎身九尾的乃是镇守整个昆仑的上古大神陆吾，祂们都在上古最后一战随同诸位神圣化作了天地的一部分。
    你所见所闻不过是他们的一缕残念，否则别说是你，就是其他上古神圣与他们对上也讨不了好。
    其实不光是他们，甚至从你上山开始看到的一草一木全都是上古大战前昆仑山的一段剪影，被上古神圣西王母弥留之际以逆乱时光的大神通保留下来。
    而真实的昆仑则因为被抽干了灵韵，早就已经化作了一片寸草不生的绝地。”
    灵明妖尊说完，步小天顿时了悟。
    难怪之前他采摘下的灵药会在瞬间化为灰烬，当时他便察觉到了微弱的时光之力，原来竟还有这样的缘由！
    能够施展这样强大的神通，西王母的实力已经完全超出了步小天的想象，使得他的心里对这位上古神圣多了一丝无形的敬畏。
    想到他之前看到的一切都只是过去的幻象，步小天心里不免又想起另一件事：
    “前辈，既然这一切都是虚假的，那息壤……”
    步小天虽然没有把话说完，但灵明妖尊已经明白了他想表达的意思。
    灵明妖尊解释道：
    “你不必担心，这座金殿是整个幻象的核心之地，也是整个昆仑唯一真实存在的地方，就像外面那株不死树，虽然因为时光之力的影响一直被定在了当初的那一刻，无法再开花结果，但它确确实实是真实的，息壤就在那株不死神树之下，你只要能接近它便能将其带走。
    不过本座还是要提醒你一句，这里有七样至宝，分属金、木、水、火、土五行、以及阴、阳两仪，是维持这昆仑幻境的关键，也是时光之力最为浓郁之处，不是轻易能够接近的，息壤便是土行至宝，只要靠近就会被卷入时光长河，九死一生，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步小天闻言点了点头，再次谢过灵明妖尊，这才向着殿外的不死树一步步走去。
    有了灵明妖尊的提醒，步小天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但直到距离不死树不过两丈都没有任何意外发生。
    此时步小天已经看到不死树扎根的泥土，感受到浓郁无比的土之力扑面而来。
    那方圆一丈多的泥土竟全都是息壤！
    而在息壤之中还生着几株灵草，土木之力交织，与地根的特征简直一模一样！
    眼看只剩半步便能达成此行的目的，步小天心里难免有些激动，踏步向前。
    但步小天脚还没落地，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失去了意识，与此同时他的身影也消失在了原地。
    而步小天一直负在身后的断剑却像是受到了什么吸引，竟自行斩断了束着它的布带，落向了不死树根的另一个方向。
    连着干将也因此跌落在地，没有随着步小天一起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