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途莫问

    光球之前，步小天的身穿黑袍的身影再次出现。
    或许是因为这一次回去的经历太过刻骨铭心，步小天并没有像上次一样出现恍惚之感，清晰地记得刚刚发生的一切。
    他看着自己刚刚抱过莫璃的双手，喃喃自语道：
    “原来当年那个人竟是我自己么？难怪我这些年一直没有打探到那个黑袍人的消息。过去发生的事真的就没办法改变吗？”
    片刻之后，步小天摇了摇头，像是要说服自己：
    “不，一定是我去的时候不对，只要我找对了时机就一定能够改变！”
    这时光球又一次开始显现画面，步小天看出是药王谷中心的一座大宅子里，一个婴儿出生的画面。
    出生的是个女婴。
    刚刚出生的婴儿被抱出来，送到大堂之中一个男子怀里，从步小天的角度可以清晰地看到那男子赫然是莫焚忧，只是比他见过的要年轻许多。
    看到这里，步小天心里顿时有了猜测，那个婴儿应该就是莫璃。
    画面中莫焚忧抱着小小一只的婴儿，脸上刚刚绽放出一丝笑意，产房里就有个中年女子急忙跑了出来神色慌张地说了什么，莫焚忧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脸色也变得苍白，抱着怀里刚出生的女儿急冲冲的走进了产房。
    产房里，一个女子安静地躺在床上，没有一丝声息。
    那女子虽然满脸汗水，头发也全部被汗水浸湿，但依旧可以看出来是个美人。
    只是此时她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就连胸口也没有了起伏。
    莫焚忧跟步小天说过，莫璃出生的时候她娘就因为难产离世了。
    画面很快一变再变，小小的婴儿逐渐长大，从蹒跚学步的娃娃到可爱活泼的女娃，一直无忧无虑，看着画面中天真无邪的小女孩，步小天的嘴角也忍不住绽出一丝笑意。
    很快，小女孩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容貌也越发出众。
    她的身边开始出现一些示好的男子，但少女或许是因为被保护得太好，对于他们的亲近示好全都没有特别的感觉，只把他们当做疼爱她的大哥哥。
    直到有一天，少女与莫焚忧大吵一架，出门后在谷内遇到了一个经常出现在她身边的男子，打断了他的腿，还生气的说了些什么。
    后来少女因为心虚，害怕被责罚悄悄逃出了药王谷。
    出了谷，她把自己装扮成一个少年模样，但只要稍微细看就能看出她是女扮男装。
    后来，女扮男装的少女遇到了几个人，跟他们交上了朋友，但很快那些所谓的朋友就骗着她花光了身上带着的银子，还对她起了歪心思。
    意识到被骗了，她暴揍了那几个没有任何修为的人一顿，将他们赶走了。
    但很快她就陷入了困境，因为盘缠被骗光了，她甚至连饭都吃不起了。
    做为药王谷谷主唯一的女儿，从小养尊处优，根本就不知道怎么赚钱。
    而作为正道人士，偷摸抢骗的事她也不会做。
    于是她很快就流落街头，连饭都吃不上了。
    饿了好几天之后，她终于扛不住了，壮着胆子走进了一家名为“醉仙居”酒楼，点了一大桌菜大快朵颐。
    吃饱喝足之后，她想学着那些无赖吃霸王餐，却被聪明的小二直接揭穿。
    就在这时，她遇到了一个少年，少年不光帮她结了饭钱，还又请她吃了一顿饭。
    ……
    看着自己跟莫璃初遇的一幕幕，步小天眼中浮现出回忆之色。
    此时光球中的画面已经到了白杨村，步小天在除僵尸的时候中了尸毒，被追过来的莫璃救下。
    为了避免步小天体内的尸毒继续扩散，莫璃运功消耗修为帮助他压制住了尸毒，之后又不顾自身体内法力空虚，亲自上山帮他采药疗伤……
    看着莫璃不眠不休照顾他的一幕幕，步小天心里泛起无限温柔之意。
    又是一天，莫璃趁着步小天睡着了，继续上山去采药，为他清除体内最后一丝余毒。
    草药的采摘并不是一建简单的事，有些草药必须小心翼翼地连根须全部挖出，如果动用体内法力，说不好说不好就会一个不小心损伤到草药的药性。
    就在莫璃在一处陡峭的山坡上收敛了法力小心地挖出一株草药的时候，突然脚下一滑，摔了下去。
    就算是在摔下山坡的时候，莫璃也牢牢地将手中的草药护在怀里。
    眼看莫璃就要撞上一块突出的岩石，步小天终于不能再袖手旁观，主动走进了光球。
    惊慌之下就连法力都忘了运转的莫璃看着自己的脸马上就要撞上近在咫尺的大石头，竟吓得闭上了眼睛，似乎忘了自己身怀修为。
    但预料之中的疼痛并没有出现，莫璃感觉自己被一股力量托住，片刻之后脚踏实地的感觉从脚下传来，莫璃这才睁开了眼睛，看到了站在自己前方不远处的黑袍人。
    看到这人的第一眼，莫璃便警惕起来。
    在她的印象中，像这样穿着黑袍藏头露尾的一般都不是什么好人。
    步小天看着被牢牢护在怀里的草药，心里满是复杂。
    那株草药并不珍贵也不少见，只是十分娇气，受不得法力侵扰。
    这也是莫璃明明都摔下了山坡却还是不肯动用法力的原因。
    这样一株寻常不过的草药竟会让莫璃这样护着，步小天自然知道是因为什么。
    沉默片刻，步小天用伪装过后的声音率先开口道：
    “你好，莫璃姑娘。”
    莫璃并没有因为黑袍人看似友好的话而放松警惕：
    “你是谁？”
    步小天想了想，说道：
    “一个不该存在的人。”
    步小天的回答让莫璃一头雾水，她忍不住追问道：
    “不该存在的人？”
    步小天微微点头，尽量压下心底翻涌的情绪，平静地说道：
    “嗯，别害怕，我对你没有恶意。”
    莫璃还是不肯轻易相信眼前这个将自己全身藏在黑袍里的人：
    “那你拦住我干什么？”
    步小天心底酸涩，但还是强忍着开口说道：
    “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莫璃疑惑道：
    “什么事？”
    “离开他。”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步小天却仿佛用尽了全部力量。
    他已经想通了，如果他和莫璃能够在感情没那么深的时候就分开，或许之后的事就都不会发生了。
    这样，对他们两个都好。
    听到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莫璃脸上露出茫然之色：
    “谁？”
    步小天看着莫璃茫然的样子，却没有明说，只是说道：
    “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莫璃本来就很聪明，之前只是因步小天的话太过突兀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此时已经明白眼前黑袍人说的是谁，面露不解之色道：
    “为什么？”
    步小天沉默片刻，缓缓开口说道：
    “和他在一起你会失去很多。”
    莫璃听到这话，脸上却是一片坚定之色：
    “只要能和他一起，我不在乎会失去什么。”
    其实就连莫璃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坚决，或许是因为在她落难之时的出手相助，又或许是因为那永远不会辜负她的承诺，总之此时莫璃是不会轻易离开不那个在她心里留下影子的少年的。
    步小天看着莫璃的神色，心底有些挣扎，他也舍不得就这样与莫璃断了缘分，但为了不让悲剧发生，他还是硬下心肠道：
    “那如果是你的命呢？”
    听到这话，莫璃心底一沉：
    “你要杀我？”
    步小天缓缓摇了摇头，道：
    “我说过，我对你没有恶意。”
    莫璃见眼前这个全身笼罩在黑袍下的神秘人确实没有要对她出手意思，顿时明白了什么：
    “那你的意思是跟他在一起的话，我会死？”
    步小天点了点头：
    “是的，而且他会因为你的死很痛苦，生不如死。所以趁着现在你和他都陷得不深，离开他吧，对你对他都不算是坏事。”
    虽然确定了眼前的神秘人真的没有恶意，但莫璃对他的话还是将信将疑，更加想要知道眼前之人的身份：
    “你到底是谁？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步小天见莫璃还是不愿相信，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道：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我也不会解答你的这些疑惑，药王谷的小公主。”
    随后，步小天抬起黑袍下的手，一指点在莫璃眉心，将一段记忆传到她的神魂中。
    莫璃被脑海里突然出现的记忆惊到了，她看到自己施展禁咒为步小天挡下火龙，也看到了步小天在她身死后痛苦的模样，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真实，让她不由得不相信。
    “你...”
    莫璃还想问什么，但只见眼前的黑袍人身形突然消散，心里的疑问根本来不及问出。
    确定黑袍人真的已经离开，莫璃平复了心绪，缓缓离开了山坡，向着白杨村的方向走去。
    距白杨村不远的一处弟弟，步小天的身影毫无征兆的出现。
    这里是一处巨大的地下空洞，阴暗、潮湿，充满了不祥的气息。
    虽然这里没有一丝光亮，但以步小天的修为，依然能够看清地穴之中的每一处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