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霸唱-谜踪之国

第17章


可别为这件区区小事就伤了和气。我们只是想问一问,你是不是知道关于幽灵公路的事情?”
  司马灰却是软硬不吃,油盐不进,怎会轻易相信这套花言巧语,他不等姜师爷说完,就突然开口问道:“你们这伙盗墓的‘晦子’,找野人山里的史迪威公路想做什么?”他猜测玉飞燕这伙人很可能是盗墓贼,但不知她的目的所在,所以先拿话点了一下,问对方是不是“晦子”。
  此言一出,胜玉和姜师爷都是满脸错谔,没想到司马灰竟能看出自己这伙人的来路,心中俱是不胜惊异,忍不住同声问道:“你怎知道?”
  司马灰看到对方的反应,已知自己所料不错,便把目光落向他们身后所背着的“鸭嘴槊”上,嘿嘿冷笑道:“武大郎养王八——什么人配什么货。”
  胜玉同姜师听得又是一怔,二人交换了一下眼色,姜师爷就解开了捆住司马灰的绑绳,其余三人却仍旧绑着不放,只把司马灰请到一旁详谈。
  眼下双方都有许多事情想问,但谁都没有多说,因为所作所为牵扯甚大,几乎全是暗地里的勾当,更不知对方的底有多深,自不肯轻易吐露半点口风,这就是绿林中所谓“三谈三不谈”的规矩。遇到这种情形,按行帮各派惯用的方式,由两拨人里的首领,当面锣对面鼓坐下来——“盘海底”,这是指使用《江湖海底眼》中的唇典暗语来相互盘问,在摸清了底子之后,才可以详谈机密事宜。
  姜师爷在附近找了块布满青苔的大条石,又找手下喽啰要来十八个行军水壶的盖子,以此来代替“茶碗”,往里面斟满了清水,随后按照海底阵法,在石面上依次排开这一十八个壶盖,请司马灰和胜玉分别在两侧前面对面坐下。
  胜玉为主,理当先做开场,她将其中两个茶盏从阵中推出,左手伸出三指轻轻按住一只,右手则用四指点住另外一只,浅笑道:“行帮各派,义气为先;三一不二,枝叶同根;司马兄,请先饮此茶。”
  司马灰肩上伤口隐隐作痛,脑中好似有无数小虫来回爬动,但是既然到了这个地步,惟有硬撑,他竭力打起精神,看了看左右两只壶盖,知道如果随随便便的喝了,就会被对方当作是不懂行的“棒槌”,于是摇头说:“在下既非三老,也非四少,不敢在贵老大面前冒昧。”
  胜玉见他识得章法,就微微点头,撤回两只茶碗,重新摆了个“一字长蛇”,盘问道:“请问兄台,阵上挂着什么牌,牌底写着什么字?”
  司马灰知道胜玉是在问自己的出身和来历,便回答说:“在家子不敢言父,出外徒不敢言师,贵老大问起,不得不说。阵头挂着一字牌,牌底是倒海翻江字,在下姓个西,头顶星足流,身背星足月,脚踩星足汪。”云深无迹
  胜玉一听,明白了,原来这司马灰是金点真传,看对方年纪还轻,难以轻信,还得再问问他有多大本事,又得过哪些传授,于是又问道:“还要请教兄台,身上带着什么货?”
  司马灰答道:“身上没别的东西,只带着五湖四海半部《金钢经》;但在下是一脚门里,一脚门外,若有说到说不到的,还望老少爷们儿多担待。”他说完之后,心想:“别总是你问我,我也得问问你。”就把海底茶碗阵摆成个“二龙出水”,盘问胜玉道:“敢问贵老大,手里掌过几条船?”因为司马灰刚才已经知道了,胜玉一伙人都是盗墓的贼人,所以直接就问她倒腾过多少古墓中陪葬的明器。
  胜玉也不示弱,答道:“好说,手中不多不少,掌过九千九百九十九条船。”简而言之,她这句话就是说:“太多了,早已不计其数。”
  司马灰见她好厉害的手段,根本不信,追问道:“船上打的是什么旗号?”因为在民间盗墓的晦子,手段各不相同,受地理环境因素和技术经验所限,大多是分地区行事,河南的不去陕西,关外的不到关内,这句话大意是在问:“你们这伙人是在什么地方挖坟包子?使的又是哪一路手段?”
  胜玉对答说:“上山得胜旗,下山杏黄旗,初一、十五龙凤旗,船头四方大纛旗,船尾九面威风旗!”言下之意,是说各地皆去。以往历朝历代的古墓,虽是到处都有,可平原旷野上的坟包子好挖好拿,却没值钱的东西,拼着性命,提心吊胆,费死牛劲,得个仨瓜俩枣的也不值;山陵里埋的倒是帝王将相,明器珍宝应有尽有,可是地宫墓道,石壁铁顶,暗藏机括,坚固难破,既不容易找到,也很难轻易打开盗洞。但胜玉自称盗墓有术,坟包子不嫌小,山陵石冢不嫌大,只要被她相中了,就没有盗掘不成的。
  司马灰听了这话可不肯领教:“我问你船上有多少板?板上钉了多少钉?”这意思是说:“你有什么本事敢放这么大的话,小心风大闪了舌头。”
  胜玉神色自若地答道:“板有七十二,谨按地煞数;钉有三十六,布成天罡阵。”这是说:“我手下有既懂得风水方术的高人,也有精通地理爆破的专家,天底下没有我们做不成的活。”
  司马灰心下不以为然,冷哼了一声,又问:“有眼无钉的是什么板?有钉无眼的又是什么板?”
  胜玉对答如流:“有钉无眼是跳板,有眼无钉是风板。”同时反问道:“你说天上有多少星?”
  司马灰一听更不服了,心想:“就你这两下子,还敢探问我的手段?”当即不屑一顾地答道:“天上星,数不清,前人说是三万六千六,你说你身上几条筋?”
  胜玉见对方开始还挺规矩,但越说越是无礼,忍不住有几分薄怒,扬眉道:“身上七条筋,剥皮剜肉寻,你可知一刀几个洞?”
  司马灰也不客气:“一刀两个洞,你有几条心,我借来下酒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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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蚊式特种运输机 第6话 蚊式特种运输机
   
  天色渐渐黑透了,整座“野人山”都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寂静,这也是狂风暴雨到来之前的短暂沉寂。
  然而缅共游击队的四个残存人员,同“玉飞燕”一伙盗墓者之间的凝固气氛,却显得更为紧张。
  司马灰自知己方受制于人,若是把话说得软了,不免更加被动,所以盘底时寸步不让,专捡些狠话来说,将胜玉激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在旁的姜师爷是个老江湖,他见这两位针锋相对,越说越僵,就差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了,赶紧在旁咳嗽一声,示意这个话头到此为止,又把海底茶碗阵中的茶水换过,按古例这回该用“酽(yàn)红茶”,那种茶很浓,喝一口,能把人呛一跟头,可在原始丛林里没有条件,只是在壶盖中换了道清水,重新摆作“三羊开泰”之局。
  这海底茶碗阵从自报家门的“一字长蛇“开始,紧接着是互相盘问的”二龙出水”,海中更有“三羊开泰、四门兜底、五虎群羊、六丁六甲、七星北斗、八卦万象、九子连环”,最后直到“十面埋伏“,按照规矩一层层盘下去,等盘到海底的时候,各自也就将对方的情况全摸透了。
  经过这番谈话,双方都知道了彼此的底细,没有实质上的利害冲突,更不用担心走风漏水,司马灰的底子比较简单,他大言不惭地告诉对方,想当初我司马司令横扫缅寮,百战百捷,杀敌如麻,我跺一跺脚整个缅北的地面都要跟着颤三颤,奈何现在人民军垮了台,我们也不想再趟这路混水了,打算绕过“野人山”,北上逃往国境线。
  而玉飞燕这伙人,祖辈都是关东晦字行里的人,他们成帮结伙,号称“山林队老少团”,也是因为在民国年间做下了几件大案,不得不躲到南洋避祸,一直在马六甲海峡附近走私获利,同时勾结海匪打捞古代沉船,或是到泰柬边境盗挖坟墓和寺庙佛塔遗迹,通过走私贩卖文物为生。
  在中国民间的传统文化中,始终有“江湖”一词,江湖上存在着许多特殊行当,沿街乞讨的称作“花子”,盗墓挖坟的则被称为“晦子”,还有劫道的响马子、剪径的拐子、打鱼的牙子、走千家过百户拧门撬锁的飞贼、算命的先生、看风水相地的墓师等等。行业和谋生的手段虽然不同,有文有武,但都带有一定的迷信色彩。如果其中有懂得五行八卦、风水方术的人物,也就是那些文化水平比较高的,在江湖上就会极受尊崇。相较而言,“晦字行”只不过是民间盗贼的统称,里面的人员结构十分复杂。芸堔潕跡
  胜玉的父亲死后,由她继承祖业,带着旧时班底,做了“山林队老少团”中打头的首领,她手下最得力的几个人,无非是“草上飞、穿山甲、海冬青”之流,另有一个擅长爆破的苏联流亡者,人送绰号“白熊”。
  那位姜师爷是个盗墓老手,更是胜玉的叔伯辈,也算是她的半个师傅,因此胜玉对他格外尊敬,呼为“姜老”,言听计从。
  玉飞燕曾经受过高等教育,近几年她把祖传的手艺改进完善了许多,带着“山林队老少团”,在南边名头很响,这回是接了一个大客户的委托,要到野人山幽灵公路尽头,去寻找一件极重要事物。但并非是盗掘古墓,而是要做一趟“签子活”,所谓“签子”,是指异常危险艰难,好比在无数锋利的竹签上腾挪翻转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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