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梅园遣的人已经来了,常欢却不急不慌的穿衣梳洗,想到师傅说过的话,心里拿捏着若是表现出过于急切的模样,反会让人觉出端倪。她前后思忖一番,觉得还是端些架子的好,救人是一回事,求画又是另一回事,千山的画就这样容易被人求去,岂不损了画仙之名。如果哥哥露了马脚,想必再送十幅画像,萧倾城也不会放过他,既然这么着急交换,那定是哥哥没有问题。
屋里折腾了一气,拿起画像慢悠悠的开了门,见蓝兮站在门前等着她,咧嘴一笑道:“师傅早啊。”
蓝兮扬扬下巴:“来人在楼下。”
常欢道:“我哥呢?”
“没有,只得一个小厮。”
常欢皱眉,转身又将画像放回屋内,出门道:“那我们下去吧。”
师徒下楼,楼梯口毕恭毕敬立了一名小厮,见他二人立即作揖道:“蓝公子,常姑娘,我家楼主有请二位去梅园一叙。”
蓝兮道:“昨日才拜会过萧楼主,莫不是寻人之事有了消息?”
小厮道:“不错,昨日二位走后,楼主便连夜差了人在城内搜寻,今早霜姑娘忽然想起前夜在园中抓到的一个窃贼,审时说过姓谭,楼主便想请二位过去瞧瞧,是否就是那位谭寻笑公子。”
蓝兮与常欢对望一眼,各自心道,萧倾城昨日就在惺惺作态,果然是以贼之名,扣人在园。
蓝兮颔首:“那好,我们就去看看。”
正欲迈步,小厮手伸拦道:“公子莫急,楼主吩咐若是常姑娘已绘好了画像,便一并带去,省去麻烦了。”
常欢笑道:“萧楼主真当我是神手么?只得一晚时间,哪里能绘的那么快呢?”
小厮一愣:“没绘好?可是楼主说……”
常欢摆手:“说什么也没法,绘像是要时辰的,先去看看人再说吧。”
小厮不再言声,轻作一揖,身前领路。
一时三刻,车至梅园。临下车之前,常欢见蓝兮脸色难看,目光阴郁。心知他又想起龙天在此遇害一事,忙攥了攥他的手,蓝兮瞥她一眼,心中明了她的意思,定神踏入园中时,眸色已一片清净。
小厮将他二人领至会宾阁,却不见萧倾城身影。坐了半晌,茶饮两杯,方见两个红衣女子跨槛而入。常欢认得她们,正是那日拦门的霜雪二婢。
两人一同施礼道:“见过蓝公子,常姑娘。”
蓝兮问:“怎么不见萧楼主?”
那叫连霜的答道:“楼主今日又入宫去了,午后方能回转。”
蓝兮疑道:“既是入宫去了,又怎会叫我们前来认人?”
连霜道:“楼主行前吩咐,由奴婢带二位前去认人。”
常欢轻舒了一口气,很好!和那萧倾城离得稍近都会不舒服,幸好他不在,人感觉自在多了。
蓝兮起身:“劳烦二位姑娘带路。”
跟着二婢在梅园兜兜转转了几圈,过了一处假山,到一白墙小院前,院门不知何物所制,黑亮厚重,门鼻处上了一把连着铁链的大锁。
连霜掏出钥匙开了锁,用力推开半扇大门道:“二位请进。”
院中空空荡荡,无只花片叶,仅在墙根下放了一把扫帚。左侧一溜三间屋子,门门紧锁,窗上钉了粗木栏,常欢瞧着这里也像一处禁锢之所,好奇道:“这是关犯人的地方?”
连霜继续拨锁开门,打开最右边一间屋子道:“这里便是旧王府遗下的私牢,多年没有用过了。”
常欢诧异,手指向后呐然道:“这里才是私牢?那…那处…”
连霜眼波冲她一瞟:“哪处?”
常欢微微一怔,倏地收回手指,打岔道:“看着和别处没什么两样啊,这里这么干净,真不像牢房。”
连霜没再接话,手向门里一伸,示意他们可进。
二人踏进牢房,心下各吃一惊,这所谓的牢房除却外面有几根木栅遮阻外,内里竟是和普通厢房一般模样。有床有柜有桌有凳,桌上甚至还摆了茶盘,虽然简陋却也清洁,若无连霜介绍在先,任谁也看不出“牢房”的痕迹。
此刻床上正坐着一人,手未绑,脚未缚,脸颊瘦削,白衫略显污脏,头发却梳理的整整齐齐,脑袋低垂,老老实实安坐那处。
蓝兮轻叹一声,常欢激动难耐,上前一步抚住那人肩头,“哥…谭大哥!”
那人正是谭傲,听得常欢唤声,有了反应,慢慢抬起头与之目光对视,常欢一愣,哥哥的眼神…好生奇怪!无光无神,木木怔怔,仿如在看一个陌生人般,相碰数时,又缓垂了下去。
常欢晃了晃他,又唤:“谭大哥?是我呀,我是常欢!”谭傲仍是重复先前反应,抬头又低头,一字不答,就像遭了训斥之后萎靡不振的孩子。
常欢诧然:“谭大哥怎么了?”眼睛扫遍全身,却未见一处伤痕。
蓝兮在一旁观望,心觉不妥,向连霜道:“确是我朋友无疑,不知他怎会被关在这里?”
连霜淡道:“前夜珍宝阁遭窃,楼主的一只稀世环佩丢失,全园上下出动寻贼,结果他在后门欲逃时被人擒住,身上搜出环佩,便暂时羁押此处,待楼主发落了。”
常欢手下一紧,掐住谭傲肩肉,愤怒道:“简直一派胡言!我…我谭大哥家道殷实,岂会来偷你们的东西!”
蓝兮蹙眉:“园里是否弄错了?我的这位朋友虽性格直莽,但绝不会干出偷窃之事。”
连霜微笑:“那我不晓详情了,他被关在此处后,我这也是第一次见他而已。”
常欢听她这样推脱,心下更忿,龙天明明说是四婢抓住了哥哥,连霜却说只是头次见到,相比较这个日日跟在萧倾城身边一脸阴霾的女人,常欢当然相信龙天!冷笑摇头道:“无凭无据,全是你们说了做数!谭大哥前几日还好好的,今日怎会这副模样,都不敢跟我说话了,你们是不是打他了?”
连爽挑了挑眉,道:“倾城楼的人怎会做出那种事?最多送官罢了,听擒他之人说,是他自己承认了偷窃,我也想问问看呢。”说着走到谭傲身前,低声道:“你是不是在倾城楼偷了东西?”
谭傲呆呆抬起头来看她,口中“嗯”了一声。常欢大惊,转头看见师傅也面有诧色。
连霜又问:“你是不是偷了玲珑环佩?”
仍是低低“嗯”了一声。常欢忍不住了,一把将连霜拨到一边,蹲身按住谭傲膝盖,从下向上盯着他的眼睛道:“大哥,你怎么了?没有做过的事情为什么要承认?”谭傲双眸犹如一潭死水,丝毫不见波澜。
蓝兮踱到谭傲身边,拉起他的左手,抚上脉律半晌,平静道:“好了,孰是孰非不能仅听一面之词,既萧楼主已答应让我们把他带走,这就先告辞了。”说罢欲扶谭傲站起。
连霜身快,红衣一晃就□□师徒二人身间,手臂一隔,将蓝兮隔开道:“对不起,蓝公子,楼主只说要我带你们二位来认人,并未说你们可以把他带走。”
常欢愕然,这叫什么道理?人都已经见到,却不让带走?
蓝兮严肃道:“姑娘,在下先前与楼主有过约定,寻到他即交给在下,为何此时出尔反尔?”
连霜笑容刻板僵硬,就像一张假皮覆在脸上,“可是奴婢并未接到楼主的命令,自然不能疏于职守,还请公子莫要为难奴婢。”
一时屋内安静下来,三人都不再说话,僵了半晌,蓝兮略有不耐:“萧楼主什么时候回来?我等着他!”
连霜颔首:“好的,可能晌后就回,公子姑娘不如去会宾阁再歇片刻。”说着又向常欢:“不知常姑娘可带来楼主要的东西?”
常欢狠狠翻她一眼:“没有!”
连霜退到门口,再次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道:“恕我无礼,楼主回来后,若是看见常姑娘将东西带来,定会很高兴的。”
常欢听出了她的话外之音,那意思是如果不先把画像交给萧倾城,他放不放人都没准儿。看来他琢磨了一夜,仍是决定给哥哥扣上个偷窃的帽子,若不能满他的意,难道就救不出哥哥了?沉着脸道:“昨日才说好,一夜哪能画得出来?”
连霜微笑:“姑娘过谦了,唯尊那日奴婢也有幸目睹绝技,相信不用一个时辰,姑娘妙笔就可绘出佳图。”
常欢张口又欲与连霜争辩,蓝兮朝她使了个眼色抢先道:“莫再说了,欢儿,你且在那阁中等着楼主,为师这就回去拿画。”
连霜笑道:“这就是了,楼主见了画定会开心的,这位谭公子的事情想必也不会再计较了,二位请!”手中铁锁已拿好,准备锁门。
常欢无奈退出房间,一步三回头地看着呆呆坐在床沿的谭傲,不祥预感愈来愈强,分明是先要他们看到谭傲无事,以此要挟将画交出,可是她怎么也想不通,萧倾城这样重视一幅师像究竟意欲何为?先前想要端架子的劲头再也提不起来,此时方知事情并不如自己想象般简单。
蓝兮回了客栈,常欢候在会宾阁中,连霜时不时的进来添茶倒水,却并不与她交谈。候了约一个时辰,茶水灌了满肚,还不见蓝兮回来,常欢有点急了:“客栈来去只需两刻,我师傅怎的还不回来?”
连霜又为她泡了一杯新茶,道:“姑娘莫急。”
常欢瞪眼:“我怎能不急?有这个功夫,两端城门都够走个来回了,不行!我得回去看看!”
刚一起身,连霜笑眯眯地又将她按下了:“或是有事耽搁了,急也无用,还是再等等吧。”
常欢猛地挣开她的手,怒道:“你按我做什么?我要走你还想拦着?”
连霜笑容不改,单手又按上常欢肩膀,五指一抓,轻道:“你不等楼主了么?”
“哎哟!”常欢尖叫一声,肩头火燎似的疼痛,惊愕看向连霜,不敢相信她竟对自己下了狠手!
因何要把自己强留在此?光天白日不假,可师傅不在身边,哥哥被囚在房中,在这倾城楼里白日也让人觉得不寒而栗,常欢一时心中骇怕起来,老实坐在椅上不再动弹。
正在此时,连霜手指一松,转身面门恭敬道:“楼主,您回来了。”
常欢颤颤巍巍揉上肩膀,斜睨阁门,果然见到飘飘紫衣晃悠着踏进门来。身后未有婢女,而是跟了两个小厮。手靠胸前横卧一卷,用蓝丝系着,一睨之下,常欢腾地蹦起,叫道:“那是我的画?”
面具下的红唇微弯,轻颔首道:“常姑娘有礼,吃了饭么?”
常欢的心瞬间沉底,颤声道:“我师傅呢?我师傅去哪儿了?”
萧倾城不慌不忙坐了下来,连霜立刻奉上香茗,他一手握着那画卷,一手举杯抿了一口,叹道:“今儿一晌,可是累坏我了。”
常欢急了,冲到他身前想去抓那画卷,怒道:“你把我师傅弄到哪儿去了!”
手还离了老远,后领便被人抽住,唰地甩过一旁,“啊!”地一声趔趄不稳,险些跌倒。
萧倾城徉怒轻斥连霜:“怎可对常姑娘无礼?”
连霜面无表情退到萧的身后,连假笑也懒得再做。
萧又道:“做什么这么着急,我又没藏了你师傅,他被请进宫了!”
常欢扶着椅背呼呼喘气,惊道:“什么进宫?昨日不是全画完了么?”
面具左右晃了晃,似非常得意,“是啊,你师傅给太后绘得那幅玉像,深得她老人家喜欢,皇上也对千山画仙的大名早有耳闻,预备让你师徒在太后懿寿宴上表演一番,这就差人将你师傅请进宫商议去了。”
常欢抓到了重点,疑惑道:“师…徒?”
萧倾城笑道:“不错,你也可以去瞧瞧宫里风光。”
常欢呆怔半晌,轻道:“是你带人去‘请’我师傅的吧?”
面具里的眼睛闪闪发亮,嘻笑道:“是啊,你怎么猜到的?”说着扬扬手中画卷,“巧了碰见你师傅正出客栈,便先将画像交给我了。”
常欢又道:“也是你向皇上举荐了我师傅吧?”
红唇嘻笑更甚:“是啊是啊,你怎么猜到的?常姑娘果然是冰雪聪明啊。”
常欢寒脸望着他,直觉他今日与往常有些不同,说话轻佻了许多,口气笑容都像个被满足了无理要求的孩子似的。越是这样,越让她寒毛直竖,她猜不透萧倾城的葫芦里到底卖了什么药。
常欢手有些发抖,在心里拼命对自己喊着:不能慌,不能慌!要救哥哥,要找师傅,一定不能慌!
闭了闭眼睛再睁开,常欢平静道:“我师傅什么时候回来?”
“那我可不知道,皇上也是爱才之人,或许与你师傅谈得投机,便不放他回来了呢,后日就是懿寿宴,他若不回,你就随我一起进宫吧。”
常欢不再说话,实则是彻底没了主意,头一次感觉面前此人不但诡异,而且荒唐万分,荒唐之中又隐含危机重重,他与那皇上太后究竟是什么关系,自如进出皇宫不说,还有能耐在皇上面前说上话,举荐他师徒入宫难道只为向皇上邀功,指他发现了民间画才?即便那唇角笑意盈盈,常欢仍嗅得到不明阴谋的浓重味道。
见她不语,萧倾城起身:“走,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常欢不动,冷道:“我不去,画像你拿了,谭大哥是不是可以让我带走了?”
萧倾城摸摸下巴道:“对啊,我差些忘了还有那个姓谭的呢,”倏尔又冲常欢一笑,“好!就让你带他走,不过你得先陪我办件事。”
萧倾城抱着画卷兴致勃勃走得飞快,常欢拖着脚步耷着脑袋跟在他后面,连霜走在最后,见常欢拖拉,便时不时推她一下。
到了目的地常欢方才发现,此处是她最不想来最惧怕惊恐的地方,紫楼。
站在门口,她磨蹭着不肯入内。萧倾城顿步回身,“进来啊。”
见常欢挪了一步,他咯咯笑出声来,伸手欲去拉她:“又不是没来过,别跟我装了。”
常欢翻他一眼,这是他的地盘,发生了什么他都知道,一点也不奇怪。嫌恶地避开他的手,侧着身子踏入迷紫熏香中。连霜留在门外,随即将门关住。
萧倾城也不在意,抱着画卷穿过正厅,直往偏侧一处小门而去。常欢捂着鼻子闷道:“你要做什么?”
萧回头招手:“快来,带你看些好东西。”状极开心兴奋,完全颠覆了以往的阴柔形象。
常欢生怕他对自己不利,却想不出离开的理由,哥哥还在等着她搭救,若不遂了这怪人的意,他又怎会遂自己的意呢?只得慢腾腾地跟在他身后进了偏门。
门里是间空荡的屋子,同楼上那许多间空荡的屋子一样,除了四壁挂满紫纱外,只在屋子正中摆了一张方桌,再无他物。
这间房内的熏香味似淡了些,常欢拿开手,不耐道:“萧楼主,你到底要做何事?几时才能让我带谭大哥离开?”
“很快!很快!”萧倾城随口应着她的话,将手中之物放在桌上,轻轻解开丝带,缓缓展开画卷,两手压住两边,盯住画纸,半晌不发一言。
画纸上,半张几,一盏灯,温雅蓝衣男子斜倚,颜如玉,眸如星,唇边似有若无的一缕笑意沁人心脾。萧倾城直看得呆了去,痴了去,目光不闪,身体一动也不动。
良久,常欢忍不住轻咳了一声,小声道:“萧楼主?萧楼主?”
萧倾城似才惊醒,抬头看向常欢,双眼内竟是一片迷茫。
常欢瘪瘪嘴,皱眉道:“我的技艺便是如此了,楼主有何见教么?”
萧倾城摇头:“没有,非常好,比你获唯尊时那幅还要好。”说着又低下头来细细打量。
常欢见萧一幅痴迷的样子,甚觉不爽,师傅的画像被他这样看着上下琢磨,真比吃了只苍蝇还叫人恶心,气哼哼地瞪着他道:“我能问你一个问题么?”
“你说。”
“你为什么那么想收藏我师傅的绘像?又为什么非要让我来画呢?”这俩问题,从昨日起就在常欢脑中盘桓不去了,此刻终于有了机会问出。
萧倾城手指在那画边磨来磨去,半晌抬头笑道:“其实我还真的很想告诉别人,可惜从来没人问过我,既然你问了,那我就告诉你好了。来…跟我来。”
他走到里侧墙边,歪头瞅了一气,探手压上一块墙砖,用力往里一推。只听“轰隆隆”石声作响,墙上开了一条小缝,常欢又诧了一回,那里墙上竟还有一个黑呼呼的暗房!
萧倾城闪身进房,伸出一只手摆了摆:“进来!”
常欢迟疑,那手又伸出摆了几下:“怕我吃了你?快进来!”她只得跟身走了进去。
“嚓!”火折亮起,常欢眯眼适应了一阵,见萧前后左右移动着点亮壁上灯烛,随着烛光一盏盏亮起,常欢的眼睛越睁越大,嘴巴越张越开,几乎惊愕到不能自已。
她看见了什么?
她看见,挂了满墙的“蓝兮!”
大画,小轴,长幅,短卷,密密麻麻挂了整屋,四面墙壁都是师傅的画像!明显出自不同人的手笔,有意气风发的少年时候,有成熟稳重的现今形态,有的神似,有的形似,却都有些说不出的缺陷,与师傅真人无法相比。
这么多同一个人的画像全部挂在一起,着实有点骇人!
萧倾城捧着烛台站在正中,跳闪烛光映照着他诡异的面具,低低柔柔的声音问道:“看明白了么?”
常欢连呼几口长气,将几要掉了的下巴又摆回原位,喃喃道:“你…你喜欢我师傅…”
他哼笑一声:“如果你连这都看不出来,那你可真是蠢死了。”
常欢不作声了,她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看不出来?也许早就看出来了,一直不愿相信罢了,不愿相信他想对师傅下手。
“你问我为什么要你绘他的像是么?”
常欢心胆肝肺无一不颤,悄悄向门边挪了挪步子,嘴里“嗯嗯”支吾着,实则已不想知道答案,只想快些逃离这恐怖的暗房。
萧倾城举高烛台,转了一个圈,高声道:“你看!这满屋的蓝兮,有哪一幅能比得上你绘的精妙,绘的传神!我在唯尊上看了那一眼,就再也忘不掉了,只有你!才能画出他的魂!”
倏地转头看她,紫锦面具闪烁着点点莹光,红唇扯起一笑 ,将常欢吓得停止了挪步。
“为什么你能把他画得这么好呢?你告诉我。”他向常欢走来,走的很慢,却让常欢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嘴里嗫嚅着:
“我…不知道…因为他…是我师傅。”
“不对!”萧倾城大喝一声,摔开烛台,如风裹电般窜至常欢身前,一把扼住她的喉咙,咬牙切齿地狠道:
“因为你…爱上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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