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留天下(可同千笑)

第20章


  有些东西是不能打破的,那种东西叫,底线。
  月竹秀气的唇微微抿起,美眸中慢慢生出些温暖的笑意,勾唇,道:“这样是你啊!果然还是这样比较像你的脾气!这样的小千笑真是让人喜欢!”音调忽然一转,便赞赏为担心:“只是,他们如果对你这么重要的话,你这关,凶多吉少!要么,他们中间死一个,要么,你死!”最后两个字,月竹说的很重,一字一顿,在千笑心上敲出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必须,有人死。否则,一起死。
  月竹转身,娉娉婷婷,步伐轻快,从千笑的视线中离开。
  千笑忽然“哼”了一声,对月竹的背影做了个大大的鬼脸。然后,才心满意足从牢门处走到刘子业和楚暮的身边。可是,一转身,看到刘子业和楚暮,却是笑不出也说不出了,嘴角一点点垮下,笑意一点点淡去。千笑不善骗人,从神情到话语,她都是不擅长的。
  会死啊!
  刘子业和楚暮的神情都有些不大对了,三个孩子相对无言。
  死是个不好的字眼,没有人愿意最先提起。
  抱膝各自坐,看着地上的稻草发呆,还是没人能够最先打破这近乎煎熬的安静。
  “对不起啊!”终于,经过再三张口,千笑终于说出了这么几个字,声音很低,语气,很低落和愧疚。
  可惜,却未能得到答复。千笑心中一哂,没了言语。
  又是默默,相对无言。
  纵然有话说,却也是噎在了嗓子里。
  反正都要被饿死,倒不如少说些话,存些力气。
  牢里是看不到外面的阳光的,根本不知是白天还是黑夜。当初修筑十二殿的时候,就是为了增加烦犯人的恐惧感与迷茫感才如此修筑的。
  如今,千笑迷迷糊糊地沉默了不知多久,饿的要死,抬眼也只见得到牢房内火把的橘黄火光,竟真的有了些“不知今夕是何夕,不知今年是何年”的错觉。忽然,她觉得很难过,刘子业和楚暮竟然不理她!
  雅舍一所,门前一垄翠竹。翠竹之下,一石制棋桌,两相对石凳。
  余弄与余桓各坐一凳,棋盘中央摆了两个棋盒。余桓浅浅笑道:“黑子,便是千笑不过,白子,便是千笑过,我是兄长,让你先选。”
  余弄抬手便取了黑子,声音素冷:“她下不了手。”
  余桓摇头笑叹,取过白子,道:“她下不了,可别人,不一定下不了手啊!”
  黑玉棋子与白玉棋子落在棋盘之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千笑饿的手脚发软,靠在墙壁上,懒懒地,动不了。
  忽然,千笑蓦然睁眼,惊见楚暮和刘子业站着她身边,手上还拿着一把雪亮的刀子。千笑惊怔住。
  二人间千笑睁眼,一时也被吓住,一咬牙,对千笑说:“反正,不是你死,就是我们死,千笑,为了我们,你就,替我们去死吧!”
  刀子用力刺下,千笑虽无气力,动作不够敏捷,却于求生本能险险躲过,看着刘子业和楚暮难以置信,清明的眸子睁大了,盈着满眼不信,道:“楚暮,子业,你们弄清楚没,我是千笑!你们,要杀我?”
  没人回答她,有的只是一刀接一刀的追杀!
  千笑心里钝钝地疼,她不懂啊!她是千笑,而他们,可是刘子业和楚暮啊!
  千笑篇:惊乱
  千笑的躲闪行动因为饥饿与疲倦越发的迟钝,刘子业和楚暮却也好不了多少。
  可是,匕首用力一刺,千笑竟呆了一呆,才记得闪躲,刀子瞬间割破了千笑的袖子,顺便,也割破了手臂。
  凉凉的疼痛感袭来时,千笑竟然没有觉得有多疼!也对,现在,还有什么疼痛能比千笑的心更疼?在这个世界,千笑第一次被背叛!
  不敢相信啊!那么倾心以对的朋友竟然真的会伤害自己。不敢相信,明明那么美的誓言竟然不堪一击!他是楚暮啊!他是子业啊!而自己,是千笑啊!
  当刀子划破肌肤时,千笑想过,自己是不是不应该再躲了,而是应当主动出击?可是,温顺皮的那个暴力魂却出不来,那个暴力魂藏在心底深处,不愿意面对这样的楚暮和子业。他们,为什么会这样呢?千笑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问自己,就是忘了,问那将疑惑带给她的人。
  刘子业见千笑只闪不躲,心下了然,可去又急,情急之下,喊出:“千笑,你既然不能杀我们,那么,干脆,让我们杀了你吧!”
  千笑一怔,眼底的错愕瞬间全部涌上,忽然想起了月竹的话:“要么,他们中间死一个,要么,你死!”
  谴煞场上,本来的二十一人,现在,站在场上的只有三人。
  须臾宫的人坐在各自之位,那三人站如劲松,立在场上。
  大家都在等,日落之前,能到这谴煞场上的,就可以入主下一关。
  日头还好,还有时间。
  忽然,一人悠悠向谴煞场上走去。步履轻快,神色悠闲,赫然是那大金主路流曲!
  余桓唇角的笑意忽然加深,余弄的眼神也莫测了起来。
  路流曲一步一步,已经站在了谴煞场上!余桓忽然起身,面上是万年不变的温暖浅笑,朗声道:“路流曲,我本以为,你回不来。”声音是极好听的,像是清晨的草叶上的露珠跌入了池塘!余大公子,总是能以这一副躯壳迷惑了任何与他不熟识的人。
  路流曲微一低头,嘴角笑意竟有些萧然,声音中竟转悠悠为幽幽,道:“我也本以为,我不会回来,也回不来。”
  可是,他回来了。
  那些曾经,在他回来的那一刻,就变成了破碎的明镜、无味的香茗。从此,就放下了,或许会忍不住偷偷去想,但是,真的放下了。
  四个人,现在谴煞场上站着的是四个人。
  六位堂主都不约而同地时不时向十二殿的方向望去。
  那个长了一张好人脸的小女孩,应是,下不了手吧!这一场测试,本来就是残酷的,哪怕对那个孩子,似是有那么一点不公。但是,须臾宫不要,也不能要不够强的人!
  大家都在等待,等待日落之前,能来到这谴煞场上的人!
  日渐西斜,余弄忽然看向余桓,问:“你认不认输?”
  余桓笑容温雅,不急不缓地答道:“莫急,莫急,时辰还未到,若下定论,实在是为时尚早!”
  余弄看了一眼余桓,淡淡转过眼,不言。
  洪鸾有些急了,悄悄凑到月竹、紫篱身边,问:“你们说,小千笑到底来的来不了啊?”
  月竹面有忧色,略略犹豫,道:“我看,怕是不能,虽说我只是个外人,但是却也看得出,小千笑对那个刘子业和楚暮极为重视。”
  紫篱转过头,低声对邱乱唤了一声:“邱乱!”
  邱乱锦衣风流,美眸魅光,嘱着一抹压倒桃花的暖笑,问:“美人唤我何事?”
  三位美人对此美景已经免疫,洪鸾急道:“你到底有没有给小千笑说啊?”
  邱乱一脸无辜,道:“我可是说了!但是,那孩子,应该怕是不行!”
  不行,吗?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裸 露的谴煞场上方的天空,俱是如火如焚的一片片巨大火烧云,夕阳将橘红的光线镀在了每一个人的侧脸上,让一种悲伤而壮烈的华丽蔓延开来。
  余弄的眼忽然抬起,眸中映入了那些绮丽绚烂地晚霞。
  从橘红色的阳光里,走出了一人。
  她似是将这霞光里所有的悲伤都披在了身上,秀雅的小脸上映着如血的阳光。
  一步一步,她走上了谴煞场。
  身上原本漂亮的衣服有些狼狈和脏乱,左手臂上还染着暗红色的血迹,妖娆的沾在袖上,像是一朵拥有着一种近乎残忍的美丽的花朵。
  绚丽的晚霞大朵大朵地盛开在天空,妖艳的血花邪肆哀婉地沾染在袖上。
  千笑的右手上拿着一个血淋淋地心脏,将那本是素如白玉的小手染红。
  如火的天空,太美,甚至美的让人体会到了绝望。
  千笑抬眼,清澈的瞳孔与秀雅的小脸上都充盈着满满地茫然。
  她动了动因为太久没有沾水已经有些干裂的嘴唇,呢喃:“我把子业杀掉了,真的,是我亲手把子业杀掉的。”这样的口气,固执而又无知。不知为何,听在耳里,几乎心疼地让人落下泪来。
  眼泪没有任何预兆地纷纷落下,千笑忽然像一个真真正正的孩子似的嚎啕大哭,哭声里夹杂着她的绝望与无措:“我把子业杀掉了,我把子业杀掉了!他会恨死我的!我杀人了!”这是千笑第一次在焚雪宫哭,也是最后一次。
  火烧云屹然不动地呆在自己在天空中的那一块地方,越发的殷红如血,就像是美人额上那一点多情的朱砂,让人心醉。而孩子绝望无助地哭声,却悲哀的让人心碎。
  撕心裂肺的哭过,只剩下疲惫,千笑晕倒,手中紧紧地握着那颗心脏。
  晚霞浓艳到极致,却忽而转淡,淡淡数痕在绯色的天空,低吟哀伤。
  梦境里,也是一片如火的天空。
  天空下,是一片广阔的草地还有大湖。火烧云张扬的色彩与随行的形态映在湖上,水平如镜,微微反射着橘红色的光芒。
  刘子业坐在湖边,看着她,笑盈盈地,问:“千笑啊,你为什么要杀我啊!”清俊的脸庞染着晚霞的色彩,像是蒙着一层橘红的轻纱。
  千笑手足无措,愣愣地看着刘子业,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我,我。”
  刘子业还是笑着啊,又问:“千笑,你为什么要杀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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