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天还未亮的时候,紫藤阁内外就已经挂上了白布白灯笼。
整个儿天玄宗上下,唯有逍遥殿一处张灯结彩。
虽然婚期未改,但恰逢丧事,所以逍遥殿的人也都是悄悄布置的。
为了避免冲突,白落尘并没有去紫藤阁吊唁。
除此之外,其他与南霜交好的弟子们,大都彻夜守在偏殿布置的灵堂内。
天玄宗噩耗传出去,事发突然,其他的仙门收到消息,匆匆赶来吊唁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的中午了。
相比起天玄宗内压抑的气氛,魔渊上下可谓是喜气洋洋。
今日是他们尊上大喜之日,但消息并没有散出去,仅限于魔宫内外,一同庆贺。
婚事虽然是早几日就通知下来的,有些仓促,但裴珩之手下的人办事得力,短短几日之间,竟把婚事筹划的如此妥帖。
婚,即为昏。
所以魔渊的婚事都是在傍晚举行的。
南霜一早被侍女们招架起来,端坐在梳妆前台一番折腾。
虽然宾客不多,但是婚礼的议程却一项也不能少,尤其是那些繁复的礼节,更是要事必躬亲,为了求得一个好兆头,南霜也不得不配合着。
折腾了大半日,打从昨晚开始,南霜就没有再见过裴珩之。
凡间行嫁娶之礼时,新婚前几日,新郎新娘是不能想见的,约莫是有什么说法,南霜也不清楚。
但她知道裴珩之在这些事情上面会格外的固执,因此就算一天未见到裴珩之,南霜也不会多想。
好不容易等到傍晚来临,吉时将至,可裴珩之那边却迟迟没有消息。
南霜枯坐在房间里面,顿时觉得无聊。
“尊上怎么还不来?吉时都快到了!”
“咱们尊上不会是临时反悔,不想娶了吧?”
“嘘!别胡说,这种话也能随便说出来?当心小命不保!”
“哎呀,怕什么?反正看尊上这幅态度,显然也没把新娘子放在眼里。”
门外的侍女的嘀咕声,顺着门缝飘进来。
南霜斜靠在床头边上,倒也没生气,就当无聊的时候,听了一个乐呵。
不过裴珩之这么久没有出现,的确是个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
稍倾,门口静了静,紧接着便是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像是有什么显贵达人来此,侍女们纷纷迎了上去。
果不其然,紧接着南霜就听见了门外的说话声。
“狸夜大人,怎么来了?”
“对啊对啊,尊上呢?怎么就您一个人来了?”
侍女们七嘴八舌的围上去,狸夜摇着羽扇的动作停了停,而后冷声道:“尊上的事情,也是你们可以打听的?”
侍女们顿时把嘴闭上,满脸惶恐。
狸夜大人今日是怎么了?平时他可是脾性最好的人,尤其见到魔宫里的低阶侍女们,总是说说笑笑的,不成想今日却忽然冷了脸。
但此时此刻,已经无人再敢开口想问。
狸夜淡声道:“夫人呢?”
几个侍女面面相觑,其中一个低声道:“一直在房间待着呢,不曾出来。”
说完,狸夜不再理会他们,迈开步子径直朝着殿门而去。
侍女们站在身后,一个个伸长了脖子看着狸夜的背影,不论之前她们的心里有多少种猜测,光凭狸夜的一句‘夫人’,她们就能知道尊上对屋里这位的态度。
往后这座魔宫里面,可就有了正儿八经的女主人了。
想到这里,侍女们的脸上平添了几分恭敬,一个个也不敢再交头接耳,乖乖地站在门外守着门户。
狸夜站在廊下,伸手敲了敲房门。
屋内,南霜轻轻应了句:“何事?”
她穿着一身大红婚服,这时候也实在不宜见人。
狸夜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并不敢直接宣之于口,而是朝着屋内的南霜道:“属下狸夜,有些事情需要与夫人商量。”
如此,南霜便明白了狸夜的意思。
她提着裙摆,缓缓起身,红色的拖尾堆积在脚边,然后慢慢朝着房门处移动。
稍倾,南霜拉开一道门缝,朝着狸夜道:“什么事?”
狸夜的脸上没了平时的玩世不恭,整个人透着一股严肃的气质,他缓缓俯身,凑近门缝道:“尊上遇到了一些事情,估计得晚点过来,还请夫人好生在屋内休息,稍等片刻。”
闻言,南霜拧起眉头,朝着狸夜问道:“可是遇到了麻烦?莫不是仙门中人又来挑衅?还是……”
“夫人不要多想,不是什么大事。”
狸夜扯出一个笑容,安抚道:“夫人安心等着便是,尊上过会儿就来。”
看他这个样子,估计也问不出什么了。
于是南霜点了点头,温声道:“好,我知道了,你让他别着急,我就在这里等着他。”
“是。”
狸夜露出会心一笑。
话已经带到,狸夜便没有再继续停留。
隔着一道门缝,南霜看到了狸夜急匆匆离开的身影。
虽然南霜和狸夜只不过才见过几面,但是对于狸夜的为人,还是有些了解的。
今日他的表现,完全不像是平时那副模样。
可见裴珩之遇到的麻烦不小。
但是仙门的人不都消停下来了吗?而且听闻天玄宗已经办起了丧事,估计现在整个儿仙门的人,都已经知道了她的‘死讯’。
南霜想着,天玄宗估计最近都没有心情理会魔渊的事情了。
若不是仙门中人来犯的话,还能有什么事能够拌住裴珩之呢?还能让狸夜这般心慌着急。
南霜百思不得其解。
稍后,约莫是得到了狸夜的授意,原先那些守在门外的侍女,送来了一些精致可口的茶点。
她们服侍周到,礼仪周全,不论是门内门外,再也没敢胡乱说些什么。
看着眼前的点心,南霜还真有些饿了。
她坐到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而后状似无意的朝着旁边的侍女们,询问道:“今日魔渊内外可有什么异样?”
“并无异样,夫人安心。”
有个伶俐的侍女,眼下也对南霜换了称呼。
之前这些人统一口径,都称她为姑娘。
南霜挑了下眉,也没表现出什么,又问了句:“外面那些仙门中人,还算消停吗?”
“回夫人的话,我听前去探查消息的人说,似乎原先聚集在魔渊边界的仙门中人,今早都已经离开了,现在外面静悄悄的,什么人都没有。”
离开了?
这倒是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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