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至清月无痕

上官唯一苦笑道：“那老儿剑法不弱，与我半斤八两，被我伤了腿动弹不得。”傲然松了口气，朗声道：“事已至此，如果各位还想打的话，我随时奉陪。否则就请便吧！”展玉致、万莫敌、上官唯一都没有吱声。展玉致、万莫敌自然有不出手也不离开的理由，而上官唯一更是在等着万人堂出手，自己好捡个便宜。 
  就在这时众人听到一阵叮当声传来，夹杂在其间的是拖拉的脚步声。这声音越来越近，终于从门口进来一名拄着拐杖，身穿黑袍的老妪。瞧她满脸的皱纹少说也有八十多岁的年纪。路过慕容知命的尸体时，老妪叹了口气，却没有停顿，继续向小白楼走去。众人盯着这奇怪的老妪，竟没有一个人认识。老妪跨进门的一刻，傲然感受到了极强的压迫感，一旁的刘浪也是一脸严肃。“呵呵，满屋子的年轻人啊！”老妪环视一周道。最后目光落在了东方傲然身上，问道：“这位就是东方大侠吧?想不到连慕容家老二都死在你的手下！真是后生可畏啊！”傲然道：“老人家言重了，请问您尊姓大名？所来何为？”老妪没有回答，看了一眼傲然身边的清水问道：“这位是清清姑娘吗？”傲然捏了一下清水的手，不让她说话。老妪嘿嘿一笑，道：“姑娘、小伙子们别怕，我来这里不是要害你们，而是想带你们去一个好地方，在那里你们将得到凡人梦想一生却得不到的东西，能享受到凡间的一切荣华富贵，那将是神仙一般的生活！”老妪说得两眼放光。 
  傲然盯着眼前这个自以为是天使的家伙，冷冷道：“我们只想过自己的生活，那样的好事您还是自己享用吧！”老妪阴笑着道：“那是你的想法，清清姑娘难道也不动心吗？”清水正色道：“我只跟傲然哥哥在一起，你说的那些东西跟我半点儿关系也没有！”刘浪笑道：“我倒是挺感兴趣，您老人家能带我去瞧一瞧吗？”老妪冷哼一声，突然化身成一团黑光，倏忽一下飞到了刘浪面前，忽得一掌拍向他面门。刘浪忙抬掌格她手腕，老妪却将手掌一沉啪的一声与刘浪对了一掌。刘浪身子晃了一下，又见老妪抡起铁杖戳了过来。他的‘飞鱼’剑还没有擎起就听噌的一声，傲然举剑截住了老妪的铁杖。老妪冷哼一声，“两个一块儿来吧！” 
  傲然与刘浪也不客气，同时举剑刺向老妪。老妪竟毫无惧意，挥舞铁杖叮当声中反而将他们俩逼得连连后退。傲然与刘浪虽然都有伤在身，不如平素的神勇，却也对这老妪的身手感到心惊。傲然暗想：她的身手可绝对不在慕容知命之下，只在其上。 
  三人交手时，突然自屋外飞来一条长鞭，鞭如有灵性一般精准得缠在清水的腰间，随即腾得一下带着她向外缩去。傲然见状放下老妪奋起神勇，朝着长鞭使力来源刺出一招‘杀海’！刹那间凌厉的杀气切在了握着长鞭的双手上，血花四溅中双手离腕脱落！使鞭者惨叫着跌倒，原来竟是鱼场外茶馆的老板。他身旁的两名伙计却没有管他，抢前一步将清水抓住。屋中的黑衣老妪本来趁傲然分心攻击持鞭者时，一掌拍在他肩头上。此时见清水落入别人手中，她顾不上与刘浪、傲然缠斗，飞身出屋，刚到门口，却见迎面一把巨剑带着无穷的力道砸压而来。老妪竟不躲避，迎着万莫敌的雷霆一击，挥杖相架。砰的巨响，她身子稍微一顿，却立时又扑了上去。唰唰几杖逼得万莫敌有些手忙脚乱。 
  玉面伙计把清水交给展玉致后，招呼方头伙计拔剑加入战团。这下万氏三兄弟合战老妪。万人龙的‘青龙’杀气腾腾的专攻其右路；万夫勇的‘逆鳞’负责左侧；中间由万莫敌以‘破天巨剑’迎之。三虎全力夹击下，老妪纵有通天之能也一时难以通过。展玉致拖着清水，去扶失去双手的刑堂堂主。趁她给刑堂堂主止血的功夫，一旁的上官唯一突然举剑刺来。展玉致早有准备，侧身躲过，抽出‘凤舞’反攻过去。上官唯一见偷袭不成，便一咬牙索性全力猛攻。展玉致此时的剑术与万氏三杰相当，比上官唯一略强些，加之他又有伤在身，因此三十多招后，展玉致便占了上风。眼看着院内敌人互相争斗，傲然和刘浪暗暗高兴。但清水被点中了穴道动弹不得，他们被挡在屋内却也无法过去解救她。 
  转瞬间黑衣老妪和万氏兄弟斗了四十多回合仍是不分胜负，而展玉致却一剑刺在了上官唯一的胸口上。上官唯一惨叫着疾速后撤，他明白今日无论如何也无法得手了，当下赶紧离开才是正道，因此强忍疼痛，跳出院外逃走。展玉致则收剑带着清水准备离开。傲然见状大声叫道：“展凤使你忘记我跟你说的话了吗？你还是当年沁阳的小凤凰吗？”展玉致一愣，回头遥望着傲然，喃喃道：“东方先生很像我从前认识的一位故人啊，可惜那人早已不在人世。有空的话还是希望能跟先生好好聊一聊！”说话间她脚步不停，向外走去。 
  眼看着展玉致带清水出了院门，傲然与黑衣老妪同样着急。老妪的铁杖力道遽然加大，可万氏三兄弟也同样加力，双方仍是斗得难分难解。傲然暗调体内的御龙真气，感觉恢复了四成有余，便挥舞‘飞雪流冰’冲破仅剩的一扇窗户跃到院内，刘浪也紧跟着跳了出去。傲然紧冲几步飞身越过后院围墙落入前院。立时一幕惨剧映入了他的眼帘：展玉致正挥剑斩落了柳寒蝉的人头，而她从面颊至前胸也被斜着划了一道血痕！看到仗义相助的柳老哥惨死，傲然怒不可遏，猛的冲了过去，‘飞雪流冰’化作一条冰柱直刺展玉致后背。 
  展玉致劫持清水来到前院时被受伤的柳寒蝉偷袭，那一剑虽不致造成致命伤，却毁了她如花的容貌。震惊、伤痛之下，她竟顾不上躲避傲然的这一剑。眼看剑锋就要触及展玉致的时候，斜拉里架过来一剑替她挡住了。傲然侧目一看竟是兄弟刘浪。面对傲然逼视的目光，刘浪轻声道：“她当年救过我！沁阳擂台下的孤儿就是我。”说话间展玉致已跃开两丈。三人同时寻找清水，却见她正被满脸血迹的南宫小菊持剑架着。“你们谁也不许过来！”南宫小菊声嘶力竭的喊道，剑锋在清水颈边不住的抖动。傲然吓得心怦怦直跳，忙站住不动。展玉致恨恨道：万人龙他们怎么干的活，竟还留了这么个活口！ 
  南宫小菊看镇住了他们，得意的笑着慢慢向外退去。清水面色苍白，望着傲然的眼神却很坚定，仿佛在说：哥哥，我不怕，我会没事的。南宫小菊架着清水消失在门外的一刻，傲然、刘浪、展玉致三个人从不同的方向追了过去。就在这时前面突然闪出条人影，傲然一看原来是南宫大娘。她败在刘浪手下却没有死，只是后背受到重创。此时，南宫大娘持剑指着三人冷笑道：“人已经在我们手中，你们别想从我这儿过去！”刘浪怒道：“手下败将何来狂言，快让开路！”他想着逼开南宫大娘给傲然让路，手中‘飞鱼’剑引领着‘十重浪花’杀向大娘。南宫大娘也是铁了心要挡住他们，竟不避让刘浪这气势极强的一招，硬接下来。瞬间她的身子好像在万丈巨浪上颠簸的小舟，摇晃不止。不待她站稳，紧接着傲然的‘飞雪流冰’挟风带雪卷集过来。南宫大娘的四季鲜花在风雪、大浪中凋谢殆尽，眼看剑锋雪亮，逼迫过来，她本能的向旁边躲去。只一瞬间，傲然便冲了过去。刘浪‘飞鱼’剑起，巨浪滔天，挡住了南宫大娘和展玉致。 
  傲然追出门外却发现前面不远处南宫小菊躺在地上，脸色青紫，像失去了意识般不停的抽搐、扭动。而清水正静静的坐在一名瘦弱的老僧身边。那老僧俯下身在南宫小菊脉门上点了一下，南宫小菊便慢慢停止了滚动，安静下来。傲然忙赶了过去，叫道：“清清，你没事吧？”清水抬头，微微笑道：“哥哥，我没事。多亏这位大师救了我。”“多谢大师！”傲然垂首称谢。“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老僧双手合十，喃喃自语：“救一人，却又伤了另一人，功哉，过哉，善哉，恶哉？” 
  110. 
  鱼场院内南宫大娘已经退走，只剩下刘浪和展玉致对峙着。听到傲然他们回来，刘浪冷冷道：“我不想和你动手，快走吧！”展玉致看着眼前的少年，思绪仿佛回到了十多年前，她实在不敢相信这就是负心郎张高远抛弃的孩子。沉思片刻，展玉致又很快将自己从回忆中拉回来，这可不是怀旧的时候。她深知不是刘浪和东方傲然的对手，便慢慢向后院退去，想等待万氏兄弟解决了黑袍老妪前来援手。 
  老僧跟东方傲然和清水回到了鱼场内。傲然招呼刘浪坐到树下，将刚才鱼场外发生的事简单跟他说了说。刘浪也说道南宫大娘、展玉致已经被逼退。傲然接口道：“虽如此，但我们暂时也不能离开此地。听大师讲这方圆几百里已经被四大世家和万人堂部下的人马重重围住。”刘浪有些惊奇的看着老僧，又看看清水，问到：“不知他们为什么要找清清姐？”傲然也将征询的目光转向老僧。清水同样满腹疑问，道：“大师，听刚才你说好像还认识我，我却一点儿都记不得了。”老僧叹了口气，道：“小丫头连我也不记得了吗？唉！这银丝天蚕盅终究还是无法克制啊！”傲然与清水面面相觑，不知其所云。老僧将头转向傲然，用他那双空洞的眼睛盯着傲然，缓缓道：“你就是那个救过清水的东方先生吧？”傲然应了一声，问道：“大师认识清清，对在下也了解，我们对您却一无所知，您能否告诉我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