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云雾之间追随幻镜穿梭疾行,半晌过后,终得望见了同幻镜其内显现而出一般的景象,愈渐接近,净池湖畔于眼前呈现愈为清晰,见及如此,不觉又加快了些许前行速度。
时过少顷,置身于净池湖畔上空,默念咒语将幻镜收起后,未有过多迟疑,随之我便轻缓落身在了净池湖畔旁。
此处境地辽阔,一泓湖水静置于此,望不及其边际所在,也探知不及其深浅,湖面之上毫无波澜起伏,仅有几丝涟漪微泛,耳边空灵,静谧万分,只此可听到心跳怦然之声。
细微凉风拂面,踱步行至净池湖畔旁,湖面如镜,清晰映衬出而今我的身形另同面庞,一袭柔绸绢丝红裙颇有几分刺目,裙摆不知何时已然浸入了净池湖水之中,但却并未被浸湿半分,只此轻浮于水面之上。
凝望映衬于湖面之上的面庞,心中忽觉几许陌生,那三百年前记忆中的自己,同而今的自己,当真恍若两人。
思及此处,不觉微扬起唇角,竭力想要流露出几许笑意,但无论怎样努力,也皆回归不及往日之中的那般神情。
或许,那个天真烂漫笑靥如花的自己,便如同那三百年前的记忆一般,留存在了往日之中,同那份记忆一起,皆被尘埃所封存。
凝望于湖面之上映衬而出的面庞,良久之后,唇角不觉落下,唇边再无笑意,继而轻缓抬手,自掌心其内将赤璃发簪幻化而出,垂眸久久凝望掌心,思绪流转,往日之中的幕幕,接连不断地在脑海之中如同走马灯一般接连闪现。
龙夜于旧日之中同我相言的只字片语,此时此刻,同那幕幕画面一般,接连不断自我耳畔盘旋回响。
……
“这发簪,唤做赤璃,赤焰的赤,琉璃的璃,也是由我亲手所制,觅儿,你可喜欢?”
……
“觅儿,你我的婚期定于下月初六,距今尚有半月的时日,你若有何所需,便用法力注入这赤璃,心念我的名字,我便会速速前来寻你。”
……
“日后,可莫要再弄丢了它。”
……
“觅儿,你可恨我?”
……
“终究是我对不住你,觅儿,你若想恨,便恨吧。”
……
“觅儿,我所求的不多,只是你的一份安然而已,可为何,每每令你身陷险境之中的皆会是我……咳……咳……”
……
龙夜每每同我相言之时的神情,至今回想,仍为历历在目,颇为清晰,他拂有柔情的目光,唇边浅含的笑意,我却不知要待到何时,才可再度见及。
亦或者说,我许然,再未有机会亲眼见及了。
而今想来,如若可让龙夜自这尘世之间重生,且忘却尽数的记忆,于他而言倒也不失为一件幸事,最起码,如此一来,他便可不再顾及那般众多,能真真正正的为自己活上一回。
他本便就是为了护我而伤,那碎灵剑刺入的,也本该是我的心口之处才对,我的这条性命,本就是欠下他的,纵然此番因相救于他,而断送了我这条性命,落得个魂息尽散灰飞烟灭的下场,于我心中,也断然绝无半分悔怨之意。
思及此处,五指渐而施力收紧,将赤璃紧握于掌心之内,抬起双眸,长呼出了一口气,随之催动体内璇玑璨玉之息,腾身而起,相向净池湖畔之内而行。
待行至不得望及净池湖畔岸边之处时,滞身于半空之中,垂眸凝视深不可测的净池湖畔之中,缓而合上了双眸,继而骤然散去气息,径直坠落而下,自始至终,那赤璃,皆被我紧握于掌心之内。
陡然浸入净池湖畔之中后,因并未施法相护,周身猛然顿袭刺骨寒凉,犹若数发冰霜之箭直指心口,绞痛之意另同瑟瑟寒凉不断侵袭而来,意识愈渐模糊,周身气力也开始不断消散,气息恍若也被赤璃所引渡去了大半。纵然我仍想紧握住赤璃发簪,但五指却愈发不听使唤。
转念之间,五指失力,赤璃忽而自掌心滑落而出,沿水流方向而去,顷刻之间便消失了踪迹,见及如此,心中颇觉焦灼,但也是为徒劳,此时的我,已全然不得动身半分。
意识残存,双眸轻合之际,不知是否是为错觉,双眸之前恍若顷刻倾覆上了一层颇为浓重的墨色云雾,未待细细端望,便已无法再度睁开双眸。
绞痛之觉遍布通身,但却并未有此前那般倾拂寒凉,意识逐渐沉寂,五识模糊,许然,身死神灭魂息尽散之前,便是这般如此的感觉吧。
一切皆归于静谧,不知究竟过去了多久,也不知究竟于这净池湖畔之底经历了什么,五识终得渐而恢复,气息开始于体内自行凝聚,自眼帘所映入的光亮也愈为明亮,正值此时,心口却猛然突袭一阵锥心之痛,痛意入骨,忽而之间,便猛然睁开了双眸。
眼前所见之景颇为模糊,忽眨双眸,所见景象也于此愈渐转为清晰,半晌过后,便已可望清周遭之景。
此处地处空旷,于我周遭存有寥寥几棵参天古树,此时我正倚靠在一处古树之下,体内的璇玑璨玉之息颇为浮动,随之缓而合上了双眸,继而凝聚心神,平复气息。
时过少顷,待到将体内起伏波动的璇玑璨玉之息压制平复了些许后,再度睁开了双眸,待到细细环顾四周,这才发现,于同我相距不远的一处古树之下,也存有一人,同我一般倚靠于古树之下。
因同我相距存有一段距离,且那人颔首垂眸,我便也无法辨识出此人身份,但望其身形,应当是为男子,可不知为何,此人身着的一袭墨色衣袍,却着实令我心觉熟悉。
尝试轻动指尖,竭力想要起身,但却始终是为徒劳,正值苦闷之时,忽见树下之人移动了几许身形,接连轻咳了数声,血腥之息于此一并萦绕鼻尖。
待至此人抬头,四目相对,望及其面庞后,顿神微愣,继而骤然睁大了双眸,眉间深皱,定睛相望,颇为难以置信,且甚为不解其而今身处此处的缘由所在。
正值凝望之际,不知为何,此前意识消散前于眼前显现而出的墨色云雾之景,忽而自脑海之中一闪而过,而今看来,那墨色云雾,许然并非是我的一时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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