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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依旧是噩耗吗?”囚牛拈着茶碗,看着快要见底的茶水,表情有些困扰。
梦走进花店,坐在囚牛的对面,话语是淡漠的,却带了悲伤,“你回去吧!近期我要离开一段时间,或许永远也回不来了呢!”
囚牛喝完了茶水,将茶杯轻轻的放在桌上,站了起来,“如果你还回来,那么我会为你弹奏一曲!”他抱起放在一旁的琴走出了花店,对于他来说,是人在琴在,人亡琴亡吧!但是他却从来不弹奏,如今他这番话,算是一种极大的诱惑了吧!
梦并没有回应囚牛,只是看着手中的信封,轻轻的叹了口气,“终究还是逃不过命,魇,我也很想你!”
生的不归路:黑色曼陀罗 2、重逢
一张染满灰尘的大巴摇摇晃晃的驶在崎岖的山路上,车上的人很少,而目的地正是西双版纳的一个小镇,用当地人的话来说,那里是荒凉的鬼镇,白天都很少有人,何况是夜晚。
夕阳渐渐落山,昏暗的灯光打在路上,还可以看到在空中乱舞的尘土。
梦靠在窗边沉沉睡去,而他身边的子攸则小心翼翼的将他的头移到自己的肩上,否则车子一摇便砸在玻璃上,怕疼的梦恐怕要泪眼汪汪的了。
突然,车子停了下来,司机吼道:“依山镇到了,快下车!”似乎还带着一丝焦急。
看着还睡得香甜的梦,子攸无奈的叹了口气,轻松的将梦抱了起来,不紧不慢的走下了车。
车并没有真的驶到依山镇,而是在还有一段距离的路边停下,便立即掉头离开了,生怕有什么跟上一般。
子攸抱着梦,看着渐渐驶远的车,轻轻的笑了,转身朝依山镇走去。
小镇里有几座破旧的竹屋,有些年岁了,想要在这里停留,恐怕是不能了,子攸也并没有停留的意思,径直的朝小镇的深处走去,走进了那座茂密的树林。
树林里没有灯光,也没有路,只有昏暗的月光从树木中落下,显得残缺凌乱,而子攸却走得不紧不慢,怀中的梦似乎并没有因为环境的改变而有丝毫清醒的迹象,一切都显得那么自然,却又那么的怪异。
不知走了多久,树林中开始弥漫起了雾气,朦胧的雾气中可以看到一点光亮,感觉就在前方,但又觉得悠远,子攸看见那点光亮之后,脸上带了笑容,低低的说:“终于是到了!”
光亮源自于一颗古树,树干如瀑布一般立在枝叶和土地之间,灰色的树干是粗细不一的单体,却有着同一个树根,被暗黄色的土掩埋,而树枝上一盏孤零零的油灯在风中摇晃。
一个男孩坐在灯下的树干上,脚一晃一晃的,没有穿鞋,白得近乎透明,红色的袍子松垮垮的搭在身上,露出脖颈和大片胸口,显得极其瘦弱,雪白的发丝在灯光下似乎泛起了浅浅的光芒,异常的耀眼,一双殷红的眸始终盯着在子攸怀中沉睡的梦。
“子攸!你还是那么关心梦!”男孩移开了目光,仰头朝上方看去,除了压抑的树叶,再看不到其他。
“魇,别伤害梦!”子攸的话语依旧清秀而浅淡,但是却带了一抹凌厉。
男孩没有理会子攸,轻轻的飘落在地上,红色的衣袍被风吹得翻飞,银色的发丝在那盏昏暗的灯光中如精灵般飞舞。
他落在了子攸的面前,伸出消瘦而苍白的手,长长的指甲划过梦的脸庞,他凑近梦的耳边低声说:“梦!其实你还是那么坏,明明早就醒了,但是还躲在别人怀里,就是怕走路!”
梦睁开了眼睛,并没有初醒时的朦胧,他伸手揽住子攸的脖子,滑落在地上,认真的看着魇,脸上依旧是那浅浅的笑容,而被风吹乱了的头发下是一双噙着泪水的眼,四眼相望,竟没了言语,两人紧紧的拥抱在一起。
“梦,我好想你!”
“魇,我好想你!”
同时发出的声音,如此的默契,一直都没消失过。
子攸看着相拥的两人,除了头发,几乎一模一样,这对双生子已经近四百年未见,只为一段占卜。
梦和魇,是噜摩家族的传人,而噜摩家族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双生子,是对家族的诅咒,尤其是从出生起就没有母亲的他们,更是受尽了家族中人的欺凌。
5岁的梦将八个守护神逼出来之后,这样的情况才得到好转,梦和魇才过上了和别人一样的生活。
而魇却不相信命,不断的逼梦出现,杀尽了家族中的人,连带魂魄也驱散了,奈何,梦对家族中的人,也没有一点感情,而他却是相信命运的人,所以,为了两人,他不论收到怎样的噩耗都不会有一丝情绪波动,更何况回来呢!
此番回来,只为了这颗树,一颗仅有的参与了他们同年快乐的树,而梦,其实有着自己打算的吧!
子攸不断的感叹,树似乎听到了他了悲凉,枝叶在风中摇摆,发出沙沙沙的声响。
而相拥的两人已然忘却了身边一切。
生的不归路:黑色曼陀罗 3、噜摩
清晨,雾气沉淀在森林之中,犹如无数的白色纱缦,添了一份柔情和神秘。
森林深处有一片芭蕉林,林中有一湾清澈的湖,形如月牙,一座连绵的竹楼坐落在湖边,有搭在古树树枝上的,有搭在草地上的,还有建在湖面上的,这么多的屋子,本属于噜摩家族中的人,而现今,这里只余魇一人。
噜摩家族是旧时在傣族中极有名望的家族,而在四百年前梦的离开之后,便渐渐衰败了,如今就连当初最繁荣的依山镇也成了荒凉的鬼镇。
梦在一串鸟鸣声中醒来,睁开眼看到的便是一脸笑容的魇,雪白的发丝调皮的划在自己的脸上。
梦无奈的看着魇,说道:“怎么以前都几乎不见你的笑颜,难道四百年不见,你变得爱笑了?”说着便下了床,披上衣袍坐在窗边,看着窗外垂下的凤凰花,如同窗帘一般将光线遮去了大半。
魇在床上滚了一圈,支起身子趴在床上,说道:“我真怕这是一场梦,你真的回来了吗?”
梦瞪了魇一眼,“你不是已经确定好多次了吗?怎么还问?”
魇哈哈大笑起来,红色的宽袖遮去了他的笑颜。
梦走到床边,拉着魇的衣袖将他的手拉下,“魇,我想去看看外婆。”
魇脸色瞬间变得凝重,“她还在那间屋子里!”
梦叹了口气,在魇额头落下一吻,便走出了屋子。
屋子是建在树枝上的,顺着树枝有竹子搭成的梯子,木屐落在上面除了清脆的响声还带着咯吱咯吱的声音,年岁让它们染上了风霜。
噜摩前族长喃刹大人的屋子坐落在水畔,梦一步一步的朝那间屋子走去。
时隔四百年,而这里的一切都没有改变,古树和竹屋上依旧被大片的凤凰花覆盖,青色的藤萝上是橘色的花朵,幽幽的甜香叫人头脑发昏。
湖中飘着水葫芦,紫蓝色的花朵在风中带着楚楚可怜的姿态轻轻颤动。
地面上除了用剥成两半额竹节铺成的小道外,都被墨绿的三叶草覆盖,白色的花朵远远看去就像一片随时会被风吹散的蒲公英。
梦边走边随手将头发绾起,随手摘了一朵白色的小花簪在发鬓,蹲在湖边照了照才走进那间立在湖面上的屋子。
吱呀,门推开时有灰尘落下,洋洋洒洒的飞舞,梦并没有避忌,不紧不慢的走进了屋子。
暗蓝的编制地毯已经被堆积的灰尘染成灰色,前方的矮几上还放着那套绘制着孔雀尾羽的茶具,而藤条编制的贵妃榻上时一具蒙了灰尘挂了蛛网的白骨。
梦跪在矮几边的编制地毯上,并不在意灰尘将袍子弄脏,而此刻,他身上穿的是魇的红袍,因为来的匆忙,他没有带任何行李。
他拈起茶碗,用衣袖轻轻擦拭,“外婆,梦回来看你了!”
除了缕缕风声,再听不到什么,因为他的外婆早已魂飞魄散,就在他离开前,那时候鲜血染红了这片地毯,如今却什么也看不出来了,或许,岁月以及灰尘可以掩盖一切吧!
他和魇的命,是外婆替他们占卜出来的,对于他来说,这简直是一个残酷的噩梦。
生的不归路:黑色曼陀罗 4、外婆
两个孩子坐在树枝上,一个静静的仰望着天空,另一个靠着树枝浅眠,竟显得异样的安静,不过是十四岁的孩子,却透露着异于常人的沧桑和淡漠。
“梦!你说这次来寻我们的是谁呢?”魇依旧看着上空,即使看到只是一片茂密的枝叶。
梦睁开双眼,略有些埋怨的说:“树还没说完故事呢!你怎么就把我叫回来!”
魇张开双臂拥住梦,“梦!你还没说谁来寻我们呢!”
梦扯了嘴角说道:“一定是路叔叔!”说完之后将头枕在魇的肩上。
脚步声越来越近,来人并非驼背路,而是喃刹大人身边的萱,猜错的梦可怜兮兮的看着魇,魇则继续仰望着天空,并不在意梦装出来的可怜。
这是他们的规则,猜谜来决定对方的命运,如果猜对了就是对方解决问题,如果猜错了就是自己解决问题。
梦乖乖的随萱走了。
梦习惯性的在喃刹大人门口的湖边照自己的模样,看看是否有什么不妥,然后才会推开那道门。
而一身女装是他外婆的规定,他曾问过理由,却从未得到过答案。
喃刹半支着身体躺在藤条编制的贵妃榻上,一手拈着烟枪,一手支着头,烟雾从她的唇中溢出,让她看起来就如轻烟笼罩般的飘渺,本是过了半百的女人,却风韵犹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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