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护山河

第十八章 景王见到李夏昕


    景王朱载圳听陈洪讲述马车里的俞大猷无端变成了朱希孝的什么义妹,牙根痒痒的真想将手中的茶杯摔在对方脸上。但他没有这么做,因为他清楚此人自己万不能得罪。
    如今,最受皇上信任的宦官只有三位:司礼监掌印李芳,此人是大家公认的老好人,对宫里与朝中的争斗向来不闻不问更不参与,只知唯皇上之命是从。也似乎忘记了曾经的司礼监掌印是何等的权势熏天、风光无限,只是乐在其中的做着他的“玉玺保管员”,诸事不争;
    司礼监秉笔兼御用监掌印黄锦,此人幼时便入兴献王府,任当时还是兴献王世子的皇上的伴读。因是从潜邸出来的老人,所以皇上对他的亲近与信任自是不必说,可惜,他向着自己的三皇兄裕王;
    而眼前的这位——司礼监秉笔兼东厂提督陈洪,行事果敢、狠辣,最受皇上倚重。他一直想要朝局恢复到几十年前的旧例——内宦的权势凌驾于内阁和锦衣卫之上,所以怒其干爹李芳不作为,是三人中最有野心的一位。正因他有这样的欲望,才能将他牢牢攥在手中为自己所用。
    景王心里清楚,虽然自己是最受宠的皇子,而陈洪不过是皇室的家奴,但自己不能得罪他。
    景王压下心中的不满:“这不能全怪陈公公,是我们低估了朱希孝的心计。把那个自称是什么的义妹的丫头留下,陈公公早些回去歇息吧!”
    陈洪一离开,景王望着身边的叶玄,平静的道:“叶玄,你刚才脸上现出了怒气和焦躁。以后记住,陈洪就算是将本王的王府点火烧了,也要和颜悦色的说陈公公不过是一时失手;严家父子就算将太仓国库都搬回了自家府邸,也要在父皇跟前夸赞他们忠君体国。陈洪的奸诈与歹毒不亚于秦时的赵高,一不留神得罪了他,本王的结局会像李斯一样人头落地。严家父子的行径,为整个裕王府所不齿,只要严家拥有父皇的信任,锦绣江山就一定会是本王的。所以,面对他们时,就算心里怒气冲天,面上都不能有任何不悦的情绪。”
    叶玄拱手道:“殿下赎罪,卑职刚刚一时心急,失态了。现在我们怎么办,裕王那边毫无动静,一定已同朱希孝达成了协议。俞大猷人在他们手中,串好了口供,谁的罪也定不了。这样一来,不仅没籍着俞大猷将朱希孝拉下水,反而让他们团在了一起,而且胡梅林在东南诸将心目中的威信……”
    景王目射寒芒:“就算他们巧舌能编出花儿来,近臣结交边将是大罪,皇子和武将暗通款曲更是皇上的大忌,这一仗说不准本王可以将他们一网打尽。 胡宗宪在东南的威信是凭着智谋与韬略拼出来的,没那么容易丢失。将那女子安排在客房,好生照应,一个十六七岁的小丫头片子,竟胆敢耍弄堂堂东厂提督,要么是智勇过人,要么就是个十足的大傻妞。本王要亲自会会她,说不定能套出些于我们有用的东西。今日所发生的一切,严家父子定然已知晓了,你跑趟严府替本王传句话,让他们弄些三皇兄和朱希孝联手维护俞大猷的人证物证。只要父皇下旨将俞大猷移交刑部提牢司,我们就胜券在握了。”
    桌上的烛台和房顶的吊灯将房间照得通明,李夏昕却如身处无边黑暗之中一样恐惧。她全身发抖的立在屋子中,怀中紧紧的抱着那个食盒,盒中那些可口的小点心,平日里只要有一块就足以令她欢喜至雀跃,现在整整一盒却也无法带给她丝毫心安。
    “俞将军护国救民、爱兵如子,是浙江不可或缺的大英雄、大人物,我李夏昕一介小女子,能为护俞将军而牺牲,是莫大的荣耀,更是我应该做的。对,我多勇敢啊,我是东晋时的谢道韫,我是戏文中的花木兰,我是和王姐姐一样的巾帼英雄,我比《烈女传》中的好多女性还要伟大了不起,我……”这些豪言壮语在脑海中一遍遍的过,可李夏昕的心却愈发颤抖,最后终于哭了:“王大哥,派你办差的那个朱什么孝的官究竟多大,能不能压住这些抓着我的人啊?”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响起了脚步声,死亡的阴影立即袭上心头。李夏昕却突然安静下来:“我舍身为俞将军挡灾,对方一定会认为我是俞将军的人,俞家军将士个个英勇,我表现的脓包会牵累整个俞家军被人笑话的。若真该丧命于此,肯定逃不过的,因为人家又不是爹娘和哥哥,不会因你掉几滴泪便顺了你的意。”
    李夏昕擦干眼泪,径直走到桌边坐下,打开食盒开始大快朵颐:“横坚都是一死,与其哭哭啼啼的让人看笑话,还不如静下心好好享受生平最后一顿美食呢!”
    可有人推门而入的那一刹那,她心仍不由得一紧,下意识的咬住了下唇,手中的糕点也碎了一桌。
    进屋后的景王边移步桌边细细打量着李夏昕。一身浅绿色的粗布窄袖短衫,将整个人儿显得精干、清秀。又黑又长的眉毛,大大的眼睛清澈而灵动,鼻子小巧而挺直,如果要笑起来的话,圆圆的脸蛋上会有一对很可爱的小酒窝。扁贝般的玉齿咬着嘴唇,秀美的唇已有几处浅浅的齿印,显然她有些紧张。
    单论美貌,如若把她扔在妃嫔宫娥堆中,算不上出类拔萃;但她身上却散发着一种气质,让人觉得心里敞亮。
    景王此刻心中不禁升起了些许好奇——眼眸澄澈而暗藏闪烁,充满稚气的脸上带着些许紧绷,既不像是阅历丰富、智勇双全的女中豪杰,更不像是任人唆摆的傻妞。她究竟是个怎样的女孩,甘愿替俞大猷入虎口狼窝;这么平稳的坐着,究竟是什么都不怕,还是确保自己能平安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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