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轻骑兵

第0093章:卜已的选择


    第0093章:卜已的选择
    “撤!快撤!”
    卜已大声吼叫着,再也顾不上卞喜,带领黄巾军大队转身就逃。一个个脚下如飞,也不管卞喜等人的死活,加速往马水河逃去。卜已可是清楚的很,既然官军在这里设伏,那么官军就已经料到卜已会偷渡马水河,再耽误一会,恐怕谁也走不了。
    夜幕开始慢慢地退去,天开始蒙蒙亮了,卜已终于逃跑到了河边,这才松了一口气,光溜溜的马水河边一片寂静,看不到一点埋伏的影子,这时他亲自到河边看了一下,大笑起来。
    “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啊,就是没有船,老子们就是泅泳也能泅过去。”
    当然,卜已不会马上命令泅渡过去,马水河虽然水缓浪小,却是非常宽广,可是要想泅渡过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说不定有一半的人会淹死在河里。那样就是过了河,恐怕也会一无所有,士兵们肯定连刀枪也丢在河里,兴奋之余的卜已马上向手下的将领们下达了命令。
    “你们到附近村庄搜寻船只,能找到多少就是多少,没有船只,就是木头也行,我们就来扎木排。”
    他手下的几员大将都走了,就剩下几个万夫长,连忙带人去寻找船只和木头。只到这时,卜已才感到那几个大将对自己是多么重要,要是官军再次追上来,为他抵挡的将领也没有了。
    “报……”
    何玉带着十几个女兵一路狂奔,终于在开亮前赶到了濮阳城下,远远地,就看到永久和几个军师站在北城门外,正在遥望着茫茫的旷野。何玉飞身从战马上跳了下来,大声报告。
    “大人,卜已带着五万多黄巾军奔马水河而去,女子骑兵队正在与卜已大战。”
    “知道了,你们辛苦了,下去休息吧。”
    看着何玉红扑扑的脸蛋,永久的心中涌出无比的爱怜,真想上去拥抱一下。可是当着几位军师的面,永久强压下心中的冲动,微笑着看了何玉一眼。四目相对,犹如一道电击,两个人几乎同时在心里颤了一下。
    几个军师则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当时定下计策的时候,都没有料到卜已会往西跑,因为那无疑于自投绝路,谁知卜已偏偏选择了绝路。幸亏沮授小心提醒,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才把女子骑兵这支可有可无的队伍埋伏在马水河边,谁知这支可有可无的女子骑兵这次反而立了大功。
    “大人,女子骑兵队正在与黄巾军大战,我怎么能休息呢?难道大人不准备去增援女子骑兵队?”
    “呵呵,何玉,你别急,颜良和文丑两位大将已经带队赶过去了,卜已他插翅也难逃过马水河。”
    “哦,你们已经料到了卜已往西边去了?”
    “呵呵,我们不仅料到了卜已会往马水河而去,而且还料到了你会来报信。你看,我们连你的消夜都准备好了。”
    果然,在几个军师的身后,有好多桶热气腾腾的稀粥,还有一叠叠面饼。也许是埋伏了一夜确实饿了,十几个丫头也不客气,走过来拿起就吃了起来。何玉吃了几口,好象突然悟了过来。
    “这该不是为你们自己准备的吧?”
    “呵呵,饿了就吃吧,说为你们准备的,就是为你们准备的。”
    其实,这些稀粥、面饼还真是为军师和亲兵们准备的,只不过看到何玉来了,做了个顺水人情。那陈安早已提醒永久,卜已往西边去了,永久当即就命令颜良、文丑往马水河赶去。
    东方刚刚出现了鱼肚白,荒凉的濮阳大地渐渐地呈现在刘宇的眼里,望着一片寂静的旷野,刘宇不由得在心中暗道,看来官军都去追赶将军大人了,自己反而脱离了险境,脸上渐渐露出了喜色。
    “传令下去,加快步伐,赶快离开这危险之地。”
    不管卜已是出于什么目的,反正自己跳出了包围圈,也顾不得将军大人了。尽管跑了一夜,可是一想到马上就安全了,所有的黄巾军都高兴起来,迈开双腿朝着东方快速奔去。
    “看啦……将军。”
    还没跑多远,突然听到一个亲兵叫喊起来。刘宇抬头一看,天啊,前方,就在太阳升起的地方,静静地立着长长的一排骑兵,仿佛突然从地狱里冒出来的幽灵,他们稳稳地站在那里,既不呐喊,也不冲锋,甚至连手中的长枪也懒得举起来。
    “将军,后面也有骑兵。”
    刘宇霍然回头,几乎惊出一身冷汗,浑身也冷冰冰的。不知从什么时候,自己的后面竟然也跟着一大队骑兵,他们不声不响地跟着后面,就象一只捕食的猛虎静静地注视着自己的猎物,只等着最后的一击。
    “列阵,赶快列阵。”
    “长枪手上前,弓箭兵随后,刀盾手居中。”
    随着刘宇一声令下,黄巾军士兵们慌乱起来。他们平时的训练就不多,一时之间哪里找得到自己的位置,在将领们的吆喝声中,用了好大一会,才算是布阵完成。
    好在那些骑兵并没有趁乱冲锋,他们根本没有把黄巾军的布阵放在眼里,而是信心十足地朝着走着,胜似闲庭信步,前面两队骑兵一直走到离他们三百步左右的地方,才慢慢停了下来。
    那从前面来的将领正是典韦,而后面的将领则是许褚,他们甚至微笑着,静静地等待黄巾军列阵完毕,一点也不着急。那典韦还回头看了看遥远的东方,似乎在等待着太阳的升起。
    “杀啊……”
    颜良、文丑纵马疾驰,惊起一阵阵的飞鸟,终于在天亮的时候赶到了马水河边。眼望着正在拆房子的黄巾军士兵们,颜良的长枪朝前一指,发出惊天动地的一声狂吼,震得天地间一阵晃动。
    “鬼啊……”
    猛然间,正在拆房子的黄巾军看到大队骑兵呼啸而来,立即吓得胆颤心惊,再也顾不得拆房子,扔下手中的木头,拨腿就逃,一边逃,还一边呼爹叫娘,一窝蜂地逃向马水河边。
    颜良、文丑一路狂追,来不及逃跑的黄巾军士兵只好扔掉武器,跪在地上投降了。颜良、文丑一边派兵收容俘虏,一边追赶黄巾军,一直把黄巾军逼到了河边,正要发起进攻,突然被文丑拦住了。
    “六哥,大哥可有交待,不可逼得太急,别把黄巾军逼下了河。”
    “停止追击。”
    颜良扬起手中的长枪,队伍渐渐缓了下来,五千多骑兵漫过河堤,缓步逼近黄巾军,在离黄巾军五百多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骑士喘着粗气,战马喷着响鼻,所有的长枪垂了下来,安静地指着地面。
    “列阵!列阵!”
    卜已从惊恐中回过神来,连忙指挥黄巾军士兵们列阵。然而,官军的骑兵并没有再次进攻,而是远远地盯着他们,并没有强攻,就象是一群恶狼窥伺于旁,看样子是在等待援军,双方就对持起来。
    可是卜已不能就这么对持着,他必须准备渡河的工具,又怕被其他方向来的官军包围起来,可是现在要是渡河,只要官军一冲,自己的几万黄巾军士兵恐怕也难逃全部灭亡。
    卜已站在马水河边上,面对滚滚向前的马水河水,心情无比的沮丧,他已经派人试过几次了,在这段河面,没有人敢下水,就连那几个好称水性好的人也不敢逞能了,最遗憾地是他竟然没有做成一个木筏。
    “将军大人,士兵们都惊慌失措,军心不稳啊。”
    卜已的亲兵在卜已耳边小心的提醒。
    “这就是官军的诡计,他们并不向我们进攻,而是在等我们不战自溃。”
    “将军大人,我们怎么办?”
    “我们再等等看,万一不行,我们就趁夜突围,强行冲破他们的包围圈,跑出一个是一个。”
    “报告,将军大人,河里来了条小船,船上打着白旗,直象我们来了。”
    就在这时,突然一个亲兵叫喊起来,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果然从河的上游飘来一艘小船,一个老汉操纵着双桨,慢慢地朝着河边划来,最后竟然靠在了黄巾军结阵的河岸边上。
    “让他过来。”
    过了一会,那条小船就靠岸了,那个划船的老汉把船只锚在河边,手里打着一面白旗,拿着一封信,从船只上跳了下来,顺着河坡走了上来。几个黄巾军士兵上前在他身上搜了一遍,什么也没有,就带到卜已的身边。
    “你是谁?谁派你来的?”
    “回将军,小人叫张顺,是这里的渔民,被官军抓去当船工,他们派我来给将军送封信。”
    卫兵接过信,用手捏了捏,没有什么危险的东西,双手递给了卜已。卜已打开信封,只有一块绢布,却一个字也没有,卜已好奇地对着太阳看了看,还是什么也没有,这是什么意思?卜已想了一会,还是摸不着头脑。
    “他们派你来说过什么吗?”
    “回将军,他们就说将军看了,就明白了。”
    “把他带下去,看好他。”
    一时之间,卜已被搞得莫名其妙,待那老汉被带下去了,还是没想出什么头绪,不由得自言自语地嘀咕起来。
    “这官军是什么意思呢?”
    他身边的亲兵也是面面相觑,一头的雾水,凭他们那点智力,怎么也想不到官军的意思,闷了好半天,有一个亲兵突然说到。
    “我明白了,这是官军想让将军大人你逃走。”
    “怎么讲?”
    卜已双目一惊,急切地问道。
    “将军,如果他们想要你投降,他们会派人,或者直接把劝降书用箭射进来,而他们派一条船来,送来一封无字信,就是想让将军坐这条船离开,而他们又不担任何风险,不怕朝廷将来追究他们的责任。这条小船顶多能坐十人,意思就是要大人只准备带走十人,其他的投降他们。”
    “你别说,我估计官军就是这个意思。”
    卜已点了点头,他停了停,咬牙切齿地说:
    “我不会走的,我卜已英雄一世,就是死我也要死在战场上,决不丢下兄弟们不管,自己一个人逃走。你们谁想走,就走吧,我是不会认输的。”
    那些亲兵一听,都急了。
    “将军大人,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还是走吧。这广阳太守能放将军一马,想必也是个仁义之人,谅他也不会亏待兄弟们的。”
    “正因为他是个仁义之人,我却不能做个无义之人。如果我今天逃走了,今生我再无脸见人。”
    刘宇紧紧地皱着眉头,一抹阴影掠过心头,看来今天想全身而退已无可能,别看这些骑兵只有几千人,看他们那信心百倍的样子,根本就是有持无恐,丝毫没有把他这一万多人放在眼里。
    对面一将,身材雄壮,恶眉倒竖,威风凛凛,冷漠的表情犹如冰寒,在离黄巾军大阵三百步的地方,手提双戟,静静地立在马上,不言不语,只有那冷冷的杀气在无尽的旷野里蔓延。
    “也罢!死则死矣!”
    他仰天长啸一声,眸子里掠过一丝精芒,立时杀气四溢,紧了紧手中的长枪,猛地一夹马腹,那战马奋蹄疾驰,扬起一阵沙尘,朝着典韦冲去。
    “杀啊……”
    锋利的长枪直刺典韦,咧咧的杀气令人胆寒,然而典韦悍然不惧,手中的双戟悄然扫出。
    “当……”
    两枪相交,暴发出一声巨烈而又令人窒息的金铁交鸣之声,刘宇只觉得周身发麻,两耳轰鸣,胯下战马一声悲鸣,连连后退,一直倒退了十几步方才立住,差点把刘宇摔下马来。
    “也吃我一戟!”
    典韦怒吼一声,纵马狂奔,手中双戟虎虎生风,冰寒的杀机扑面而来。悠然之间,那两柄铁戟劈开长空,刺耳的破空声骤然急起,震痛了刘宇的耳膜,照着刘宇的头顶直斩而下。
    “啪……”
    慌乱之中,刘宇抬枪格挡,两柄铁戟重重地砸在刘宇的长枪之上,强悍的力道直贯刘宇全身,刘宇只觉得眼前一黑,胯下的战马两腿一曲,连人带马一起摔倒在地。
    马水河边,永久和颜良、文丑、戏志才、沮授、蒯良、蒯越、张灵等几个将领、军师静静地注视着卜已的黄巾军大阵,脸色都有些沉重,要想消灭黄巾军并不难,难得是全部俘虏黄巾军。
    永久可是清楚的记得,当年皇甫嵩剿灭卜已,被逼上绝路的上十万黄巾军与官军拼死一战,在大汉官军的面前,数万英勇的黄巾军将士在战场被杀,一万多黄巾军俘虏被斩,还有五万多黄巾军士兵毅然决然地跳河而死。
    永久可不想这幕悲剧重演,特地派渔民给卜已送来船只,谁知卜已这个家伙为了自己的仁义之名,竟然拒绝了永久的好意。难道历史真得不可避免吗?难道真的要血染马水河吗?要是真的那样,永久宁愿不要这种胜利。
    “你们站着不动,我去会一会卜已。”
    “大哥千万不可,让我们冲锋吧!”
    “大人万万不可,黄巾军已经面临绝境,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
    ……
    永久抬起了左手,阻止了兄弟们、军师们的劝说,他们只关心永久的安危,但是不知道这些黄巾军士兵的悲剧,更不理解永久的心情。永久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了一下,才满怀深情地对他们言道。
    “这里不仅是五万多黄巾军士兵,而且还是五万多条性命,还是为我们大汉民族多保留一点血脉吧。”
    一时之间,众人皆默默无语。永久向他们摆摆手,双腿一夹马腹,胯下战马扬起四蹄,朝黄巾军大阵冲去,在离卜已三百步的地方,永久一勒马缰绳,那马昂首而立,长嘶一声,立在阵前。
    “我是北军校尉、广阳太守永久,有请卜已说话。”
    立在阵中的卜已一脸的茫然,那真的是永久吗?只见两军阵前,耀眼的朝阳之下,那一骑大将横枪立马,身披万道霞光,英俊的面庞寒凉如水,眸子里闪现出一丝悲凄,冷冷地看着数万的黄巾军大阵。
    “我就是卜已。”
    卜已抬头望了一眼初升的太阳,耀眼的光芒迷乱了他的双眼,他紧了紧手中的长枪,一催胯下座骑,奔出阵来,在离永久五十步的地方,卜已站住了,他也没有说话,而是紧盯着永久。
    “卜已将军,久违了。”
    “永久大人,幸会了。”
    “卜已将军,你们已经没有出路了,投降吧,给自己留一条生路吧。”
    “我走上这条路,就没准备活着,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死不足惜。”
    “卜已将军,就算你想死,你也不能让兄弟们为你陪葬吧。兄弟们跟着你一场,还是为兄弟们留条性命吧,他们都有父母妻儿啊。”
    卜已听了这话,脸色突然阴沉下来,一股悲凉涌上心头,他也是一个孝顺的儿子,一个疼爱妻子的丈夫,一个慈爱的父亲,然而,是豪强地主毁了他的生活,让他走上了这条不归路。
    “永久大人,你也为你的兄弟们留条性命吧,就让我们两个单挑吧。你敢吗?”
    “那好吧,就让我们两个单挑吧,就让我们来个了断,来吧。”
    卜已的嘴角抽动了一下,刹那间满脸的悲愤,一对乌黑的眸子霎时幽红,他仰天长叹一声。
    “永大人,这刘家的大汉天下眼看不长了,你为他们卖命,值得吗?”
    “不管是谁的天下,都不能珍惜生命。”
    “永大人,如果有一天,你得到了天下,但愿你能善待天下百姓。”
    面对着初升的万道霞光,卜已高高地抬起了头,浓浓地吸了一口马水河边的朝气,只觉得浑身上下一片清凉。他猛然回头,朝着黄巾军大阵喊道。
    “你们听着,这是我与永久之间的了断,如果我不能回来,你们好自为之吧。”
    瞬间,卜已目光凛然,望着永久的眼神顷刻间凝重起来,他慢慢地抬起手中的长枪,迎着阳光一挥,猛地一夹战马,歇斯底里地一声长嚎。
    “杀啊……”
    永久微微一笑,两目霎间灼热起来,双腿一夹马腹,那马昂首抬蹄,纵身狂奔,手中的长枪直指长空,冰凉的三棱锋刃在初升的朝霞中闪现着金光。
    “砰……”
    卜已从马上飞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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