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只是冬眠了

【15】当媒人


    经过交往,杜思秋慢慢发现何又冬与彭滔有很多不同的地方。以前关系好的时候,彭滔简直视她如珍宝,几乎是无条件式的溺爱。何又冬呢,对她也不错,但是他很有自己的一套原则,凡是触及他忌讳的东西,一概没得谈。
    她也不管那么多了。反正呢,现在她对他比较上心,随便他好了。应该先把爱情抓住啊,呵呵,人一坠入情网,智商就变低了。
    恋爱以后,她发现何又冬其实也没那么闷,比她预料的好多了。他会有自己的一大帮朋友,偶尔有丰富的夜生活,也不乏在某个平凡的日子里送她鲜艳欲滴的红玫瑰。
    因为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很多时候她都是纵容他的,好像三十年老夫老妻,又好像不是。
    他出去跟客户洽谈业务,偶尔会喝酒到三更半夜,她打电话给他打不通,去他公寓找他等他回家,有时候被客户灌酒灌得太厉害,醉得连车都开不了,往往是被他公司的同事送回来的,一进屋就奔进洗手间去,趴在马桶边吐得稀里哗啦的。这时候她总是无声地倚在洗手间门边上,看着醉眼迷离地讲胡话,等他吐完了,再递一条干净的毛巾给他,再冲一杯热茶放在桌面上,不管他喝不喝,都提前泡好放在他面前。
    他自己稀里糊涂地收拾干净自己了,杜思秋也不推他去洗澡,怕他一个人在浴室洗着洗着就睡着了。她半拖半拽地拉他去卧室里,这时候何又冬总会神志不清地对她动手动脚,拖住她的马尾辫,或拧她耳朵和面颊,或拉着她的手指望上空举,举得高高的,然后口齿不清地笑着说:“飞,飞啦!”
    每次从洗手间扶着他去卧室这一段小小的距离,都要经受他这番酷刑。她帮他盖上被子,他还在企图拉她的马尾辫。只有等到这时候,她才会冲他发脾气,扯着大嗓门吼叫:“神经啊,快睡觉。”
    何又冬半眯着眼望了望,迷惘地说:“小秋,你怎么来了啊。”然后一倒头就呼呼大睡。睡得死沉。
    她想:何又冬那工作能算是工作吗,真是要人命啊。但多少人都是这么活过来的。
    第二天她打电话过去,他却是大清早就醒了,完了仿佛对她昨晚的到访忘得一干二净,只嘲笑她太阳都晒屁股了,怎么还在被窝里。
    杜思秋说:“你今晚陪我去玩吧。”
    “你怎么那么爱玩啊。”他懒洋洋的声音从耳边传过来。每一次她让他陪她去干什么,都说成你陪我去玩吧,好像每一件事在她眼里都能玩似的。
    “嘿,别给我转移话题啊,你这工作狂,老撇开你如花似玉的女朋友怎么行。”
    “知道了,要玩,就带你去玩呗。”
    这样答应着,他晚上就会带她去外头“浪”了,经常去酒吧见他那帮朋友,有男有女,都很年轻,都一样顶着买房的压力在埋头苦干,又都一样不甘心青春在汗水和泪水的交替中悄悄流失,所以有机会总是要出来找好玩的事情来做的。
    杜思秋本来不喜欢见生人,何又冬带着她第一次来这家酒吧见他这帮朋友时,他们中有几个在台上边弹吉他边唱歌,有几个围在吧台边嘻嘻哈哈地讲着什么有趣的事,她见到陈俊和又冬的堂弟何晰也在里面,他们笑得连舌头都伸出来了。她上一次发自内心开怀大笑是什么时候呢,隔得太久太久,她早就忘了。不知为什么,也许就是突然被这样没心没肺的开怀大笑感染到,她在他们面前毫无忸怩畏缩之色,反而比平时自然大方了许多。
    她用胳膊捅了捅身边的何又冬说:“何又冬,想不到你有这么堕落的一面啊。以后出来混,记得带上我。”
    何又冬毕恭毕敬地拱手作揖道:“是,夫人。”
    何晰眼尖,在吧台那边见到此情此景,忙起哄道:“看看看,我冬哥又在秀恩爱了。”
    众人便识相地朝杜思秋挥手:“嫂子好!”那闹腾劲儿,惹得她咯咯直笑。
    关于和何又冬在一起这件事,杜思秋没有和冯雪提起,她自己大概看得出来,因为之前没有说开,现在也不好挑明。反正现在她能有个新归宿,冯雪是替她高兴的。
    现在冯雪一见她捧着何又冬送来的笑话傻笑,就摇头假装伤感地叹息道:“我们家秋秋马上要嫁给别人了,怎么办呢,怎么办呢?”
    杜思秋丢下花,马上飞奔到她身边掐她脖子,拉下脸说:“你老实说,是不是盼着这一天很久了。”
    “那当然,我可不想看着你在我面前一天天衰老,哎,太残酷。”
    “哧,讲得跟我妈似的。”她笑:“我说你什么时候给我找个妹夫呀,咱俩好一同出双入对呀。现在光我一个人幸福,我怎么好意思呀。”她特欠扁地说。
    “爱情这东西,难道是我想要就有的么,我上哪儿给你找个妹夫啊。”
    “别装傻好吗,陈俊不就是我妹夫?”
    “嘿,你说什么呢,怎么把他…”杜思秋讲到陈俊,她就开始明显语无伦次起来,脸也红透了半边。
    “看看你,又结巴又脸红了。”杜思秋指着她坏笑。
    “你怎么知道的?”
    “就你在他面前那样,傻子都能看出来。”早在上一次何又冬出车祸,冯雪和陈俊一同去医院那次,她就觉得他俩有点那意思了。
    “哎,你可别在他面前瞎说啊,我们可是八字还没一撇呢。”
    “知道知道。我会守口如瓶的,ok?”
    话是这么说没错,私下里她可没那么听话。真的,总想着,她自己有了男朋友,作为骨灰级好友的冯雪要是能一样找到一个适合她的能陪伴她的人,那该多好啊。就是本着这样的念头,她开始有了当媒人的想法。
    杜思秋把这件事悄悄告诉了何又冬,竭力把他拉进入媒人行列。何又冬听完倒很支持她,毕竟一个是他同校师妹,一个是他大学室友,两个都是他的好朋友,能凑成一对当然是再妙不过的事了。于是两人开始密谋撮合他们的计划,当然最主要是给他们创造机会啦。
    大家凑一起玩的机会是很多的,只要晚上找个能聚会的好去处,再找三两个无关紧要的朋友打掩护,不要整得太明显,让他们俩察觉出来就行了。于是何晰和何又冬的妹妹何又熙总难免糊里糊涂地被请来当群众演员。何晰那家伙好说话,反正他自己是单身汉一条,又年轻爱玩,有得饮有得耍,当然是随叫随到。何又熙还是高中生,就因为学习压力大,难得有放松的机会,就更不用说她的乐意之处了。
    冯雪也好请。唯独陈俊,总是很忙,他经常被杂志社的工作缠身,晚上需要加班。说到底也是典型的工作狂吧,连杜思秋这个小编辑都下班了,他还在那里埋头苦干。所以他出来跟朋友玩的次数少之又少。
    今天下班时间到了,陈俊还在办公室里。杜思秋没有跟往常一样拎起背包就走人,而是等其他同事都走得差不多了,才进陈俊办公室,请他今晚和大家一起去唱K。
    “我以为你不喜欢唱K呢。”陈俊听完她的来意,突然蹦出这么一句话。
    她想起陈俊新上任那会儿,请公司同事去唱k,她还放他鸽子了呢。这件事还真是不太好意思。她笑了笑:“对不住社长,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吧。”
    “都有谁?”
    “我,我们家又冬,何晰,熙熙,还有…冯雪。”她故意把冯雪放在最后面,还特地加重了语气。
    陈俊大概是听到了冯雪的名字,略一沉吟,然后答应了:“好吧,那你等我把手头的文件看完。我送你一起过去。”
    “好,要不要我帮你。”杜思秋一激动就忘记了,不是什么文件都能让她看的。这话讲得有点没脑子了。
    陈俊自动忽略掉她的好意,想了想说:“杨立的作品还是你在跟进吗?”
    “是啊,签约好了。”
    “今天听你们薛主编提起杨立,好像挺头痛的样子。你平时最好多和他交流交流。”
    “呃,杨立做什么事让她头痛了,我怎么一点都不知情。”她有些一头雾水的样子。确实,杨立什么牢骚都没发,也没提什么要求啊。他已经很久没和她联系。
    “他倒不是蛮不讲理,只是变化多端,要求比较多。现在要求推迟刊登他的作品,也不肯讲原因,这个太突然了。”
    “知道了,我以后和他保持联系。”
    “嗯。”
    “行了没,社长大人,到底什么时候走啊。”杜思秋开始不耐烦起来。
    “快好了。再等几分钟。”
    “哧,工作狂讲这话能信吗。”她几乎是强制性合上他手中的文件的:“工作哪有做得完的时候,求你跟我走吧,大家伙等着我们呢。”。
    “得嘞。”陈俊抬头瞧她一眼,无奈地笑着做投降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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