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1998

    叶文静告诉江洋，她那里有武器。江洋告诉叶文静，他和塞恩的事情，叶家不要参与进来。
    叶文静说：如果湄港不在了，叶家自己一定斗不过塞恩。
    “我知道你当初离开叶家，是在保护叶家。”
    “当湄港开始遭遇各种袭击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当初一定是用那种方式把塞恩的怒火转移到了你自己的身上。”
    “谢谢。”电话里，叶文静的声音很轻。江洋手持电话，站在巨大的落地窗边，静静的看着窗外的火光，沉默不言。
    “制造冲突和纷争，用这种最暴力的手段去达到他们的目的，是塞恩的惯用手段。”
    “数百年来都是如此。”叶文静道：“因为在他看来，这是可以毁掉你的最划算的一种方式，也是最廉价的一种方式。”
    “现在丕先生帮不了你。”
    “因为华美有约在身，双方都不能干涉这里。”
    “塞恩明白这一点，也看准了这一点，所以他培养了一个爪牙，用这种方式针对你。”江洋默默的听着，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
    叶文静继续道：“我知道你回国后跟那个叫陈岚的女人在一起了。”江洋微微蹙眉，还是没说话。
    叶文静道：“放心，我知道你们之间的感情，所以我不会让她知道你和我之间的事情。”
    “毕竟。”
    “我们只是互相利用。”叶文静的声音还是那么轻：“这一点，我还是分的清的。”办公室内。
    祖胜东推开门走了进来，看了看江洋后，坐回了沙发上喝茶。江洋回身看了看。
    祖胜东伸出右手，比了个
    “oK”。江洋点头，方才回头继续打电话。
    “她已经知道你了。”江洋拿着手机道：“她知道你的存在，也知道我们之间发生的所有事。”
    “所有事？”叶文静问。江洋点头：“对，包括上床，上了很多次床，以及你未来很有可能怀上我的孩子。”
    “……”江洋问：“还有事吗？”叶文静道：“武器……”江洋道：“纳米比亚北峰岛，黑鹰国际保全公司老板段玉生。”
    “我会让人给你发送一个信号频道过来，你们在这个频道里进行交流和对接。”
    “今天晚上八点。”江洋看着窗外，眼神深邃：“我的人会从孟加拉湾登陆缅甸，开始逐一清扫那些杂碎。”叶文静心中一惊：“你要做什么，主动出去打他们吗？”
    “不然呢。”江洋道：“在这里等着他们随时可以对我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一切进行毁灭和打击吗？”叶文静立刻道：“你要知道塞恩的手段，以及美正在国际上惯用的伎俩。”
    “一旦你主动出击，或者把这件事做大以后，塞恩很有可能会拿华美之间的协约来说事。”
    “他会告诉全世界，你是丕卿的人，湄港是华夏设立在东南亚的一颗棋子。”
    “他会控诉华夏毁约，到那时，会有更多超过我们可控范围内的事情出现。”
    “丕卿会第一个出来阻止你！”江洋沉默。叶文静轻声：“到那时，你还好收场吗？”
    “我想了。”江洋站的笔直，看着窗外：“但我很抱歉。”
    “因为我并不是一个理智的人。”
    “我管不了那么多了。”江洋道：“湄港再这样下去，用不了三个月将会荡然无存。”
    “到那时，我辛辛苦苦建立起的全世界海运航线，华东自由贸易港，我未来想做的所有事，将全部会被这些臭虫啃食的干干净净。”
    “是塞恩逼我的。”江洋手持电话，满脸漠然：“他现在一定躲在某个房间里，喝着普洱茶，欣赏着他的杰作。”
    “他在等着我出丑，想看我在这场冲突里狼狈的样子。”
    “我给他看。”江洋向前一步，掏出一支烟点燃，淡淡的吐出：“给他看个够。”
    “我知道。”叶文静立刻回应：“所以我把能支持的都给你了。”江洋点头，抽烟看着窗外。
    叶文静继续道：“其实……”
    “当初让你设立湄港，把你推到现在这个位置上，我的本意并不是如此。”
    “我……”叶文静有些犹豫：“我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没想到塞恩的手竟然会这么长，没想到他竟然恐怖到这个地步。”
    “没想到你会脱离了我最初的设想，没想到你会直接跟他产生正面冲突。”
    “这个世界的真相，原比我想象的还要复杂。”
    “复杂的多。”叶文静道：“是我把权力和金钱看的过于简单了，我把人性看的过于简单了。”
    “如果……”
    “如果可以，我希望你可以从现在开始离开这个泥潭。”
    “江洋。”叶文静声音有些沙哑：“你要知道这是一个深渊。”
    “塞恩会像一个厉鬼，当他抓住你的时候，很难会松手。”
    “他会把你一直往下拖拽，直到你万劫不复，陷入永无天日的无底深渊。”
    “我陪伴叶家这一路走来，看到了太多的顶级家族，那些庞然大物被他一点点吞噬掉，啃食的连骨头都不剩。”叶文静道：“现在离开他，来得及。”
    “湄港，我们不要了。”
    “给他。”江洋靠在桌子上，静静的听。此时，他能清晰的感应到这个女人在害怕。
    这是江洋认识叶文静这么久以来，第一次恐慌和害怕。那种发自内心的恐慌和害怕。
    “有一本书。”突然，江洋开口了。
    “那是我和陈岚第一次见面，探讨的一本书。”
    “也是。”
    “那本书的名字叫，《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江洋抬头，微微吸了口气，淡淡的道：“书中有句话是这么说的。”
    “人最宝贵的是生命。”
    “生命对于我们每个人来说，都只有一次。”身后，祖胜东也在默默的抽烟。
    江洋的声音不大不小，办公室内安静，与窗外的混乱形成鲜明的对比。
    “人的一生应当这样度过，”江洋稍微停顿：“当他回首往事时，不会因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会因为碌碌无为而羞耻。”
    “生如蝼蚁，当立鸿鹄之志。”
    “命薄似纸，却应有不屈之心。”
    “当他临死的时候，他能够说：我的整个生命和全部精力，都献给了世界上最壮丽的事业——为解放全人类而斗争。”电话那头安静，办公室里也很安静。
    “不知从何时起，我对这些话开始逐渐有了不同的理解，也感受到了不同的意义。”
    “当我成立唐人集团时，当老爷子死在卡车上时。”
    “当我成立蓝鲸时，当我用资本血洗委国时。”
    “当我接触到叶文青，接触到你，接触到塞恩时。”
    “每一次……”
    “每一次都不一样。”江洋目光深邃：“每一次我都会重新去阅读这本书，阅读这些话。但是每当我前进一步，再去阅读的时候，都有不一样的心情和体会。”
    “我也不知道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也不知道我究竟想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
    “如果真的有。”
    “那么我想……”江洋手持电话，淡淡的道：“我一定愿做一个没有立场之人。”
    “不为谁俘虏，不被谁奴隶，做一个生命的个体，让这个世界变的更加透明，更加光亮。”
    “我想尼古拉奥斯特洛夫斯基在写下这样一个着作的时候，心中应该也是这样所想。”
    “我明白那深渊究竟有多么可怕，我也不知道那深渊之下究竟有什么。”
    “但我想，总要有一个人下去看看，它到底有多么的可怕。”
    “所以……”江洋拿着手机：“让我试试，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