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间邪魔虎视眈眈,坤官都让回绿柳,还有啥好留的。
随来的马宽、董策等能说走就走,但班远家要收拾行装,吕东山遣府中侍女去帮忙。
恰在晚上,驮田余两口子往五马城接城主位,再送田余到龙崖城,与云氏谈妥之后,骨鹏又带他飞回龙鳞。
不管南晋与刚立的天干府是战是和,云潭大将军自知已无插足余地,云骜考量一日后,收下送去的三枚城主令,答应田余,与绿柳商氏互不相犯,取消对那三位城主的通缉。
近几年绿柳连出大事,干系魔患不说,地龙山换山神、赤脚仙遭擒,周边谁人不晓?吕氏让郡,与上回拿北山王家眷部属勒索琼花露不同,大罗亲传主动让地求和,云家的选择就不叫人意外。
见着田余,商三儿叫他留几日,从吕家挑够人,自带回五马,好生经营,头一个绿柳出来的城主,莫丢他商三爷的脸。
要挑那二十个高阶,任是谁,年俸自付,只要人家愿去,吕家敢从中阻挠,商泼皮会替他做主。
给田余的任期是五年,期满后再定夺,是否换人。
其余夹山、秀水、飞瀑等直辖城,还未坐稳,便等明年元宵再说。
绿柳衙兵头目大声应诺。
晚间,龙鳞城主府内,有别的弟妹守着灵堂,吕东山带媳妇寻吕昭君说话。
白天事儿乱心,除下的孝服,按礼,当场就已烧掉,吕昭君自觉没脸,晚饭躲着没露面,也是要赶着重制,好明日穿。
银钩已死,还没新的贴身侍女,自己拿针线,比舞剑可难多了,好在孝服用不着考究,不难做,熟手不用一个时辰就能做一件,她吕二小姐么,花三四个时辰,总熬得出来。
吕东山两口子来,吕昭君觉着奇,但也放下物事,“大兄、大嫂”叫得真心实意。
患难见真情,经历过这些事,昔日龌蹉全能放开了。
“二妹,我夫妇是来劝你,明日还是随商老三去!”
待坐下,吕东山所言,让吕昭君吃惊!
“就我家书院,也说修者重守心,不重虚礼!”
曾氏帮补一句后,吕东山叹着气,解释:“今日方知商老三的险,邪魔说来就来,大罗金仙也不惧,只凭咱们,哪防得住?坤官前辈不会多护龙鳞片刻,你已是他身边人,再留家里,谁知还有甚纷扰找上门?从今日事,二妹也当更知他性子了,嘴上说得恶,但随着去,求守心满四十九日,该不会拒你!”
世间本不缺借媒介伤人的道术,那些个邪魔手上,只怕还更多更诡异!
今日,吕昭君险些送了命,但泼皮救她,往后也更易被盯上,留她在龙鳞,实在不能安心!
遭过这些事,性子极硬的人,至亲面前也少见地露出些许柔弱,吕昭君伤感道:“大兄、大嫂,两位大人尚未得入土,得他们赐血肉,为人子女者,总不好狠心不顾!”
只怪要显死者、生人最后的排场,当初定停柩四十九日,停棺时日长,眼下便知不妥,已不能改!
曾氏拉着手劝:“家里有兄嫂、弟妹,人人为你多尽一份心,还不能扶柩归山?你大姐在书院,得信定也伤心得紧,但局势如此,她还另有个家,两头都得顾,实在来不着,独在异乡遥祭,两位大人泉下有知,就会怪罪么?守孝在心,因事而异,身在与不在,哪里打紧?两位大人都疼二妹,因着他们,害到你,才真会在泉下难受!妹妹只管去,捡起以前硬气,自家不亏心就成,别管外间流言蜚语!”
吕东山随后道:“老祖也已允了!还说望你好生修行,能再拾道心,有问剑苍狗、亲斩小狗姬正那日,才是为两位大人尽了孝!”
吕昭君沉默一会,落下两滴泪:“遵命!”
吕东山夫妇齐松口气,曾氏又问:“银钩遇难,你身边缺人,府里可有入眼的?”
吕昭君摇头:“妹子这境地,到绿柳也惹人厌,该自刚强,无须人帮扶,就孤身往他家,任他处置罢!”
她执意如此,曾氏也不再劝。
商泼皮明早就要走,吕氏嫡女做姨娘,突然要随行,新被衾、枕头,常用的衣物、首饰、香炉甚至马桶,林林总总加起来,要带的也不少。
曾氏就叫吕东山先走,自家招几个大丫头来,帮着一起收拾。
顶箱柜里,翻出那件大蓝撒花烟罗衫时,吕昭君“呀”了一声,急叫:“这件不要啦!”
曾氏今日未在礼宾司,事后吕东山也讲得含糊,不知究竟,又听吕昭君道:“几年的旧衣裳了,嫂子替我赏丫头罢!”
是几年的旧衣裳不假,但用料考究,掺杂有两种奇物,至少也是件中上等的宝器,往后失掉郡守位,上下要紧巴巴过日子,因样式好看换着穿的这种,是白抛费,吕家自己人用得起用不起还两说,舍得赏丫头?
没脸解释,吕昭君只夺了它,丢回顶箱柜里。
收拾完,说定明早叫马车来装,嫂子打发走侍女,拉着她手,又说了一大通。
绿柳那破落户,是真够刁钻,她曾氏都遭过调戏,这姑子送过去,往后是真不易。
贴心话说了好久,才离开。
要走得突然,吕昭君躺上床,只发呆。
不用大嫂提醒,她哪又不明白?
那厮心肠便不敢大坏,也不是好人,白天甩那一巴掌,力气可不小,想起还觉火辣辣!
商家老夫人没好感,与向明月主仆颠倒,韩窈娘有仇,那厮再一心欺负她报仇,随去绿柳,得委屈成啥模样?
自家这修行,真还有望?
翻来覆去,全睡不着,索性起身去灵堂,陪值夜的弟妹坐一宿。
因早前的性子,弟妹们各个与她生疏,又不知明早就要走,全没话说,也只能对着棺木发呆。
外间早起的鸟儿“叽叽喳喳”叫了,吕昭君灵前三跪九拜完,烧些纸钱,才起身回屋。
里外看一遍闺房,叹着气,又取凳子踮脚,从顶箱柜里翻出那件衣裳,塞进行李箱。
不会学狐媚子争宠,但再怎么说,也得防个万一。
再过一会,马车已到府外,曾氏又领侍女来帮搬行李。
活了几十年的家,悄无声息地离开,往后变作别家的人,两城隔着,能否再回来都还未知。
任曾氏与侍女们忙活,府门外,又伫立好一会。
这时,吕东山方叫齐弟妹来送行,终于有人挤出几句临别语。
看着多出来的马车,人堆中道别、仍未着孝服的吕昭君,商三儿也觉惊奇。
住礼宾司的各个城主也来送行,全说会寻日子往绿柳见主家。
吕东山拉泼皮到一旁,把吕昭君随行的缘由讲明白。
得商府主窥破邪魔首尾,请出天仙逐走,救了吕二小姐性命,就怕反被惦记上,再遭害。
说得不差,泼皮自无不可,脸上笑吟吟:“带孝过门,她不怕遭人说就成!”
凡俗百姓里,男方家其实也忌讳这个,丧期进门的,指不定还要起仇。
泼皮倒不怕,老娘明理呢,事出有因,带回家,顶多被说上几句。
便不得允,先安置在府外也行!
吕东山又抱拳央求:“三爷,以往小怨,不是过不去的坎,她也可怜呢,侍女都没一个,就孤身去你家,少欺负些成不成?”
“呸!”
泼皮不管在大街上,就挥着手嚷嚷开:“进我家门,不由老爷性子来?你要觉可怜,换个受得气的!”
就不该与这厮提这茬!
“晓得了!晓得了!要些脸,收声罢!”
“哎哟,老子是府主,你这无礼犯上,可该罚年贡翻倍?”
天干府规矩,年贡随意,不亏心就成,翻倍也是随意,吕东山倒不惧,但怕他满口胡咧咧,再落吕昭君脸面,真不敢提了。
送出城门外二十里,见骨鹏飞天,老狗前后奔走,与一干地仙人仙打趣几句后,那不要脸的二皮脸又登上昭君马车,吕东山尽只无奈。
横看竖看,全没个人样,怎就有这般好运道?
投在他门下,只为使吕家躲过大劫,但往后是祸是福,谁又说得清楚?
天道命运之无常,真真难以言表!
泼皮硬要上马车同乘,吕昭君也撵不走,生硬着:“我好歹还在孝期,老爷检点些,欺太过了,车上没洗脚水,踢你下去也不好看!”
这就又硬气起来了?
最上等的神行符加持下,马车不会颠簸,商三儿翻个白眼,靠上车壁,两脚又抬起:“给老爷除鞋!”
没了静心镯,随时易起火,吕昭君拳头紧了紧。
但昨天已帮除鞋洗脚,今日没有又翻脸的理,忍一会后,咬着牙,帮他把鞋脱下,放里边去。
泼皮双足得了松泛,大脚趾翘动两下,就搭上她长腿。
轻佻的口哨声里,吕昭君瞪大眼。
抢在拳头砸下来之前,泼皮问:“伺候老爷,吕姨娘会些啥?”
拳头便又忍住了。
她不搭话,泼皮还不放过:“下棋会么?”
早听吕东山说,这厮自家的棋艺,与“会”字也只略沾上边,吕昭君只不愿昧心说假话而已,哼声:“不会!”
“针线女红呢?”
“不会!”
“那总该会烧菜罢?”
“不会!”
商三儿顿就叹气:“这不便宜死吕家?啥都不会的,塞来伺候人,也就三老爷我,爱讲个积德行善……哎哟!”
吕昭君恼羞成怒,拳头总算砸下了。
没卯足力气,也让废地仙觉骨头疼,担在她腿上的脚也落了下去。
但泼皮之所以为泼皮,便是浑身贱皮子,骂不羞、锤不怕、甩不掉。
嘶声抽气过后,那脚,又往原位上放!
吕昭君已不耐烦,一把推开。
“啥也不会,还不学柔顺些,咋伺候人?”
商三儿似乎也动怒,语气立变严厉。
叫她心里难受,撇开头去,换成别人,指不定眼泪都要掉下来。
商泼皮恍若不觉,待两只脚搭稳当,惬意地伸个懒腰。
“该会的不会,那姨娘总该能管道兵?”
命途多舛,让吕昭君心境起伏极大,但她不是傻子,听到这句,顿就反应过来,这厮废话着拿捏半天,就为最后这句!
绿柳养着女道兵,是要她去练兵!
不只是个玩物,自是大好事,但不深得主家信任者,难得道兵心服,也不好统领!
她还没想好,先沉默以对。
“哎哟,这也不会,暖被窝又硬得硌人,有啥用?”
要放任他瞎扯下去,“叫吕家换人”等不堪言语定又要出口,吕昭君冷哼:“日日操演,使令行禁止,再督各队队首争先,定时查修行,赏疾罚缓,有过者严惩不贷,一两年进退有序,即可粗成军,再四五年,使各精于技,一营人如臂指使,通晓阵中变化,就得堪大用,好难么?”
领道兵者,还须自具威仪,令出禁止,对象是一群成家妇人时,更要紧些,比起吕昭君,眉儿、向氏差的就是这个。
顺着她的话,商三儿道:“敢说不难,到绿柳就给老爷担起来!”
吕昭君已料到,轻哼:“做姨娘的,不过是个玩物,哪好抛头露面去领道兵?”
她是在试探,商三儿不应,只激将:“我师父留的养道兵之法,精练出来,不会比云家铁衣卫差,到时风光也不小,你要不乐意,留府里做姨娘也使得,我另再寻人!”
吕昭君不信:“大罗金仙传的法,可不好胡乱糟践,云家几代人积攒,才有今日!炼精兵,人选要合,心思、财货也不能少花,对一群妇人女子,天干府上下,吕真都没我强!”
“呸!”
商三儿不屑着,呸声后,两脚在她腿上蹭蹭:“吕东山自家说,能带道兵的女高阶,吕氏还有一个,只模样稍不如意,就欺老爷不知?你模样也只寻常,若不是腿长腚儿够翘,还能一举两用,也不值当稀罕,我叫百里大胖娶模样不如意那位,你家敢不给么?”
吕东山说这事时,商三儿随口应的一句话,还惹得商大娘生气,再加“子不嫌母丑”之说,险些让老娘翻脸,记得可深。
吕昭君不知大兄早漏过底,又被说嘴,且这厮的话,实在难听!
羞恼间,又听他问:“只做暖床姨娘,还是连道兵一并管?”
吕昭君扭开脸,小声答:“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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