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忱来的很快,虽然对于杨士奇这位内阁大学士亲自来传唤他,感觉有些奇怪,但是客气了几句后,便立即赶了过来。
“臣周忱参见太孙殿下!”
“嗯!”
朱瞻基看到周忱,手里的动作停了下来,点了下头, 示意一旁的小鼻涕给周忱赐坐后,这才看着周忱一身绯色的官服,微微一笑道:
“这身衣服换在你身上,倒是比之前的青色官服精神了许多。”
周忱闻言也是笑了下,一脸恭敬的拍了朱瞻基一个马屁道:“全赖太孙殿下提携!”
四品和五品是个坎,官服颜色也不一样。
周忱原本属于五品,现在属于正三品,直接跳过了四品, 身上的官服也换成了绯色的孔雀服。
相比起绣白鹇的青色五品官服,绣着孔雀的绯色三品官服,无论是从做工,选材,还是细节上,无疑都是要提升了许多个档次。
这就好像是后世的名牌衣服,换了一个样式,换了一个标签,穿到身上的感觉,那就是不一样了。
如果非要用一句话来形容绯色官服和青色官服的区别,那可能就是“高端大气上档次”了吧?
简单的寒暄完,算是增进了一下和这個被他打算重点培养的人才之间的感情后,朱瞻基一边让小鼻涕给周忱赐了茶,这才问道:“最近在工部可还适应?”
周忱听到朱瞻基问,连忙笑着点了点头道:“谢太孙殿下关心, 一切都很适应, 黄尚书对臣多有照顾,工部同僚也不曾为难, 对于臣的命令也能及时完成, 一应政务皆可妥帖处理!”
朱瞻基闻言点了下头,对于周忱能这么快在工部站稳跟脚还是很满意的。
虽然这一切都有很大因素,是朱瞻基在背后给周忱撑腰。
但是工部虽然地位不高,也毕竟属于六部之一,黄福本人的能力还是不能小瞧的。
没有一点能力,就算是朱瞻基给周忱撑腰,周忱也不可能这么快就能适应的,甚至很大可能被黄福给利用了。
但是现在周忱这话里的意思,明显就是已经掌握了工部的权利。
什么叫一应事物皆可妥帖处理?
这不就是在告诉朱瞻基,朱瞻基安排他掌握工部的事情,现在已经完成了,有什么事,都可以安排给他了。
朱瞻基又不傻,周忱话里的意思,自然也听得懂,于是笑了下,就将几份他刚刚找出来的折子让小鼻涕给周忱送了过去,这才道:
“这是几份最近一段时间,关于应天的一应事物的折子,这里面有应天府尹顾佐, 递上来关于平民区一些房屋倒塌的折子,还有一些则是道路堵塞,以及刑部各项案件的事情,你先看看。”
“是!”
周忱应了一声,坐在凳子上,便拿起一分折子看了起来。
朱瞻基见此,身体微微后仰,靠在自己的椅背上,然后端起一杯茶,慢悠悠的喝了起来。
这些折子都是他刚刚在一大堆折子里面翻找出来的。
这些折子原本都是一些不大的小事情,不是某个巷子房屋倒塌堵塞了路口,就是某个路口下雨天会积水之类的事情,甚至还有一些都是刑部衙门追查的案件。
算是芝麻蒜皮的小事情,有的甚至连上报给朱瞻基的资格都没有。
时间有短有长,但是全部无一例外的都是和一些平民区有关系。
朱瞻基让人给找了出来,然后全部大致看了一遍。
周忱慢慢的将折子全部看完,也没用多少时间,等到看完了最后一道折子,周忱这才若有所思的将所有折子合上,然后恭敬的递还给朱瞻基后,问道:
“太孙殿下想要治理这些问题?”
这是句废话,不过却也有问的必要,朱瞻基点了点头,就道:
“应天属于天子脚下,一国都城,乃是大明的脸面,每年都会有各国使臣,番邦商贩至此,但是在一些我们平日里看不到的地方,却依旧存在着各种问题。”
微微顿了一下,朱瞻基伸手敲了敲桌子上刚刚周忱看完的折子继续道:
“就像这些东西,年久失修的危房,大雪大风一至,便是屋毁人亡,道路长年被车马碾压,一但碰上雨天,便是处处积水,还有这些……”
朱瞻基随手拿起一份刑部的折子,道:“这是今年一月份到目前,所有刑部案件的统计,除去一些地方上的案件,应天城一共发生一百三十二起命案,其中除开三十起是发生在其他地方,剩下的一百零二起命案,均发生在平民区。”
“而这些发生在平民区的,除去二十起命案属于铁证如山,凶手被当场缉拿外,剩下的无一例外,不是查询未果,成为悬案,就是草草结案,一应流程全部禁不起推敲。”
谷坁
周忱闻言有些沉默,他原本也是属于刑部,在刑部当了十年的员外郎,很清楚朱瞻基说的这些问题。
这些禁不起推敲的案子,他刚刚也看了,无一例外,全部都是那种查无可查的案子。
平民区太过于混乱,各种各样的人口聚集于此,地痞流氓,流民,黑户,上了年纪的妓女,乞丐,甚至是一些潜逃的通缉犯,都不是什么意外的事情。
太过于混乱的结果就是导致很多东西都没办法去深追,因为说不定你追查的某个罪犯,就是某个勋戚养的打手。
这些东西往往牵扯极多,如果要查,没有证据不说,还十分可能惹来一身骚。
千里当官只为财,这句话也绝不是说说,许多有了经验的人,都是知道这些潜在的规则。
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不能管便不管,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便直接就敷衍了事。
这才是这些案子经不起推敲的关键,以往这些已经结案的,也没人会注意。
毕竟每天死一两个人,只要不是什么达官贵族,也很难有人会去注意。
时间久了,这些事情基本都成了惯例,发生在平民区的案子,只要不是证据确凿的案子,能立即结案就立即结案了。
想到这些,周忱不禁有些迟疑,他觉得眼前这位太孙殿下,不是什么看不清这些事情之人。
但是他又拿不住朱瞻基的脾气。
想了想才问道:“太孙殿下的意思是?”
“嗯,我的意思是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朱瞻基道,说着看了一眼眉头紧锁的周忱,笑了下又道:“当然,这些案子我也没打算重新再查,我这次叫你来的目的是用其他办法解决此事。”
案子是不可能再查了,这些案子朱瞻基大致扫了一眼,即使知道里面的猫腻,但是现在也不可能再追究这些了。
一是时间太久了,一些案子早就结案,所有证据都销毁在了时间里。
这个时候再去查,就算还能找到一些什么证据,估计也很难找到真像。
毕竟现实不是拍电影,也不是什么侦探,随便一个案子,有了一个证据,三两下就能查到真像。
这不是查案,这纯粹就是猪脚光环。
周忱听到朱瞻基的话,心里也是暗暗松了口气,不是让他去查案就好。
虽然他以前也是刑部员外郎,但是这些真不在行。
而且更重要的他也知道,这些案子根本查不出来结果,这个时候如果被安排去查案了,基本也不可能干的成别的事情了。
朱瞻基没有去看周忱,而是顿了一下,才道:“你在工部待了也有不少时间了,现在温棚的事情,也是工部在负责,玻璃更是你亲自负责生产的,你也应当对玻璃还有水泥有所了解了的,不知道你对水泥,还有玻璃两样东西,是个怎么样的看法?”
朱瞻基话落,周忱不禁再次陷入沉思。
水泥和玻璃他自然是知道的,这两样东西的神奇,他这些天也是亲眼目睹。
一者可以使原本松散的沙子,直接凝固成如同石头般坚硬。
二者更是直接用沙子烧制,却透明如同水晶。
两者结合在一起,建造的温棚更是惊人,现在许多最早建好的温棚,种下的种子,甚至已经有的开始发芽了。
他为此还曾亲自去看过,发现这些生长出来的幼苗,和正常季节生长出来的也没有丝毫区别。
相比起来,火室也好,温泉也罢,都是差了不止一点半点。
再加上先前朱瞻基还亲自在他面前演示了一遍将玻璃变成玻璃镜的手法。
所以自然的,这些天,对于玻璃还有水泥,周忱可以说研究的极多。
因为他知道,无论是玻璃也好,还是水泥也罢,这两样东西,朱瞻基最初弄出来的目的,绝对不是什么玻璃镜子,又或者是温棚。
所以听到朱瞻基问他对玻璃和水泥的看法时,周忱明白,这位太孙殿下这是在考验自己。
于是沉思了一下,这才道:“回太孙殿下,这段时间,臣对此二物也多有研究,虽未彻底,但也有几番心得。”
说着话,周忱微微一顿,这才继续道:“水泥一物,与水合,混于沙石,可凝而为石,坚固无比,无论是建造房屋,亦或其他,均是上佳,玻璃一物,臣倒是知晓不多,不过此物廉价,若是以此配合水泥修建房屋,房屋亦当更加美观才是,所以臣以为此二物,乃我大明未来建设之根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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