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姬传奇

“公主，您看看。怎么样？”
    端详这件大红绸缎的小肚兜，正中绣满了朵朵金色的石榴花，颇为精致。“真漂亮！阿奴你的绣工真是没说的，费了你不少工夫吧。”
    “公主喜欢就好。咱们做侍女的没什么能为小皇嗣做的，所以大伙儿商量着多做些小衣服、小鞋子什么的，也算是大家一点心意。公主不嫌弃就好。”
    “怎么会嫌弃，谢你们还来不及呢。多漂亮，宝宝穿上一定可爱极了。”脑海中浮现出以前在年画上见到的那些可爱的大阿福形象。虽然我从没想过这么快就会当妈妈，可真的到了这一天，心中还是充满期待和欣喜。孩子每天在肚子里孕育成长，我对他的爱与日俱增，好盼望能早点见到他。
    “上天保佑公主头一胎就生个小皇子，他一定会是未来的皇上。”阿奴脸上同样充满了期待。
    “希望是吧。”摸上肚子，我应道。这样皇甫擎一定会非常高兴，其实以前我一直梦想生个漂亮的女孩，可以从小把她打扮得漂漂亮亮，象个洋娃娃一样。
    话说回来，也不知道独孤枫手臂上的伤怎么样了？说他是冤家还真是一点也没错。他遇到我不是被打被咬要么就是被推进浴池，这次更好差点摔断胳膊。
    两人正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皇甫倩这疯丫头来了。
    “倩宁公主请坐，奴婢给你去沏茶。”阿奴赶忙起身将座位让给她。
    “茶就不用了，给我来碗酸梅汤，要冰镇的哦。”
    “是，公主。”接过我手中已经吃得底朝天的空盘子，阿奴便出去张罗了。
    皇甫倩一坐到身边就不住地打量起我的肚子，还毛手毛脚地乱摸。“哎呀，小皇嫂才几天不见，你的肚子好象又大了点。”
    “是吗？我自己天天看倒不觉得。”拿起手边的团扇，我轻轻替她扇着风。“大中午怎么有空来这里？这几天都没见你的人，忙什么呢？”皇甫倩这半年来个头长高了不少，如今只比我矮半个头。纤浓适度的身材配上这轻薄的粉色纱裙，显得玲珑有致。原本还有些婴儿肥的圆脸渐渐尖了，衬得五官越发秀气精致。大眼睛长睫毛再配上雪白无瑕的瓜子脸，容颜真是一日胜似一日。不过淘气贪玩的脾性是一点儿没变。
    “人家无聊嘛。想找子陵表哥骑马，可他嫌天热还说再过不到三个月就要科举，宁愿留在书院里看书。好吧，反正枫表哥来了大都，找他出去逛逛也行。结果呢，他又把手臂给摔伤了。”
    “他不要紧吧？”我刚才还在想这事，正好问问。
    “你说谁？枫表哥嘛。恩~说是没什么大碍，只是有阵子右臂使不上力罢了。没事，反正他也就是少抱几天姑娘的事嘛。这两天正在城南的枫叶居修养呢。”
    “是嘛。”
    “好奇怪呀，也不知道枫表哥怎么会无缘无故受伤。连柳姐姐问他，也只说是不小心摔了跤给磕的。”
    “哦。”在一旁静静听着，我放心了不少。一来独孤枫的伤势没什么大碍，二来皇甫擎没有对他怎么样。
    想来这件事一定是被皇甫擎给压下去了，除了当事人外几乎无人知道事情的始末。
 映日荷花
    “小皇嫂，小心。来，我扶你。”先一步跳下马车的皇甫倩帮着阿奴将我搀扶下来。
    “谢谢。”自从被宣告怀孕以来，今天算是我第一次离开皇宫。时值七夕，我的身体状况又很理想，皇甫擎终于同意让我出宫散散心，兼之听说静仪公主府池塘的荷花开得好，所以午觉起来皇甫倩便陪我到公主府来赏花。
    才踏进大门，就见艳阳下房子陵已经含笑立在照壁前迎接了。
    “云姬，真没想到你也会来。”他的话语中隐含欣喜。
    “是啊，好说歹说皇兄终于答应让云姬出来呢。”还没等我答话，身旁的皇甫倩已经替我回答了。
    “表哥，姑姑和姑父在吗？”抬起头四目相对，房子陵的眼中满是思念。俊逸面容上的亲切笑容让人倍觉温暖。
    “哦，父母亲到郦山别墅避暑去了。”他好象清瘦了些，也许是太用功读书了吧。
    “表哥，他来了吗？”有人已经迫不及待了。
    “好啊，小倩。原来是为了见张公子，怪不得非要拉我出来。真是的，老拿我做挡箭牌。”看着小妮子一脸期盼，我忍不住打趣道。
    “好啦，小皇嫂别取笑我了。我这里给你纳福作揖了还不成吗？”小妮子满脸害羞，更觉可爱娇媚。
    “好了，云姬。别逗我们的小公主了。”房子陵忙解围道。“早来了，人在花园快去吧。我和云姬散散步，慢慢走着来。”
    “好耶！那我先去了。”转眼间，皇甫倩连遮阳的绸伞也顾不得撑，提起粉红的纱裙就冲向花园。
    “你们俩也下去休息吧。有事自会唤你们俩。”转而房子陵又对阿奴和皇甫倩的随身小侍女吩咐道。
    “公主？”
    “阿奴，这里是自己家没有宫里那么多规矩。你们俩要么歇着要么出去逛会儿都成，好不容易出来一次。去吧，去玩会儿。”见阿奴站着不动，我忙安抚道。
    “是。”应道，两人行了礼便退了下去。
    “给我吧。”体贴地接过手中的绿色绸伞，房子陵陪着我缓步走在幽长的回廊下。
    “听小倩说，你最近一直在埋头苦读。看来是真的，人都瘦了。”
    “是吗？倒是你这副大腹便便的样子有点好笑，我都不敢认了。哈哈。”他还是那么爱开玩笑。
    “是啊，很丑吧？如今我可是最讨厌照镜子。”小手抚上肚皮，我满足地笑道。
    “皇上没为难你吧。”他的大手牵住我，那么自然那么亲切。
    “独孤枫告诉你的？”
    “恩，去‘枫叶居’看过他一次。伤已好多了，只是很担心你的处境。”
    “没事啦，不然今天又怎么能出得来呢？”不想让子陵担心，我回答道。“见到他代我问候一下。”
    “云姬，你真的吓坏我了。还要留在皇上身边吗？”他转身双手按住我的肩膀，眉宇间竟是忧虑。
    “可是我若离开了，宝宝怎么办？”我反问他。
    “哎~走吧。”有些无言以对，叹息一声房子陵牵着我继续前行。
    “表哥，我…我想问你件事？”
    “怎么啦？吞吞吐吐的，有什么事尽管问？”他见我有些欲言又止，不禁再度停下脚步。
    “就是…就是在诗社那次，我们后来真的没有…没有那个吗？”我自然相信房子陵，可还是忍不住想再确认一下。
    “为什么这么问？不相信我？”他看来有些不太高兴了，自顾自在回廊边的长椅上坐下来。
    “没有，我只是想再问问。你别生气嘛。”走到他身边，我扶着立柱慢慢坐下。“因为根据太医说的日子我自己算了算，宝宝大概也就是在那几天里有的。所以，才想着再问一下，只是一直找不到说话的机会。”
    “云姬，那如果那天我们做了，孩子是不是就有可能是我的。”他突然一把拉住我的手，似有悔意。
    “表哥，你！”倏得心一惊，小手不自觉得颤抖起来。
    子陵感受到了我的恐惧和不安，清澈的眼眸定定地望住我：“云姬，我是后悔。我后悔那天没有真正拥有你，如果拥有了你。也许孩子就是我的了，这样你就会跟我走。不像现在，我只能立在水中远远眺望岸上的你。”
    “傻瓜！”这是什么逻辑。我松了口气，真是虚惊一场。“表哥，看来我们真的只有做兄妹的缘分。但无论如何你都是我在这里最亲的人。”
    “云姬，你知道几个月没见你，我有多想你吗？每天陪伴我的只有你的画像。”他的眼神有些哀伤，一如那晚在亭中初次亲吻时那样。
    “别这样，好好准备科举，把精力放到仕途，多做些有益于百姓的事情。我可等着你考个状元给我看看呢。”此时此刻，我不得不硬下心肠。“我们走吧，扶我一下。”
    “我知道，我不会让你失望的。”他扶起我走向花园，大手牵着我，就像大哥哥搀着小妹妹一样。
    池塘对岸的假山群中，皇甫倩和她的小情人正在其间打闹嬉戏，纯真的笑容写满稚气的脸庞。
    “小皇嫂！”小妮子见我来了忙大喊着打招呼。那可爱腼腆的张公子倒是彬彬有礼，恭敬地向我做了个作揖。
    展露微笑，我朝他们俩挥挥手。
    “这个疯丫头！”身旁的房子陵直摇头，怪声怪气道。“天晓得居然有人喜欢这丫头！”
    “今天是七夕，让他们快乐吧。和亲的日子不会太远了。”虽然答应要帮她，可我实在没有把握。如今的我自身都是危机重重，哪还有资格帮别人。
    “是啊，幸福的日子总是短暂。”他缓缓扶我在石凳上坐下，又为我撑起绸伞挡住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