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方落,齐枭视线看去的方向,一个八九岁年纪,长的唇红齿白的小男孩露出头来。
他整个身体都没入路面以下,只有一双小手攀在路面,从地底伸出仅有的半张脸。
打眼一看,小男孩恍若是被人强行用蛮力塞进官道地底,以至于让他手脚变形,半张脸在此过程中彻底磨平。
听着齐枭在姬旦丙看来完全是莫名其妙的话语,他手上动作不停,然后也望向官道。
什么也没有!
“枭哥,什么你爹我爹的,这…这除了咱,哪还有人啊?”
姬旦丙视线内空无一物,这让他一头雾水。
“当然不是人。而且,还不止一个!”
姬旦丙神情一滞,机械般侧过头看向旁边的河流,不确定道:“真有水鬼啊?”
“待会你躲远点,站到官道上。”齐枭回答。
姬旦丙深吸一口气,“我能现在就…”
轰!
不等他说完,老头的身体陡然剧烈膨胀,沛莫能御的冲击力的作用下,直接将姬旦丙撞出几米远。
然而,姬旦丙却半点没有报复的觉悟,爬起来就蹲在官道上。
“一个小小阴魂!小小阴魂!能奈我何!何!哈哈哈哈!”
邪崇控制着老头的身体,癫狂的状态与时俱增,每一秒,好似都在加剧他的神智衰弱。
齐枭没有理它,反而一直看着小男孩。
不可否认,他对小男孩说的这番话,的确是真假参半。
不管老头是否被附身,意识早就不属于他,值得被原谅……但齐枭不在乎!
然而,真正让他选择开口的原因,其实跟邪崇有关。
据他适才的观察来看,柳元景果然是不遗余力的出手,将它打的半死不活,加之神智疯癫,语无伦次,境界狂跌……
这一系列综合因素加在一起,齐枭有把握拼死斩杀它!
不过,是有一个前提存在。
它没有肉身!
而这件事,就要靠那名小男孩来解决。
当然,齐枭其实也在赌。
昨晚老头说二十年前,这一带偶尔会出人命,但之后的岁月,却是一点事都没有出过,岁月静好。
单是从这一点来看,根本看不出什么线索。
可后来老头的妻子却不经意间加了一句,他们的儿子,曾在二十年前死在这里。
这两句话加在一起,那就完全是值得齐枭赌一场。
人生不过就是一场赌局,就看是否有运气在手。
“爹!”
一句颇有些奶声奶气的呼唤响起。
齐枭知道自己,赌对了。
“我只负责我爹爹的安慰,它,跟我没关系的。”小男孩话语中带着一丝怯生生的语调。显然指的是邪崇。
“当然。”
齐枭眉梢一挑,指了指官道对面的河流,“昨天它当着你的面,差点杀死你爹,我觉得是要管管它。”
话音方落。
忽地,
水下浮现出一张苍白的脸,血红的眼睛注视着周遭。
那是一张女人的脸,白的像一页纸,脸型不错,生前或许是个美人。
头发很长,四下散开在水中,看不到尽头。
大概是听懂了齐枭意有所指,女鬼咧嘴,诡异一笑。
周围水面突然破开,无数发丝汇聚成五根数米长的粗大尖刺,好似下一秒就要突刺过去。
见状,小男孩冲她咆哮一声,原本精致如瓷器脸上突然变得狰狞恐怖。
下一秒,他顺着官道骤然爆冲,顷刻间到达老头身侧,也不见有什么特殊的手段,只轻轻一拉,便将老头扯到官道上。
而与此同时,猖狂大笑疯疯癫癫的邪崇,笑声戛然而止。
它惊愕的自我审视,片刻,透出一种发现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没穿衣服的窘迫感。
“小东西!小东西!啊啊啊!你怎么敢!”
带着虚幻,且不规则躯体的邪崇倏然恼羞成怒,前一秒嘲讽的对象,下一秒却毫不留情的扯去自己辛苦几个小时融合的肉身!
它一步跨出,就要飞掠到官道上。
可悬浮的躯体甫一触及官道,便突然发出肥肉落在火炉上的“滋滋”声。
并且,随着它身上冒出大片浓烟的同时,顿时被击飞出去,重重的落在地面,弹起又落,反复几次。
路,是被人踩的。
作为一条官道,人流量庞大。
虽然被行人、商队、军队……无数人踩踏碾压,但又何尝不是支撑着无数人?
修桥铺路本就是功德,那么作为路本身呢?
小男孩不幸早夭,但不知是何机缘,使他跟官道融为一体,虽然被无数人踩踏,可无形中却是赚取了无尽的功德。
一只水鬼窥伺在旁,却从未出过人命,就是因为有他的庇佑。
一善一恶,两只阴魂,居然形成了对抗平衡。
宇宙天地又何尝不是如此,讲究一个万物平衡。
说时迟那时快,根本不给邪崇半点思考的机会,齐枭脚下泥土如箭矢飞溅,四处飚射,旋即一个箭步直冲,眨眼达到邪崇身前。
本以为这场捉对厮杀不好应付,岂料那邪崇不自量力竟去寻小男孩的晦气,反倒是受到重创。
要知道,即便是它全盛状态,也不见得能够对付二十年功德傍身的小男孩,更何况是当下这种自顾不暇的状况。
真是找死。齐枭心想。
轰!
虽未有兵刃在手,但熟练且铭记于心的三式杀招,配合《铁布衫》作用下狂猛的体魄,赫然倾尽全力爆发出去后,打杀的邪崇竟是毫无还手之力,只能被迫防御。
“刀!”
最后一式杀招落下的同时,齐枭向身后探出一条胳膊。
几乎是同一时间,宛若心有灵犀的姬旦丙,尽管在他眼里齐枭在跟空气搏斗,杀的难舍难分,大汗淋漓,但并不影响他极度配合的将心爱的长刀丢掷出去。
砰的一声响,齐枭手握长刀。
脚掌踩在邪崇胸膛,长刀自上而下猛的一按。
正好不偏不移,插入邪崇眉心。
微微一旋,飘逸潇洒的动作下,邪崇登时被一分为二。
咕噜噜——
一枚浑圆的乌黑铁丸,在邪崇躯体逐渐开始消散,归于天地的刹那,滚动过来,恰好停在齐枭脚下。
铿!
又一刀落下,铁丸当即被切开。
这回齐枭看清楚了。
在铁丸被切开的瞬息,有一抹黄豆大的光点窜出,在他瞳孔中逐渐放大,然后钻进他的眉心。
第一次是胸膛,
这一次却是眉心。
不过,齐枭没有纠结这一点。
因为,他已经开始感觉到一股恍若五岳齐至,浩瀚无边的气息,从大脑中开始喷发出来,即将游走全身。
来吧!
他在心底呐喊。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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