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行深宫Ⅱ—荷泽天下

第67章


 
不许胡说。文泽霸道地打断我话,他吻一吻我脸,徉怒道:慧妃若再象前年那样无故昏迷,月关一定尽全国之力救你。 
我一愕,强笑道:俗话说生死有命,福贵在天,万一臣妾今后真的… … 还请皇上不要过于兴师动众。 
他却赌了气,恨恨道:月关偏要兴师动众!月关早有旨意要牵着你的手一路到白头的,你今日怎么了,想伤肤的心么?没有脱的允许,如果你胆敢得上什么不治之症,肤自会赐死那些医不好你的人。还有,你宫中全部宫人,全部赐死。我惊得立起身来,说道:皇上,臣妾不过开个玩笑。 
他却正色道:君无戏言,脱可没有开玩笑。都说慧妃娘娘最是体恤下人,想必为了这些个奴才们,爱妃也是不会病的? 
我倒吸一口冷气,另拿话题拉开。 
第二日我没去参加祭祖仪式。 
文泽陆续宠幸新晋秀女,接连四日没有来元辰宫。第五日中午,我看阳光明媚,突然心情大好,一时兴起,悄悄拿出((媚行深宫》 细看。看至林媚儿教授妆容打扮一章时,不禁兴味盎然,便一个人搬出妆匣,依照书中方法打扮起来。我选的妆名叫作“月夜芙蓉”,我贴身穿好玫红棉丝五彩金线绣牡丹花肚兜,再向外面罩上一件长长的黑纱裙,系上玫红绣花裙带,往满头青丝上插上一大一小两朵玫红色牡丹宫花,身上挂上几个香香的荷包― 等一切装扮完成,只觉其妆面浓郁妩媚,直令人惊心动魄。连自己几乎认自己不出。 
我站在大大的未央铜镜前面,脑中想着媚儿舞姿,我手臂在空气里一划又一划,来来回回轻轻挥动宽大的衣袖。镜中,我有着狭长的眉,深遂的眼,红艳的唇以及冷冷的笑。仿佛一个从天而降的末世妖姬,仿佛我来到宫中只有一个孤媚惑主的目的… … 正自陶醉,突听门外传来杨长安叫我的声音。 
他隔着玫红缎底苏绣五色鸳鸯的门帘,在外面说道:小姐,您快去趟同春坞罢。那边来人说,皇上在同主子那里吃茶时发现同春坞的茶水中有毒,正审她呢 
我一惊,吩咐道:备轿,你与我同去。 
杨长安见我时,神情一呆,继而道:小姐,咱们就这样去么? 
我没有细想他意,急道:当然,快去。 
等到了同春坞,我才明白杨长安临行前说的那话是什么意思― 满屋子的人都怔怔地望着我,仿佛我脸上开出朵花来。 
而最令人窘迫的是,文浩居然也在。 
我几乎无地自容,文泽却是喜色言于溢表,笑道:慧儿,你怎么扮成这样?是特意打扮得这么美来给脱瞧的么? 
皇后与她身边的几名嫔妃立时变了脸色,那白中带着一点点的青,仿佛雪色宣纸被陡地泼上了一层极匀极淡的墨。 
文浩脸色也是一变。 
但又顾不上许多,我忙道:皇上,同姐姐她… …  
文泽笑道:爱妃来得晚了,月关自然相信同儿不会害肤。 
文泽虽然相信同贵殡,可是,她身边与此事有关的宫人业已全部杖毙。同贵殡脸色苍白,虽然她已脱去嫌疑,但几名被文泽赐死的宫人里,有一个她从娘家带来的贴身宫碑。她与那碑姐妹情深,此次救不得那女子,想来十分难受。我再问时,原来文泽与文浩过来探听陈老将军近况,宫人试食时,发现呈给文泽的那杯茶水竟有剧毒。 
茶壶中没有毒。文浩与同贵殡的杯中也没有。有毒的只是文泽准备吃的那盏茶。 
同贵殡没有向文泽下毒的理由。既使有,她也绝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在自己的寝宫里毒害天子― 除非她真不想活。 
但我知道她想。 
她想活。 
因为她有了自己的孩儿,所以她一定得活下去。 
这事透着奇怪― 看来始作俑者似乎并不想借此扳倒同贵殡,那么她的目的又是什么?莫非,此次她的目的竟是冲着那几个宫人而来? 
我正呆呆发怔,文泽已过来牵起我手。慧妃,他笑道:月关倒觉得你这冷艳的妆别有一番风情呢。 
他吩咐摆驾元辰宫,一面孔陌生的绝色殡记忙跟在身后,怯怯道:皇上… … 他停下来,朝她笑道:柔儿那里,月关改日再去。 
第九+二章同春坞惊变 
他说完再不理她,牵起我手并排坐上龙擎,我们身后遥遥传来众人恭送皇上的声音。我僵硬着身子,不敢回头看,生怕触到文浩那双亮而清激的双眼。那双眼,一定容不下“奴颜媚骨”罢?我越想越羞惭,恨恨地向头上拔下一朵玫红宫花,轻轻握在手中掐揉。 
干嘛取下来?文泽笑,他从我手中拿过宫花,重新替我插上发丝。这样才称得上是美轮美英。他说。 
从同春坞回宫,文泽坐在桌边望着我不住微笑,我热着脸道:皇上取笑臣妥,好好的怎么又不去柔儿妹妹那里,倒没的叫姐妹们背后骂臣妾呢。 
我吩咐打水过来洗脸,被文泽拦住。 
月关喜欢。他笑着说。 
我脸一红,笑道:那么多新来的妹妹,一个个如花似玉的,皇上不去喜欢,倒来喜欢臣妾这胡乱化成的一张脸?皇上一定是骗臣妾的,臣妾不信。文泽笑道:俗话说各花入各眼,月关便是爱慧记娘娘这朵解语花儿,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再说,月关本来就打算过来这里。 
说着,他令黄胜呈上来一只长形锦盒。待打开时,只见里面横着一支纯金打制而成的风权。那只风全身镶满一圈圈的五彩宝石,做工精细得令人叹为观止。文泽亲手从盒中取出放进我手中,笑道:稀世奇珍,全国仅此一支。此乃冯渊家的家传之宝,他特地派人送来孝敬慧妃娘娘。 
检起那权花,只觉入掌沉甸甸地压手,我诧笑道:哪里来的冯渊此人?文泽笑道:爱妃不记得么,就是定怀太子逼宫那日,月关在批奏折时跟你们说到过的那个山西的那个富商,说想出资搞赏肤的南征大军的那个人。月关没有准他所请,也没有罚他。他不知从何处听说你曾在肤面前替他美言,因而让人托薛相国转交呈上。 
我笑道:臣妾不要。深宫里的事,他一个商人怎么会知道得如此清楚?朝中这些人今日可以对后宫嫔妃送金言谢,明日怕不做些买官求爵之事?趁早退回去,断了那些有心人的念头。 
文泽深深地望着我,目中尽是赞许的星光,口中却淡淡笑:好个深明大义的慧妃。既你不要凤钗,月关今日,便给你另一个赏罢… …  
月划卸关自己赏给你。他说,他贴在耳边低低地笑,不分由说横抱起我,向红色纱帐中走去… … 待我睁开眼,看见文泽脸上胡乱横着些红色唇印,自己倒先大窘起来,我忙拿过丝枕下的白色帕子,轻轻与他擦拭,他却笑道:别忙,还要有的,一会子一道儿擦。 
我更是羞得满脸通红,向他笑道:宫里还有那么些新来的妹妹呢,皇上怎么不多去找找她们?那个叫紫玉的妹妹,长得倒有七八分象当初的媚如夫人,听说皇后娘娘倒很看好她― 难道皇上不喜欢么? 
紫玉?他皱眉想了一想,方才.点头笑道:她确实长得很象李美儿。我半喜半悲,忙笑道:既然喜欢,皇上又何不多宠幸她些? 
他俊脸一板,徉怒道:月关为何要多宠幸她?实话时你讲,莫说她长得象李美儿,现如今便是她就是李美儿― 月关也不会… …  
他说至此处突然惆怅,叹道:只当是做了一场梦罢。 
我更是两难,忙笑道:皇上心中哪能只有臣妾一人?您是天下人的皇上,皇家恩泽,总要雨露均沾方好。 
他笑道:烟儿在吃醋罢?其他人等,月关不过怕寒了她们的心,胡乱召幸罢了。唯今天下,只有烟儿让肤看见真心,月关自然会好好珍.息你这个眼前人的。特别是历经刺客与定怀太子两役,咱们也算得上是民间说的那种“生死之交”了罢。也更令肤更是明白,我与你是不可分的,你的命,便是我的命… …  
我心一紧,竟不敢让他深谈下去,忙赔笑道:皇上,天下爱皇上的女子,总也层出不穷。除了烟儿,也不见得别人就只爱皇上权势。 
他.点头,淡淡地微笑。 
见时机颇好,我主动偎进他怀中,低低道:其实荣妃姐姐待皇上,更是真心一片。 
见他并无不耐,我又道:臣妾向皇上请罪。臣妾今日独自去过荣姐姐的花等宫… … 人去楼空好不凄凉。皇上,荣妃姐姐待您,确是真心一片。姐姐虽曾是定怀太子之人,但那是她误信奸人被人利用,她从未害过皇上,不仅未害过您,而且那次秀女梨雨侍驾,也是荣姐姐传递消息让她没能得逞,如此说来她算是救驾有功。臣妾求您将她迁入皇陵罢。 
说完,我钻进他怀中,流出一些眼泪。我的眼泪浸在他胸前,衣襟湿了一片。他起先沉默不语,终于经不住我梨花带雨地苦苦哀求,点头恩准。 
再过三五日,果然下旨追封咢儿,谧号”柔惠孝敏仁贵妃”,以国礼下莽迁入皇陵。 
我心大慰,替咢儿向文泽道谢时,他叹说道:你是不知道… … 她临走前,月关犹疑着没有立时去看她,并非脱不敢,不愿,而是她那样的身世… … 陡然之间脱真的无法接受她亲口说出她是乱党这件事情的真相… … 月关是近乡情怯,你不会明白。 
沉默了一下,又说:可是那一刻的犹疑,肤事后每每念及,亦觉她… … 毕竟她曾经一心一意服侍过肤,将她灵框迁入皇陵,也算肤对她最后一点恩泽。那日,我与文泽聊了很多关于咢儿生前之事。 
一切都过去了。他最后这样说。他说这句话时,轻轻地将我拥在怀中,样子十分惆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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