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花月圆

第五十一章  恨为何


    一来二去,这一局反而更加错综复杂了。
    魁梧哥故意气姐姐,叫她别玩这些,白费心机。
    他宁愿爱上小姨,也绝不会和姐姐有半点关系。
    若姐姐想继续下去,那么干脆三个人一起过日子。
    好成为最讽刺的笑话,看着自己弟弟曾经爱的女人光明正大和姐夫在一起了。
    姐姐听得心头火起,如此夫妻之间更棘手了。
    姐姐开始发疯地怀疑小姨吃了熊心豹子胆,高调的和魁梧哥结合在一起。
    在气头上的姐姐,一股脑地将事情升级到要把小姨远嫁了,嫁的还是一个糟老头子,而且告诉心悦小姨是自己心甘情愿要嫁的,没有人逼她。
    姐姐没有耐心再等下去,如果心悦再不去给超凡造出些事端来,那么,她和她小姨将永远无法相见了。
    心悦想想都知晓,这些事都是姐姐一个人在摆弄,只是不知道小姨真实情况到底怎么了。
    来了些日子,一点都见不到小姨,整个茶馆像一座迷宫,即使来这很久的人,也没法熟透路线。
    莫非小姨真被姐姐逼得走投无路?万一真是这样子的,保不准可就真的要出大事,就怕小姨不留恋人世。
    这天晚上,密雨下卷了天地。
    心悦穿着惠女服,默默伏在地上,任由雨水打在身上,对着天发狠的说,老天为我作证,不管犯了什么错,事情发展到这里,即使算不上正常,也在情理之中。我想法律的眼睛也可能流下一滴泪。
    忽然有弹吉他的曲调敲碎她的思绪。出乎意料,是超凡来了。
    “害怕吗?是恐惧?能告诉我,你的画面里有谁?”
    超凡注目着心悦,见她眼角的眉梢间有即将展开的报复炼狱。不过他想,穿着这样衣裳的姑娘是从哪里来的?细腰间白云一般的肌肤,叫人忍不住要伸手去抚上一抚。
    这是她最近距离看清他的样子,目中已有了几分怏怏不乐。其实你说他长得像菊姨,像又不像,他的眼神有热爱音乐的清澈。
    这是我的事,怎能够把心事告诉外人。心悦只动嘴说话,目光一闪抛向远处。
    超凡停住了手上的吉他说,看来你不是一个合格的表演者,我知道你是我妈妈安排来的,投怀送抱的小美人。不过你长得不是很漂亮,在重庆算不上。
    心悦不曾预料,事还没有踏出一步,他却什么都知道了,揣揣不安。
    超凡深深吸了一口气说,你如果按了我妈的意思来,就是把更可怜的我推入深渊,会受到任何惩罚。我爸和我妈都是衣冠禽兽的人,做了很多下地狱的事。你知道吗,曾经我深爱过一个女孩,可是任谁也想不到,我爱的人却和我爸好上了。他们这样做对我造成了巨大的伤害,这样还不够,他们还在我的眼皮底下亲亲热热,最后我爱的人怀了我爸的孩子,后来被我妈知道了这些,把我心爱的人打得不成样......所以我是一个病小孩,一定会病到死为止的。
    其实超凡的诉苦是想试探心悦的底线,想让她怜悯自己的身世,反成自己的棋子,他想用高效的办法捅破自己的旧逻辑闭环,来激活自己被吸走了的灵魂。
    “你的故事我一点都不想听,只当你在做戏。告诉我,要怎么样做才能离开这里,我只想带走我的小姨。”
    做戏?他听着也不恼,轻轻弹了几下吉他说,我可以帮你逃出,今夜就可以,不过我要你和我玩个游戏。我准备参加一个比赛,急缺灵感。我要看你洗澡的样子,我要看你的身子。不仅这样,我还要你看清我的身子。全程注视我的眼神,相信我,绝对不会对你做什么,我只是想要把歌词写出来。
    如此玩法,心头突地一惊,心悦自然不情愿。
    这世间她的身子只给刘乔看,明明知道喜爱的人是各在天涯,各不相干。
    然而她还是无限怀念,只是不知道他的心情是不是和自己一样,假如有机会再见面只想拥抱亲吻,深情的缠绵……
    心悦一字一字燃烧着反感说,我不会答应你这种事的。
    超凡蹙眉说,你若真不愿意,只当我说着玩,那你就看着你小姨被我爸妈慢慢折磨,也许不出半个月,你小姨就可以进疯人院,现在只有我可以帮你们逃出这里。
    心悦想着要以最快的速度把小姨带走,静了静又说,人总是要给自己找出路的,逃走之前不整些事出来,多没劲啊。
    墨黑的夜染乌了每一颗心,心悦把小碎花头巾的一角轻轻咬在嘴里,似一只要上岸的美人鱼,惊醒地张开着鱼尾。
    超凡目光落在心悦的脸、身子、手、脚,抬手轻轻揭开她的头巾,看着头巾盈动若飞,叫她开始,他想看她一点一点把衣裳慢慢往下落。
    心悦看一眼天,简略地回,不这样的。
    良久,她缓缓一句句说,我们不能这样做,我们是兄妹,现在就让我把真相告诉你。其实你和我本是一家人,你的生母是菊姨。以你的种种遭遇想想,有哪个父母会对亲身儿子这样,有哪个父母肯伤害自己的孩子,疼都来不及,不是亲身的自然不会真心疼惜。如此一来,你就明白为什么你现在的父母这么畸形。
    超凡霎时懵然,倒抽了一口冷气说,你有什么证据这样说?你又是怎么知道这些的,不要和我编故事,我什么阵势没有见过。
    不信,可以去问问你父母。果然,果然解释不清这样复杂的关系。
    正说话间,不远处有激烈的吵闹纷争,正是姐姐和魁梧哥因小姨在吵,还把当年的在惠安的事扯了出来,此刻他们一家三口已经在浪潮里翻滚。
    心悦微微一笑,这是带走小姨最好时机。
    不管他们一家三口接下去会发生什么,她们都只是局外人,一切已不再重要。
    世道就是喜欢这样打趣似的玩赏人的命运,阴差阳错的上演从未断,随他们。
    雨停,静夜与嘉陵江悄然并卧于眉一样的上弦月之下,地面上的景物都难以分辨,茶馆对面的乡村,传来了杀猪的叫声。
    准备逃出茶馆的时候,小姨还痴痴的站在门口不肯走,是心悦拉着小姨下山梯。可走到一半,小姨又傻登登往回爬。
    小姨千般感伤徘徊,起初她是一见到姐姐就痛苦的人,还有姐夫一出现就动手动脚的,她就恨不得杀了他。
    后来她渐渐习惯了在姐姐的指示下活着,因为这样离虎儿的气息是最近的。
    她情愿一辈子都在重庆了,至少这样活着是真心高兴。
    心悦无声沉默着,只想带小姨离开这无尽黑暗的海底她才放心,她强行牵着小姨走。
    搭上嘉陵江的船渐渐远去,再回首望去,茶馆像一位故弄玄虚鬼话连篇的巫者。
    小姨怃然垂首伸手拨着江水,愧疚的说,悦儿,是小姨不好。但小姨绝对不离开重庆,我要重新找份工作。
    次日到了解放碑,心悦陪着小姨找了不少活路,最终小姨选择在一家茶馆上班。
    心悦原怕小姨一个人在重庆,会出什么事来。可是一个月下来,她没有任何情绪,很平静融入重庆人的生活,比谁都爱吃辣,重庆话也越说越好。
    小姨安定了下来,心悦就一个人独自离开重庆,带着点滴往昔温柔卷上她的衣裙,独自上了火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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