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红之月

    “琦法，我要先跟你确定一下，你是要去找占卜师，不是找情人，对吧？”
    服装店内，柯尔特左眼顶着一圈黑红，看着不断挑选衣服的琦法，不确定地问道。
    “当然，绝对是找占卜师。”
    琦法放下蓝色的礼服，又拿起一件黑色的。
    柯尔特看了靠在门口的阿克尔一眼，后者没有任何表示。
    “那你绝对是中邪了，看看你挑的这些衣服，徒有其表，一点不实用。”
    柯尔特的话让买衣服的小姐嫌弃的看了他一眼，但她掩饰的很好，柯尔特并没有发现。
    “不，只是觉得，要去见那位女生我应该穿的正式点。”
    “女士？你怎么知道那是一个女士？那个大光头告诉你的？”
    琦法停了一下，像是在思考。
    “没有，但我觉得是！”
    柯尔特按住琦法的肩膀，阻止了他换上黑色礼服的行为，并用眼神驱走不断给琦法推荐不用款式的小姐。
    “我得老实说，自此你猎取了那只吸血鬼的灵魂后，你就变得越来越奇怪了！”
    琦法将拿在手上的衣服搭回到了架子上。
    “有吗？我没有这种感觉。”
    “想想看，在霍蕾斯子爵的花园，你差点一剑把它的主人砍了！虽然你掩饰的很快，但你别以为能够瞒过我。”
    确实，那一次自己差点就失控了。
    “还有这光辉教堂，你差点杀了那孩子！”
    “这我可没有，”琦法辩解道：“那次我有分寸的！”
    柯尔特没有过多纠缠：“好吧，就算是这样，那这次呢？为什么你要搅进来，我们的任务已经结束了，拿到的赏金足够丰厚，明确的做法应该是立刻离开，最多给他们一点提醒。”
    刚睡完，柯尔特想起来光辉圣堂。
    “不对，光辉圣堂那帮家伙知道这件事，我们连提醒都不需要，这事儿应该交给他们处理，对付吸血鬼，他们才是专家！”
    柯尔特有指着琦法身上还未换下的蓝色长衫：“再看看你现在，挑的全是这种花里胡哨，毫不实用的华丽服饰，像个小姑娘一样！想想，那个吸血鬼之前就是一个小姑娘！”
    最后，柯尔特总结道：“琦法，你已经被影响了，被那只吸血鬼的灵魂，你在慢慢失控！”
    柯尔特的话让琦法产生了一些警觉，自己确实有受到一些影响。
    “你说得对柯尔特，我似乎确实有被影响到。但是，我现在确实需要一身新的衣服，那一身昨天已经湿透了！”
    柯尔特沉默良久，从旁边的衣架上拿出来一件立领长衫。
    不得不承认，这件衣服的样式非常不错，琦法也很喜欢，唯一的问题是：这件是粉色的。
    凯拉寞城外的山丘上，穿着粉色立领长衫的琦法浑身不自在，他不止一次怀疑，这样穿真的好看吗？
    但柯尔特对自己挑选衣服的眼光相当自信。
    “小子，你确定是这儿？”
    琦法环视一周，他几乎走到山丘顶了，并没有看到罗迪所说的占卜师的身影啊。
    难道他是骗自己的？不应该啊。
    罗迪当时的状态，应该确实是被催眠了才对，不应该会骗自己啊。
    琦法有些不确定：“或许，再走两步就到了？”
    “又或许，人家已经走了！”
    柯尔特有点不耐烦了。
    “毕竟昨天那么大的雨，谁会待在荒郊野外呢？”
    这倒也是，昨晚的雨很大，换作他也不可能选择留在野外过夜。
    如果是这样，那现在怎么办？在这里等她回来？可这就没个准头了。
    “你们是在找我吗？”
    耳旁突然传来一阵悦耳的声音，琦法三人立刻警惕地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深蓝色的长袍，绸缎质感的长裙，胸前心形的开口，以及那一抹洁白。
    她的形象和那天街边一模一样。
    琦法微微颔首：“你好，占卜家小姐。”
    “你好，年轻的猎魔人！”
    随后，占卜家小姐又向阿克尔和柯尔特行礼道：“两位也好。”
    阿克尔和柯尔特的警惕并没有占卜家的礼貌而有所松懈，他们可以确定，刚才这里，绝对没有半个人影。
    “欢迎光临寒舍！”
    占卜家小姐做出了请进的动作，但琦法三人并没有如何动作，周围的场景却突然开始扭曲，变换。
    不一会儿，琦法发现他们竟然已经到了室内。
    这是一间不大的木屋，洁白的橡木墙上挂着紫色的花圈，淡淡的香气从上面飘来，直钻进琦法的鼻孔里。
    屋子的当中有一张木桌，同样是白橡木的，桌子上摆着一个黄铜的烛台。
    烛台上燃着明亮的烛光，映照出来餐桌上的四个木碗——一个在一边，另外三个在另一边——和碗里冒着热气的蘑菇汤。
    琦法没有看到床在哪，也没有看到灶台，但突然让他们出现在一座木屋里的神奇手段，让琦法打消了询问的念头。
    阿克尔和柯尔特也是四处张望，眼里满是惊讶和忌惮。
    “我叫密滋曼，或许，你们可以称呼我为——密滋曼女士。”
    密滋曼女士坐到了属于她的蘑菇汤面前。
    “我叫琦法。”
    “阿克尔。”
    “柯尔特。”
    琦法三人也完成了自我介绍，但仍然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谁知道这屋里有什么？
    密滋曼女士淡淡一笑：“现在正是午餐的时候，如果不嫌弃，或许你们可以坐下，也来一碗热汤。”
    嘴上这样说，但那三个盛满汤的木碗分明是给他们准备好了的。
    “我们——”
    琦法刚要说话，密滋曼女士却把食指放在了她的嘴唇上。
    密滋曼女士的嘴唇上涂着如同玫瑰般鲜红的唇膏，明亮的烛火在上面反着橙红的光芒，在细嫩如葱白的手指上染上一层橘色。
    “坐下说。”
    琦法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的踏出一步。
    没有异常，脚下仍然是木质的地板。
    又踩出几步，确认没有安全后，琦法才坐在了三个凳子里中间的凳子上。
    柯尔特和阿克尔见琦法没事，对视一眼后也一左一右在琦法身边坐了下来。
    等到三人完全入座，密滋曼女士才开口道：“在你们正式用餐前，我们可以先谈谈你们的来意和我的报酬了。”
    “我的报酬很简单，帮我完成一件事，或者，五十枚龙纹币。”
    听到开价，柯尔特险些站起来。
    “五十枚？女士，你确定没有开玩笑？”
    密滋曼女士的脸上仍然挂着淡淡的微笑。
    “当然没有，所以我比较推荐用帮我做一件事来偿付。”
    “那么，我们要帮你做的事情是什么？”
    密滋曼女士摸了摸渐渐变凉的木碗。
    “这个一会儿再说，汤快凉了，我们先来说说，你们要什么吧。”
    抬头看向坐在正对面的琦法。
    “就从你先开始吧。”
    琦法没有过多的思考，很快提出来自己的请求。
    “我想知道，另一只高阶吸血鬼在哪？”
    他没有提前因，也没用做说明，但他感觉密滋曼女士能知道自己在问什么。
    密滋曼女士点点头：“你需要的是一点指引。”
    说罢，密滋曼女士将右手悬在琦法面前，正好在属于他的蘑菇汤的上面。
    随后她的拇指，食指已经中指的指尖微微搓动，些许紫色的粉末从其中洒落，正落进蘑菇汤里。
    做完这些，密滋曼女士看向阿克尔。
    “到你了。”
    “我——”阿克尔想了一会儿：“我想知道我的结局。”
    “你需要的是一点未来。”
    密滋曼女士的手掌，在阿克尔面前的蘑菇汤上抚过，些许金色的粉尘落入了其中。
    最后，只剩下柯尔特了。
    “你呢？”
    “我可没什么需要的，”柯尔特耸耸肩，“如果一定要的话，我想知道，怎么样才能在赌场赚大钱。”
    “明白了，你想要的，是幸运。”
    密滋曼女士在柯尔特那碗蘑菇汤的碗沿上，轻轻地敲了一下，那碗蘑菇头便瞬间变成了紫色，看上去令人食欲大跌。
    “这……”
    说实话，柯尔特有些不敢喝了。
    “如果不放心，你们可以一个一个来。”密滋曼女士将手放在身前的桌面上：“如果有问题，另外两个人正好可以杀了我陪葬。还是说……”
    密滋曼女士顿了一下，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玩儿的事情，笑得格外灿烂。
    “猎魔人不喜欢吃蘑菇？”
    “当然不是。”
    琦法率先端起碗来，两口将碗里的蘑菇汤吞进了肚里。
    “这汤味道好极了。”
    刚放下碗，琦法突然感到一阵恍惚，眼中的所以物品都出现了重影。
    “这是？”
    琦法的脑海里还没有闪出“有毒”这两个字，眼前便已经开始出现幻觉。
    他看到了一个庄园，很眼熟，他去过的，是霍蕾斯子爵的庄园。
    高阶吸血鬼藏在霍蕾斯子爵的庄园里？
    很快，画面被拉近，他看到了那天第一次见到子爵的场景。画面还在不断拉进，最终定格在子爵身后的管家身上。
    是他？
    琦法隐隐有了猜测，很快，画面一转，漆黑的夜幕下，管家撕掉了脸上的人皮，露出下面苍白的面庞以及猩红的双眸。
    画面到了这里便结束了，琦法立时清醒了过来。
    他还记得管家撕掉脸上的面具以后的样子，他在艾瑞斯的梦中见过，就是它。
    “看来，你已经得到答案了。”
    “是的，谢谢你密滋曼女士。”
    琦法再次颔首，向密滋曼女士表示感谢。
    见琦法没事，柯尔特也一口喝下了面前紫色的蘑菇汤，但他脸上的表情立刻扭曲了起来。
    “好难喝！”
    密滋曼女士并没有因为柯尔特的评价而动怒，似乎她早就知道那不好喝。
    “想要获得幸运总得要有代价，只是味蕾遭点罪而已，很值得。”
    柯尔特审视了一下自己。
    “可我没有觉得自己有什么变化。”
    “一会儿你可以去趟赌场，到时候你就知道有什么变化了。但是要记住，这效果只有一个月，一个月以后你的运气会跌倒谷底，再别想在赌场赚到一个硬币。”
    “你，你提前怎么不说？”
    “因为你没问。”
    不去理会一脸愤懑的柯尔特，密滋曼女士的实现到了阿克尔的身上。
    阿克尔仍旧面无表情，将身前的蘑菇汤喝下了一口。之后，坐在那里没有了动静。
    过了很久，阿克尔才吐出一口气来。
    “原来会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