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冰

    精英教育和普通教育的差异就体现在这里。
    如果是在商业场上耳濡目染多年的黎梦妍在这里，她并不需要花费什么力气就辨别出严儒臣赞扬贺耀霖的原因。
    这是在三观养成之前就刻进骨髓的思维方式。
    颜翊花了大力气去学所谓名流的气派，吃的惯西餐、买的起奢侈品，但看待事物的角度和眼光确是底蕴积累而来，她差的不少，也难以弥补。
    长者赐不可辞。
    贺耀霖的拒绝在她眼里，要么就是端着没必要的大男子主义，要么就是不想和自己扯上任何关系。
    无论哪一种，作为自己的男朋友，都是明晃晃地给自己丢脸。
    好在颜翊见过了不少大风大浪，不动声色地圆滑失态还算轻易：「叔叔对阿霖可比对我关注多了，这么下去，我是要吃醋了的。」
    没有谁能拒绝的了家中小辈的娇嗔，严儒臣笑了几声，哄起小姑娘笑声迭起，一派宾主尽欢。
    贺耀霖完美充当着工具人的身份。
    像是出席商业聚会，顾及面子仪态优雅，心思却早早游离。
    自己拒绝严儒臣提议的那瞬间，她手中握着的红酒杯移了半寸，本是虚搭着的三指改为紧握，含笑的嘴角也垮的显眼。
    也许是散去了幼年时的滤镜，少了三分偏爱，多一层主观，他看着颜翊的行为举止觉得别扭且蠢笨。
    和严儒臣调笑的间隙，颜翊偷瞄贺耀霖，只见他手指又在轻叩着桌面。
    这是他思索时惯常的小动作，只是这一回看着他嘴角含笑，眼神却游离的样子，颜翊迷茫之余有一分不喜的预感。
    黎家的总裁办公室，黎梦妍眼睛圆睁一动不动地注视着眼前，鼠标上下滚动，电脑屏幕上繁杂的讯息飞速而过。
    现任总裁因涉嫌非法集资被拘留，尽管黎梦妍死劲儿捂着消息也奈何不住传播速度。
    市场上已经陆续出了些风声，就凭董事会那些心剖开全是眼儿的老狐狸，再不找到解决办法，等不及危机过去，黎家的公司怕是就要改姓了。
    黎梦妍几夜没睡好，嘴唇白地毫无血色。
    「文件放在桌上，没事儿就出去。」
    大门被推开，黎梦妍视线不曾移动，「秘书」就站着，既不出去也不说话，她也没时间计较。
    直到翻完了公司最近的所有流水，黎梦妍才抬起头，音调严厉：「呆站着做什么？让你整理这半年的项目计……」
    看到温江，黎梦妍强装的音调就低了下去：「你来了？」
    「我找警察调了蒋叔叔的通话记录，和一些延伸，希望能帮到你。」
    「我带了饭，你多少吃一点。」温江垂眸，将手里的文件分门别类整理好，摊开放在桌上。
    「左手边的袋子里是眼药水、清凉油，止痛膏还有两小瓶藿香正气水，等下文件我帮你整理，你吃完休息几分钟。」
    看到眼药水黎梦妍才察觉自己眼睛涨的发痛，看着镜子掰开眼皮，黎梦妍嘴里嘟囔着，朝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滴药。
    声音嘶哑。
    「没时间休息呀，姓蒋的但凡有点用，我也不至于无从下手。」
    找人交了大笔的保证金，黎梦妍把蒋宗强保释了出来。
    本想着能从本人的嘴里了解些有用的东西。
    不知道他被关进去的几天到底经历了什么，周身绕着萎靡不振的气息，像是生了场大病，连走路都打着颤。
    无论黎梦妍怎么问，除了咬死他没做违法乱纪的事情，合作伙伴一定不会骗他之外，多的一个字也说不出。
    打开饭盒，黎梦妍先喝了口汤，干裂的唇舌被浸润，沙哑的声带才流利了些。
    「我查了公司的流水，有几笔来源不合适，」嘴里的米吞下去，漱了口黎梦妍继续说，「配合着你拿过来的老头子通讯记录，应该能查出来些东西。」..
    温江顺着黎梦妍的指示，看向几笔不太合适的现金流，顺手合上了通讯记录。
    「我翻开是为了方便你等会儿看，不是为了让你因为这个吃饭噎着。」
    「等等，」黎梦妍艰难的咽下食物，「这几个和他联系很紧密的电话，你有没有资料？」
    温江在本上写写画画，记录下关键信息，放下笔看向黎梦妍：「放心，那人很靠谱，资料搜集很全，等下我们细看，你先吃东西。」
    话是这么说，黎梦妍还是舍不得吃饭的时间，看温江不注意，又是争锋夺秒地翻看记录。
    「不许看，」温江站起身，合上文件夹，单手撑在上面，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黎梦妍，叹气，「你听话，先吃饭，不着急这二三十分钟。」
    黎梦妍嘴里含着东西，机械地嚼了嚼，眼神愣着放空，一道灵光闪过：「孙辉！」
    「那个号码我眼熟，」黎梦妍含混不清，着急地拍温江的手臂，「上次流产的时候，我在公安局见过那个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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