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视眈眈

    周三。
    闻熹坐在翟一生的办公室内，目光往时钟上看。
    时间一点一滴划过去。
    闻熹手里的水杯也被揉皱，水漫溢出边缘，打湿边缘口。
    他分明没什么表情，翟一生却无端感受到男人眼底里的风暴。
    翟一生咳嗽着开了口：「指不定是误会呢？」
    闻熹：「误会什么？」
    板上钉钉的病历本和病人身份证，压根连误会都不算，只是说，走一个检查的流程来更坐实周初怀孕的事实。
    翟一生讪讪：「这不是一听见消息就过来通知你了。」
    闻熹深深吸一口气，没答。
    悄无声息的时间走过，翟一生兜里的手机恰逢其时的响起来，是通风报信的小护士发来的一张照片。
    翟一生递过去，是周初的侧脸。
    -
    周初没有想到她进医院就一直被人监控。
    她打了个喷嚏，漫不经心划着手机，看着私家侦探的汇报，里面详细记录着萧景山最近出行的每一个街道。
    当她看见‘川海路“这个地址时，眼睛猛然一眯。
    「三十四号，周初。」
    而前台的喊铃打断她的思路，只能把手机揣回去，低着头进了诊疗室。
    在关上门的那一刹那。
    对面回廊里，一个眉峰微簇的男人出现在现场。
    后面紧紧跟着一个喘不过气的白大褂。
    翟一生：「你这么急干什么？她出来，你也不敢见她。」
    闻熹磨了磨齿尖，「你们不让看？」
    翟一生逡巡过周边的人，基本上是大着肚子的妇女在排队等候，他擦了擦冷汗，把闻熹拉到一边低声。
    「我帮你把病人简历调出来已经很违反了，你再这样，我不好做。」
    闻熹眼神深深觑过诊疗室门口，没作声。
    翟一生热得口干舌燥，刚想继续往下面劝，闻熹已经抬脚上了楼梯间口。
    消毒水的味道若隐若无充斥在鼻翼间。
    翟一生常年闻，习惯了，但是闻熹皱着眉头，还是不习惯。
    他的目光胶着在另一侧的门上，下一刻，女人从那扇门内走出来。
    身材高挑，眉眼清冷，又带着一点艳，难怪闻熹会不放心。
    「去哪？」
    翟一生扬眉，「应该是去做一个全面的检查，放心，‘德仁“最大的不好，就是贵，其余的包准她满意。」
    这种近似广告推销的话，闻熹都听厌了，桀骜眉头略紧，随后不咸不淡地瞥过正在夸夸其词的男人。
    闻熹：「我的意思是，几楼。」
    话到半截，咳嗽得惊天动地。
    他想去妇产科看看？做B超的女人在那里围着，闻熹一进去，一看就很容易暴露。
    好说歹说之下，他才勉强把意动的男人劝下。
    「你都紧张成这样，还要走？」他早从张琚那里听了一嘴的八卦。
    闻熹冷飕飕看了他眼，盯着手上手表马上要转到中午十二点的时间。
    他舔了舔虎牙，直起身子，一层层下楼，翟一生就跟干脆跟在他身后。
    闻熹：「最早也只能明年七月回来。」
    翟一生琢磨了会：「转业？」
    闻熹点点头，拿着外卖袋子递给了翟一生，漫不经心笑笑：「不久，现在马上就十一月了，快了。」
    …也得整整一年。
    不过这个孩子，照着现在这个情况，周初都还不一定会生下来。
    翟一生看了半晌，吞了后半句，静静道：「随你。」
    -
    两菜一汤，不油腻，标准的月子餐。
    周初摁了摁眉心，掀眼看来送过来的护士，犹豫着问了句是不是标配。
    护士们面面相觑，对视了一眼，没讲话。
    这个是翟医师千叮万嘱送过来的，要不是看在平常他人好，她们也不干。
    最后还是护士长咳嗽了声，转圜道：「对的，是目前医院推送的餐点，随即筛选病人试吃，大概过会要填个试吃表。」
    周初拧了拧眉，点了点头。
    ‘德仁“医院现在已经这么人性化了？她浅浅的将这层疑虑埋在心里。
    她吃完，就差不多拿到了上午检查的报告结果。
    很正常，和她猜想的差不多，是妊娠一个月左右。
    后面的话，周初就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头重脚轻的回了家。
    屋内，火气漫升。
    周初扫了一眼手机，夏苓在微信上说，砂锅里是鸡汤粥，让她凑合着喝。
    她抿了抿干裂的唇瓣，喝了一点水。
    在徘徊犹豫不定里，给张琚去了一个电话。
    周初：「有时间吗？」
    张琚正坐在台球室，看着那位爷心情不爽利，把台球当人打。
    他下意识捂住了麦，低声问道：「怎么了？」
    周初翻开贴身衣物，内里还有一层盒子，是红褐穗子的大颗佛珠。
    檀香，朴素，还蕴着一点肃冷的杀锋。
    让她一眼就想到了闻熹，就买下来，准备当生日礼物送。
    那个时候急着找闻熹，也是出于一部分这个原因，她深深吸一口气。
    「谈秘书上次过来，有件东西没拿，你过来拿一下？」
    张琚手指摩挲会，起了身，「行，我马上到。」
    然后，张琚就掐断了电话，拿了车钥匙准备出门。
    却一把被闻熹拉住了衣领子。
    闻熹：「去哪？」
    张琚嘴角抽了抽，「周初家。」看着男人黑沉沉的脸色，连忙补救道：「要不然一起？」
    闻熹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一点。
    他们到楼下时，张琚问闻熹要不要下车。
    结果大爷拽得跟二的，怎么样也不下车，让张琚去拿，一看就知道是心虚了。
    张琚嗐了声，任劳任命当个小跑腿。
    没办法。
    大爷还是大爷，一天过不去，就一直是他大爷。
    抱着这种思想，张琚面上周初时，脸色都比上次好看。
    他不冷也不热。问道：「谈秘书上一回还漏了什么东西？」
    周初从门缝递给了张琚一个盒子。
    眼都没眨，又把门关上了。
    他掂了掂盒子，挺轻，听上去像是珠子。
    这个把玩的姿势一直到车上才停下来，男人正高高在上环臂坐在副驾驶上。
    闻熹：「这是什么？」
    张琚一怔：「这不是你的东西，谈秘书忘记拿了？」
    闻熹哂笑：「我没买过这样的东西。」
    唯一的可能就是周初口是心非买给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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