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剑录之翡翠山庄/云飘雨

舞儿笑道：“做的很好，一切都在我们的掌握之中，对吧？”诸葛奇眼中闪过一丝担忧的神情，可是舞儿并没有看见，此刻她早已沉醉于自己的完美计划之中。
  诸葛奇来到司徒飞雪的房门外，正考虑着要不要叩门进去，却听见里面的人说道：“诸葛先生，既然来了，为何缩头缩脑的不敢进来？”
  诸葛奇脸上一阵尴尬，只好说道：“其实在下就想问一问飞雪姑娘在这儿住得是否习惯？”
  “在江湖上流浪的人还何必在乎这些？我住在哪里都一样。”飞雪的回答令他无话可说。
  “这样……在下就放心了。”憋了半天，他才说道，“那先告辞了。”
  “等等！”飞雪突然喊道。
  诸葛奇心道：“难道她还有什么事要让我去做的？”
  飞雪道：“能不能劳烦诸葛先生替我叫一下我的徒孙，我现在很想出去散散心。”
  “飞雪姑娘要出去散步？就让在下带你去吧，况且你们对这儿的环境并不是很熟悉，担心你们迷路。”诸葛奇倒是出于一片好心，但他这话说得很急，难免让人觉得别有用心。
  司徒飞雪淡淡问道：“你能背我么？我不能走路的。”
  趴在诸葛奇的背上，飞雪的心中产生了一种久违的亲切感，奇怪的是，黄鑫，千斤，西风都背过她，但她却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飞雪突然记起小时候练功扭伤了脚，白展堂也背过她一次，当时她的脚疼得很厉害，可现在整条腿都失去了知觉，她摇摇头，感叹这上天弄人。
  “你累不累？”
  他摇了摇头，说道：“飞雪姑娘又不重。”他很想告诉她一件事，可每次话一到嘴边，就噎了回去。直到背着她走完大半个园子，停下来歇息时，他才小心翼翼地道：“飞雪姑娘，如果我说你的腿可以治好，你会让我试一试么？”
  司徒飞雪脸上浮起了自嘲的笑容：“如果我的腿可以治好，那么几个月前我早就能走路了。”
  诸葛奇道：“你是对我的医术没有信心，还是心已死了？”
  飞雪没有说话，她不相信这个世上还能有人比陶大爷的医术更加高明。其实陶大爷曾经是个御医，二十年前因遭人陷害无奈逃离了皇宫，之后便隐居在万花谷。他当职的时候遇到过无数件奇奇怪怪的病例，基本上都能治愈，因此当年他很受皇上的器重。可如此有才能的人怎能不遭人嫉妒，怎能一直平平安安地生活下去？一个心肠恶毒的庸医与皇帝的宠妃串通一气，将他逼出了皇宫。不语并不是他的亲生孙子，而是他逃亡时在路边捡的弃婴。原本剩下的十几年或者更长的时间都应该让他享享清福了，可司徒飞雪的到来让他和不语卷入了这场无妄之灾。她心中的自责和内疚一直都无法平息。陶大爷在世的时候也用了很多种方法来治疗她的断腿，可是一直都没有成功。她对这已经绝望了，心也早已凉透了。
  诸葛奇瞧见她那忧伤的表情，不禁动容地说道：“在下知道飞雪姑娘一定很想把腿治好。”
  飞雪看着他那认真的脸，不忍心再说不了，她点了点头，暗暗对自己说道：“姑且试一试吧，如果真的成功了，我就能重新练习剑法，将来替大哥报仇也方便些。”
  诸葛奇治疗的法子，陶大爷也试过，就是用几十枚金针扎在飞雪腿部的各大要穴上，但不同的是，那些金针全都用特别的草药浸泡过，只要一扎入穴道，药力便会顺着针头渗入皮肤，从而刺激筋脉。头两天还是一点感觉也没有，但第三天飞雪已隐隐感到双腿有些微微发热。第四天，她的腿已完全有了知觉，但现在她就好像一个刚开始学习走路的幼儿，怀着一种特别兴奋的心情试着迈出第一步。
  这次诸葛奇没有背她，而是小心翼翼地扶着她一步步走着。好几次她都摔得不轻，可每当她摔倒在地上时反而笑得很开心。
  “你看，我会走路了。”她顽强地站起来，甩开诸葛奇的手笑道。可刚走了两步，又噗通一声跌倒了。诸葛奇道：“不要着急，慢慢来。”
  但她知道，时间是过得很快的，她一定要在离开之前重新学会走路。倒不是怕给别人添麻烦，而是希望能尽快恢复以前的轻功水准，这样对练习剑法也有很大帮助。一旦能走了，便很快就能跑，学过的功夫是不会忘的，何况她的天资如此聪明，想要她忘记都难。
  当飞雪得意地在众人面前走来走去而不会摔倒的时候，她的脸上又恢复了那种少女才有的可爱笑容，尽管太多的变故已将她折磨得老气横秋，过早地剥夺了她天真的本性。
  “师父，你……你怎么……会走路了？”黄鑫和所有人一样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非常吃惊或很害怕的时候，说起话来就变得结结巴巴的。
  “你们一定觉得很奇怪吧？哈哈，我终于可以像以前一样了。”司徒飞雪顽皮的样子就像个刚捣完蛋却没被人发现的孩子。“这一切都要谢谢诸葛神医。”自然也不能抹去他人的功劳。
  “飞雪姐姐，恭喜你了。”郝灵玉也由衷地笑道，“我的伤势也好得差不多了，我看我们也该回去了，应该让爹爹和师父知道这些好消息。”
  飞雪点头道：“不错，既然如此，我们明日就进宫向厉王辞行。”
  可他们着实晚了一步，因为厉王已派人来招她进宫。她从未想过厉王竟托付给她一个如此重要的任务，就因为这样，所有人又不得不留了下来。
  厉王再见到她时和其他人见到她时的表情几乎一模一样，在得知详情后，他便很礼貌地问道：“司徒姑娘，你可知道本王这次招你入宫是为了什么吗？”
  “飞雪记得自己曾经说过，若厉王陛下有什么困难需要我帮忙，我一定会留下来帮您的。难道贵国真的需要我的帮助？”
  “呵呵。”他笑了，“不知你肯不肯。”
  “陛下您不妨说出来听听。”飞雪一脸好奇地说道。
  “嗯……那日你在大殿上的表演我们都很赞赏，而小女特别地崇拜你，很想拜你为师，不知你意下如何？”可怜天下父母心，若不是为了女儿，恐怕厉王也不会去请求一个普通姑娘。但他心里很明白，飞雪绝不是普通人，身上功夫如此了得，至少也是个女中豪杰，若女儿能学到她的本领，将来也是受益匪浅的。
  
   
第三十七章 天算不如人算
飞雪沉吟片刻答道：“要做公主的师父，恐怕在下难以胜任吧。”
  厉王笑道：“司徒姑娘不必过于谦虚，本王很看好你的。”而后换了语气继续说道：“啼英，还不快点来拜见师父？”
  啼英笑嘻嘻地不知从哪冒了出来，蹦到飞雪面前，见她好端端地站在那儿，不由得惊呼：“你怎么能走路了？腿好了么？”
  厉王喝道：“混账，简直目无尊长！”
  啼英见状连忙乖乖地垂首站在原地，轻轻叫了声：“师父。”
  飞雪并未将公主的无礼之举放在心上，而是笑问：“公主殿下真的想习武？”
  啼英点了点头，她那稚气犹存的脸使飞雪想起了自己以前的习武生活，虽然是很苦的――但那段日子却是她这辈子过得最无忧无虑，最快活的。
  飞雪道：“好，那从明日开始，我就进宫教你。”
  啼英却摇头道：“哪能劳烦师父来呢？明日我自会去找你。”
  厉王欣慰地点头笑道：“你总算懂点事了。”
  在这之前，舞儿早已见过厉王。郝灵玉的伤势已基本痊愈，司徒飞雪一行也该启程回去了。可他们一走，就打乱了厉王和舞儿早已部署好的全盘计划。有什么办法能使他们留下来呢？厉王突然想到了女儿那日在大殿上的表情，那种渴望习武的眼神，于是他有主意了。
  “父王，您找我来有什么事啊？”啼英闷闷不乐地问道。
  “你是不是真的想习武？”厉王笑着问道。虽然那笑容很真切，但这样做并不是真的为了女儿。
  “当然了，可您又不许我学。”啼英无奈地看着父王，“您问这个干什么？”
  “让你拜那个司徒姑娘为师，你愿不愿意？”厉王问道。
  啼英的双眼放出光来，脸上也渐渐笑开了花：“父王的话是真的么？可不要骗我！”
  “君无戏言。”好一句君无戏言，这样做对厉王来说是一举多得，何乐而不为呢？
  而啼英心中也正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学武倒是其次，最主要的还是想见一个人。不然她为何亲自去飞雪的住处呢？因为她知道那个人一定住得离飞雪不远，想再次看见他，这是一个相当不错的借口。
  可黄鑫这几日心中却一直有些疑问：师父的腿也好了，为何还不教我“十恶不赦”剑法？说到底，她还是嫌我资质太差吧。他叹了口气，突然灵光一闪：“师父不教我，难道我自己就不能学了么？”他在自己的包袱中翻了一阵，找出了那本“轻灵刺”。几日之前，他已将那副双面画小心翼翼地从中裁开，果然发现了那本剑谱，原本想把画丢了，可一想到郝灵玉的身世及她的思母深情，就将那幅画按照原来的样子糊起来收好了。他翻开“轻灵刺”，里面都是一些口诀和招式，根本就看不明白，让他非常为难。“唉，难道我真的不是学武的料？为何这些口诀让我自己看，就一点儿也不明白呢？”看不懂也要看，不能就这样轻易放弃了。可是看着看着就打起了瞌睡，不到半盏茶的工夫就鼾声大起了。但在他梦中出现的倒不是周公，而是厉长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