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剑录之翡翠山庄/云飘雨

可以算是一封家书。“奶娘！”她的心中忽然涌起了一股淡忘已久的亲情。奶娘如今可以算是她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了，是她照顾了舞儿从小的生活起居；师父，也就是血域宫的前任宫主，是教她武功的人，教她如何杀人，如何对付阴险的敌人，而奶娘却是唯一正真关心她，最疼她的人。自从她当上新宫主后，就一直没有回去看望过她，因为一堆繁重的任务根本不允许她有时间做别的事。舞儿也当然没有忘记奶娘，所以当她接到这封“家书”时，她快马加鞭赶了回去，好在她曾经住过的地方离现在的住所也并不是太远。诸葛奇自然也跟着她回去，从某种意义上来讲，现在他似乎已成为了舞儿身边最亲近的人。
  “奶娘，我来看您了。”舞儿见到奶娘后说的第一句话。就像对自己的亲人说话一样自然。“您身体还好吧？都是舞儿不孝，这么久了都没来看望您老人家。”她说这句话时，声音竟有些哽咽了。
  奶娘躺在床上，喃喃地道：“奶娘老了。就要去了，就想在走之前再看看你。”她伸出干枯的老手抚摸着舞儿的脸，就像奶奶爱抚自己的孙女一样。奶娘的确老了，牙都没了，连说话都那么吃力。
  “别胡说，奶娘您会长命百岁的。这次我既然来了，就一定把您接过去和我一起住，好好照顾您。”舞儿泣道。她长到这么大，却很少哭。因为这世上根本没有几件事值得她流泪。但这回不一样。
  奶娘却笑了，摸着她的脸说：“傻孩子，哭什么。”随后她脸上的神情突然变得很严肃了，说话吐字也十分清楚：“奶娘临死之前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告诉你。”她不安地看了看诸葛奇。舞儿道：“没事，诸葛神医是自己人，我最信任的人，您说吧。”
  奶娘终于放心地开口了：“你在这个世上还有亲人的。至少应该还有一个妹妹。”
  舞儿有些不太相信地问道：“您说的是真的？”
  奶娘缓缓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二十年前，你还只不过是一个襁褓里的婴儿。那天夜里，你娘亲刚生下你和你的小妹，就有一个穿着黑色衣服，蒙着脸的女人闯进了她的房间。是我亲手替你娘亲接生的。当时房间里只有我们两个女子和你们两个小婴儿。那个女人自称是你爹爹的旧相好。你和你小妹分别躺在两个不同的摇篮里，她抓起了离她最近的你，就大笑着跑开了。而这个女人就是你的师父，血域宫的前任宫主。”
  舞儿的瞳孔收缩的很厉害，呼吸也渐渐急促，她问道：“那您怎么会成了我的奶娘，您不是一直在我娘亲身边么？”
  奶娘道：“当时我们都傻了，也忘了喊人了。而你娘亲那时候又大出血，我已经手忙脚乱了。但她临死前千叮咛万嘱咐，叫我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
  “于是你娘亲死后，我就一直瞒着。除了我之外，没有人知道你娘生了一对双胞胎。”
  “直到你娘死后第三天，我也被人掳走了。那时候我的头是被蒙着的，但我听到了她的笑声。是她，就是那晚抱走你的人，我一直记得她的笑声。我看见她时，却一点也不害怕，反而还有点高兴。因为你在她的怀里。”
  舞儿又问：“是我师父？”
  “对。她说她恨透了你爹爹，原本打算将你杀死，可是一看见你的样子就想起了你爹爹，却怎么也下不了手了。”
  “可是她没生过孩子，更不知道怎么养孩子。她把我带到这儿来，就是为了把你抚养成人。而她自己则会教你武功，教你怎么做人。我只好照做，因为假如我不答应，不但我自己会死，你也可能会被活活饿死。”
  舞儿那紫色眼牟中又一次充满了泪水。奶娘道：“你知道么？你眼睛的眼色原本不是这个颜色的。是黑色，和大家一样是黑色的。因为她说你的眼睛太好看了，长大以后也一定会是个美人，但是你一定要与众不同。她在你很小的时候给你吃了一种药，那药可以改变你眼睛的颜色。而且你的容貌也稍稍发生了一些变化，总之肯定比你的妹妹要漂亮。”
  奶娘说到这里，剧烈地咳嗽起来。舞儿心疼地将她扶起，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说道：“奶娘您歇会吧。”
  奶娘却摇摇头道：“我若是现在不说完这些话，恐怕以后都没有机会再说了。”她从枕边取出一只小巧的玉铃铛放到舞儿手里，说道：“这个东西本来就是属于你的。当年你娘打算把它们系在你们两姐妹的脖子上的，可是还没来得及系上，就出事了。另外一只我已经将它挂在了你妹妹的脖子上。这只，是你的。”
  舞儿小心地将它收好，问道：“奶娘您的意思是让我找到妹妹？”
  奶娘点了点头。“这对玉铃铛是你娘亲在世的时候特有的饰物，是你外公亲手琢的。相信除了你们两个，别人不会再有一模一样的了。所以，只要找到另外一个拥有它的人，就……”奶娘又咳嗽了起来。
  “奶娘现在能为你做的事就是这些了，以前没告诉你，是因为怕你分心。现在奶娘就要走了，只能把一切都说给你听了。”她的眼睛慢慢地阖上了，似乎累了，又似乎睡着了。
  可舞儿知道她不是累了，也不是睡着了，她一把拉过诸葛奇，大叫道：“神医！神医！”
  诸葛奇迅速抓起奶娘的手腕，认真地诊断起来。他虽然也不想让舞儿失望，但他毕竟是人，不是神仙，不能掌控人类的生老病死。他终于无奈地摇了摇头。
  “奶娘……”天香舞儿也是人，也会有特别悲伤的时候。她看着手中的玉铃铛暗暗对自己说道：“为了奶娘，为了娘亲，还为了我自己……”
  ―――――――――――――――――――――――――――――――――――祝大家新年快乐，万事如意！
   
第四十七章 一往情深
诸葛奇看到放在舞儿桌上那封信时，脸色顿时变了。苍白，恐惧，惊慌，更多的却是担忧。他问道：“宫主，你真的要去么？”
  舞儿淡然一笑：“我当然要去。若我不去，她一定会觉得我怕了她了。况且这是一个误会，我如果能解释清楚，岂不是对大家都好？”
  诸葛奇忧心忡忡地道：“可是，属下担心……”
  舞儿道：“你担心什么？你担心我会被她杀了？”
  诸葛奇没有说话。他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但他知道，只要是舞儿决定的事，就一定会去做。
  他默默地出去了，再回来的时候手中却多了一壶酒和两个酒杯。他微笑道：“那属下只好预祝宫主大获全胜。这壶酒，请宫主一定要赏脸喝。”
  舞儿没有拒绝。她很清楚诸葛奇的心意，也很明白诸葛奇真正担心自己安危的原因。但她却不愿明确二人之间的另一层关系。倒不是因为不想接受诸葛奇的心意，而是她不忍心欺骗他，当一个女人的心里已有一个男人的时候，就很难再承载其他男人的爱意了。
  “好，反正现在时间还早，就让我喝完你的酒再走。”舞儿笑道。
  舞儿喝着诸葛奇的酒，却想到了司徒傲霜。为什么他会是司徒飞雪的大哥？为什么我偏偏会喜欢他？为什么司徒飞雪又会这么恨我，还非要我死不可？也许未必，也许今夜的决斗我们可以化干戈为玉帛，冰释前嫌呢？那到时候我和司徒傲霜也许就能……
  她有些力不从心了。难道是喝醉了么？什么时候开始自己是如此地不胜酒力了？她看见诸葛奇在笑，他在笑什么？有什么事值得笑的？她还没来得及想，就一头栽倒在桌上。诸葛奇却流泪了，他喃喃地道：“舞儿，对不起了，我不想你去冒险。今夜的事，就交给我来做吧。这也许是属下最后一次替宫主办事了。希望宫主日后能心想事成。”
  他换上了舞儿女扮男装时穿过的衣服，戴上能遮住面容的帽子，悄悄地离开了。临走前，他并没有忘记带上武器，即使他用不到。
  月亮发出惨淡的光芒。相信任何人在这样一个夜晚都会心神不定。枝头的乌鸦也不满地宣泄着自己的感情，仿佛在诉说自己的不幸和被人们看作不详预兆的委屈之情。飞雪彷徨地在树下走来走去。她披散着头发，神情木然，口中不知在念着什么。突然她听见一阵脚步声由远至近，不觉得心头一震，仰天大笑起来：“你终究还是来了。”
  飞雪道：“出招吧。从明日起，天香舞儿和司徒飞雪就不会同时出现在江湖上了，大战之前，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舞儿”道：“为什么一定要拼个你死我活的？我还有个更好的办法。”然后缓缓摘下了帽子。
  飞雪失声叫道：“是你！”
  “不错，是我。”
  “为什么会是你？天香舞儿呢？为什么她自己不来？难道她怕了么？”飞雪问道，话语中早已充满了怒气。
  “是我把她灌醉了。”
  飞雪冷笑道：“原来是你怕了。你怕我杀了她，对不对，诸葛神医？”
  诸葛奇也淡淡一笑，说道：“你以为你们两个若真的打起来，你就一定能杀了她吗？”
  飞雪疑惑地道：“那你……来的目的是什么？”随后她又问道：“难道担心我被她所伤？”
  诸葛奇道：“你终于明白我的苦心了。”
  “你真是这样想的？”
  “为什么不？其实从我为你治好双腿那日起，我就已经对自己说，你就是我这一生中要找的人。”诸葛奇的话不像是在撒谎。
  飞雪咬着嘴唇问道：“既然如此，你那日为何还说我们只是普通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