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面而来的两列队伍都在瞻仰着林凡最后的遗容,他们的目的地是林柳药铺,这个梦想开始的地方,同时,也是林凡落叶归根的最终归宿。
风雨交杂在一起,整座天命城都笼罩在一层浓重且不可抹去的阴影之下...
路上全是哭声,认识的或是不认识的,都在为这位少年的离去哀悼。
“年纪轻轻就死掉了啊...好可惜的。”
“长的这么干净,估计都还没有婚配...就没掉了,这家估计要绝后的。”
“呸呸呸,你这说的是什么晦气话,能不能尊重一下死者啊!”
...
街道上瞬间铺满了在一旁观望的居民,此时天色尚早,有的人彻夜未眠,当然也有人安于卧榻,睡得香甜。
对于城主所带领的队伍,还有身后的那具尸体,他们有些人还是心存疑问的。毕竟昨天的战斗他们不在场,有些人也不认识这个少年。
但能够被城主亲自领队供全城瞻仰,这种待遇是空前绝后的,那么,他们大致可以推断出来,此人的身份非凡。
城内的居民们纷纷鞠躬表示对死者的敬意,一路上,柳三一直在和林凡诉说着以前发生的种种往事。
当然,也有他们共同对付冷清秋和墨轩的光荣史...说到这里的时候很显然在另一边的冷清秋略有些尴尬,但死者为大,说不定林凡爱听,他也就没有过多的计较这些。
很快的,他们在队伍的护送下,来到了林柳药铺,两个伙计守在门前,魂不守舍。桃姐则在楼上照顾昏迷的萧金娜。
啪!
两个伙计跪倒在地,原本归属于柳城主的“四大金刚”也齐齐跪下,林凡和柳三是他们的救命恩人,又有知遇之恩,给他们安排了好的去处。
这份恩情,就算拿命来换,都是不能相抵的。
这帮黑衣人,有血有肉,虽然都是山贼出身,干一些烧杀抢掠的勾当,但“忠义”二字是他们一直秉承的理念。
“恭送林凡大人归家...!”
不同次序的声音依次传来,许久没有见面,他们有些丢了默契,但此时此刻,兄弟们的心声连通一气。
叩首,再叩首,三叩首!
响当当的磕头声在药铺前传着,柳三和冷清秋抬举着林凡的遗体,接受着他们的跪拜,无论如何,林凡受得起这一拜。
他们的用情之切天地共鉴,六个人的额头上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淤青,有的甚至已经头破血流,但这都不能够完全化解他们心中的悲愤。
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能简简单单的没了呢?
柳三拖着疲惫的身子,同父亲说道:
“让大家都回去吧,忙活这么久了,也都挺累的...歇着吧...”
此时他已经是有气无力了,脸色也变得苍白...像个活死人。
城主朝着身后众人吆喝道:
“都回去吧...让我们的英雄们休息一会!”
人群渐渐散去了,迎接他们的是即将到来的重修工作,好在他们之前在大修中已经完成了加固工作,所以这次房屋受到的伤害并不是很大。
受损最严重的醉仙居的外部结构尽数毁坏,但修补起来不是什么大问题...只要来自东南的威胁,也就是巽风兽得到彻底的解决,那么复工完全是没有问题的...
接下来就是帮林凡擦洗的工作了...天命城有个不成文的习俗,不论是何原因丧命的居民,都要擦洗三遍身子,直到不染一丝灰尘为止。他们认为,带着污浊进入地府是一件极其不敬的事情,会收到地下小诡的中伤,难以超生。
“我去打水,你们男人来吧...”
桃姐从楼上下来,刚照顾完萧金娜睡下,她又要来接手林凡这边的事情。
“这一对都不让我省心...”
她微蹙柳叶眉,轻轻叹了一口气,更多的是觉得对林凡早逝的惋惜。
“实在是没想到...”
男女授受不亲,就算是个死人也是适用的。她走到后厨,烧起锅炉准备着一些热水,准备了一条干净的毛巾。
大概是半柱香的时间,他们把林凡架在圆桌上,等待着热水来给他擦洗。
现在的林凡大抵是凉透了,浑身肌肉紧绷,本就枯瘦的他显得更加的沧桑,满脸的血迹,分不清是他自己还是来自巽风兽的...
胸前已经被咬的塌陷,扒开衣物查看,里面全是绽开的皮裹着被利齿碾碎的骨头。全身变得雪白,是一种没生气的白。
“柳三,你来吧,你是他最好的兄弟...”
识大体的桃姐亲手把毛巾在水里搓了一把,确保全部被蘸湿,然后把他递给柳三。
柳三接过毛巾,看了一眼毛巾,再看了一眼桃姐,澹然一笑:
“谢谢...”
桃姐也没了往日的泼辣,温柔的点了点头,站在柳三的旁边,就这么守着他。
站在对面的冷清秋帮助柳三撩开了林凡的衣服,被血润湿的衣物早已和僵硬的皮肤粘连在一起,极难处理。柳三手脚比较直接,怕伤了他的遗骸。
“师兄,有没有什么办法把这些黏住的东西清除掉呢?”
“有...我试试!”
冷清秋刚要抬手,就被桃姐一把拦下了,大喝一声:“慢!”
“这种事情都不愿意亲力亲为吗?算什么兄弟!”
桃姐一把抢过了柳三手里的毛巾,用水蘸湿之后,轻轻的拨开被血黏住的衣物。要说这女人还是手巧...在她的处理下,皮肉都被完好的保留下来,彻底给他剥去了衣物...
她连忙遮住眼睛,接下来的位置有些过于私密,不方便她继续来做了。
柳三和冷清秋,两个大糙汉,在此时也耐下心来,细致的帮这位故去的好兄弟擦洗身子...
就在这时。
【怎么会抛弃你呢..林凡...等着我!】
一段夹杂着电气噪音的机械声传遍了整个药铺,但在场的就几个人听见了这个声音。
是从林凡的脑袋上方传来的...他们都俯身贴在林凡的身上,想要找到些什么,也就是那声音的来源...
《踏星》
但还是无果,情绪使然,他们没有过多的追究这声响到底是从何而来,更多的还是关注林凡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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