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冬。”
敲门的声音,响起。
夜莺队长走到门前,问道:“谁?”
“是我。”
是陈恩的声音。
夜莺打开门,微笑的看着陈恩,笑道:“回来了?”
云澹风轻。
陈恩露出几分不满来,说道:“就这么简单?夜莺队长,你都不知道我经历了什么!我被人俘虏,关到牢里去了!”
是的。
这件事,夜莺是知道的。
但不知道为什么,她没有太多的担心,还莫名对陈恩怀持信心,相信他一定能化险为夷。
她看着陈恩,说道:“不知道为什么,我认为你一定能逢凶化吉。”
是吗?
陈恩还没闹明白怎么回事,死兆在脑内说道:“我给她施加了安定术。她大伤初愈,情绪上稳定一些,有利于恢复。”
哦。
陈恩问道:“伤如何了?”
夜莺转身:“恢复了,进来吧。”
两人在桌子边上坐下。
今天的夜莺,着装上和往常不同。她只穿了一条宽松的红色睡裙,乌黑的秀发披散着,瀑布一样垂在腰后,慵懒而妩媚。
陈恩看着她稍显苍白的面色,说道:“夜莺队长,你现在很有魅力。”
夜莺头也不抬:“我知道我平常的装扮称不上美。”
“我的表述有些问题,我的意思是——你现在有别样的魅力。”
“是吗?”
陈恩胆子大,他伸出手,扶住夜莺的侧脸,笑道:“之前的你显得成熟和严肃,给人可靠和干练的感觉;现在的你多了一份柔美,让人想要亲近你。”
“……”
夜莺微微笑着,没有作声。
然后,她握住陈恩的手掌,轻轻拿开。
这不尖锐的拒绝,让陈恩意外。他看着夜莺,没有说话。
“……陈恩,我有些话想和你说。”
突然的,严肃的。
夜莺开口说话,眼睛却是看着别处,不敢和陈恩对视。
她沉默片刻,然后说道:“陈恩,你知道吗?其实……我不是那样的人。”
陈恩一怔,问道:“什么?”
“我在说为你挡下攻击那件事。”
第一次进入遗迹,偶然遇到雪妖,陈恩在击毁雪妖分身时,夜莺奋不顾身而来,为他挡下了伤害。
夜莺看着陈恩,眼神颤动。
她继续说道:“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看我的……但在事实上,我不是一个甘愿奉献的人。我遭受过很多次相同的情况,也有很多人在我的眼前陷入困境,但我从来没有像先前那样冒险救援,甚至不惜性命。通常来说,我认为那是‘必要的牺牲’,是他们‘倒霉’,我会放弃他们。”
“……”
陈恩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于是沉默。
夜莺继续说道:“但你让我破了例,甚至让我丧失了冷静。我当时没有经过详尽的思考,近乎本能的挡在你的面前……现在想想,其实我做错了,你有能力应付雪妖分身的自爆,对吗?”
陈恩没有隐瞒:“是的。我有手段规避爆炸,你突然挡在我的面前让我乱了方寸。”
“果然啊。该说声抱歉吗?我给你添麻烦了。”
“当然不需要。夜莺队长,这么说可能有点过分……但是,你让我感到了温暖,我很感动。”
感动……
夜莺露出微笑,突然说道:“但我很后悔。陈恩,我认为我不该那么做。”
陈恩又是一怔,再度沉默。
他看着夜莺看着地板的眼睛,看着她绷紧的身体,不知道她想说什么。
夜莺队长,想说什么呢?
陈恩问道:“你害怕死亡?”
“是的,我害怕死亡。如果就那样死了,我一定会后悔的……陈恩,我不知道这么说会不会让你伤心,但我……”
“没关系的。你继续说。”
“好吧,好吧。我会继续说。”
夜莺队长似乎陷入了混乱之中,她斟酌了很久,话是一句也没有说,眼泪无端落下。
“???”
这一下子,实在把陈恩搞不会了。
他看着慌忙抹眼泪的夜莺,问道:“夜、夜莺队长?你哭什么?”
“对不起、对不起……”
夜莺队长仓皇起身,进了里间。
陈恩实在一头雾水,一时间杵在原地,动弹不得。他用心声问道:“死兆,什么情况?”
死兆应道:“看不明白吗?”
“老实讲,不是很懂。”
“以我短暂的人生经验判断,这个夜莺或许是爱上你了。而且这很可能是她的初恋,所以她感到棘手和割裂,内心涌现的渴望和她的人生经验相悖,她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她笨手笨脚的尝试解决问题,但却无法解决。”
陈恩略作思考:“能说点我听得懂的吗?”
死兆直接回答:“她想跟那个紫阳花干事业,但她放不下你。她刚刚想坦白心迹,和你一刀两断,话说了一半发现自己舍不得,所以哭着跑了。”
陈恩更是不解:“她想干事业就干,为什么要和我一刀两断?我难道还不允许她事业有成吗?我会帮她的!”
“因为纯情啊,所以我才说可能是初恋。夜莺对爱情有美好的、不切实际的想象,她觉得她如果爱你,就要全无保留的陪伴你,怎么能一边跟别人干事业,一边爱你呢?”
这……
在死兆的点拨下,陈恩算是明白了。
夜莺队长发现自己在和陈恩一起时,会出现种种不理智的状况,这显然和她一贯的作风不符。
倘若只是如此,倒也无所谓。
坏就坏在紫阳花突然出现,还给了她一个梦寐以求的机会——加入紫阳花的冒险团。
太阳家族的邀请意味着什么,连陈恩都知道,遑论夜莺?
夜莺明白,这是她的机遇,如果她内心还有野望,就应该全身心的为紫阳花服务。
在这个过程中,她一定能收获她渴望的。
但是……
陈恩怎么办呢?
事业和感情同时萌芽,两件好事叠加在一起,明明是梦幻一样的时间,为什么她如此纠结、这般割裂?
深思熟虑之后,夜莺作出选择——
她想否认对陈恩的好感,一心一意的为紫阳花服务,所以才有了先前的对话。
但是……
夜莺显然小看了她的“感受”。
她试图将自己的势利、自己的不堪说出口——这些并非谎言,夜莺队长本身就不是一个纯真的人,她颇有心机。
可当她在陈恩面前展示自己的污秽,却发现这是一件残忍的事。
她一刀一刀,割在自己的心脏上。
内心的不舍一浪胜过一浪,自认成熟的夜莺丢盔弃甲,落荒而逃。
陈恩想明白一切,问道:“死兆,我要怎么办?”
死兆想了想:“要不算了?这夜莺人挺好的,你这个又给向日葵擦背,又跟紫阳花亲嘴的人,老实说不是很配得上。算了,放过她,对她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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