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掉自己的人们

    “咱们俩去领结婚证？你不是开玩笑吧？”大刘一下子懵了，虽然在医院虹光对郑晓华说了一嘴结婚证的事，但大刘正想着女友方燕，走神了，没在意，所以郑晓华邀他一起去领结婚证，惊得下巴快掉下来了。
    郑晓华这才发现大刘误会了她的意思，笑了起来，说：“呵呵，你误会了，是去给虹光和我妹妹领结婚证，只不过咱俩代劳一下。”
    大刘恍然大悟，摸着脑袋说：“你的意思是说，咱俩冒名顶替啊？”
    郑晓华解释说：“没法子，他俩都在医院出不来，要不咋办？”
    大刘回答说：“还能咋办？我最喜欢干成人之美的事了，啥时候去？”
    “现在！”郑晓华说着，掉转车头，加大了油门，向民政局婚姻登记处驶去。
    郑晓华和大刘来到婚姻登记处门前，大刘手里提着摄像机。
    进门前，郑晓华和大刘嘀咕说：“你说，领结婚证书除了户口本、身份证，还要什么？”
    大刘对这件事也不门清，假充内行说：“好像还得要单位介绍信吧？”
    “你那是老黄历了，介绍信早不要了。”郑晓华一听，就知道大刘比自己更菜鸟。
    大刘问：“你有他们俩的证件吗？”
    郑晓华说：“我早就拿到手了！虹光受伤之前就把身份证、户口本给我了。我又从家里把晓晓户口本偷着拿出来。只是身份证在她身上，我想，有户口本就行了吧，不差这一项。”
    “这合适吗？”大刘有些犹豫。
    郑晓华一看大刘要打退堂鼓，不容置疑地说：“有什么不合适的？这叫非常时期，特事特办。”
    大刘咬咬牙，说：“我豁出去了！咱们得戴上口罩。”
    郑晓华问：“为什么？”
    大刘说：“好蒙混过关啊！”
    在婚姻登记处，值班的老王坐在办公桌前看对面墙上的电视。电视上出现王卉的镜头，王卉说：“我市非典疫情呈平稳下降趋势……”
    老王正在津津有味地听着王卉的分析，轻轻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兴致。他连忙关上电视，戴上口罩，说：“进来！”
    郑晓华和大刘战战兢兢地走进来。
    老王看到大刘手里提着摄像机，问道：“你俩是电视台的？”
    大刘点点头说：“是。”
    老王立即站起来说：“对不起，您走错门了，我这儿没有可采访的。”
    郑晓华连忙说：“我们不是来采访的。”
    老王问：“不来采访，提着摄像机干什么？”
    大刘说：“这是我们电视台的规定，不管到哪儿，人都不能离开机器。”
    老王点点头：“噢，职业习惯？那你们干什么来了？”
    郑晓华看看大刘说：“我们……是来登记结婚的。”
    老王一听，高兴了，这是疫情期间第一对前来登记的，连忙热情地说：“这时候来登记结婚？难得。快坐下。”
    二人坐下。
    老王正襟危坐，一本正经地说：“带户口本、身份证了吗？”
    郑晓华把虹光的户口本、身份证和郑晓晓的户口本递上去：“请您过目。”
    二人低着头坐在那里，显得局促不安。
    老王看了看证件，说：“还差女方的身份证。”
    郑晓华连忙说：“对不起，我的身份证丢了。”
    老王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说：“那就补办了身份证再来。”
    郑晓华磨磨唧唧地说：“可是，我怕来不及。”
    老王皱起了眉头，疑惑地看着这俩人，问：“这些证件是你们的吗？”
    大刘连忙说：“是，是我们的。”
    老王头也没抬，问：“你叫什么？”
    大刘随口：“我姓刘……”
    “啊？”老王惊讶地看了大刘一眼，心里充满了疑惑。
    大刘自知说漏了嘴，连忙找辙说：“不对，我姥姥姓刘。”
    “他叫虹光。”郑晓华见大刘说岔了，只好替他打圆场。
    老王没有理会，一口回绝，说：“你们的手续不全，办不了。”
    郑晓华连忙问：“除了身份证，还缺什么？”
    老王从眼镜上方看着他们，说：“缺婚前健康检查证明！”
    “啊？！”郑晓华和大刘互相对视，心里咯噔一下子。
    “大爷，现在正在闹非典，到医院检查不安全，您看，这道程序是不是就免了？”郑晓华怎么也没想到还得婚前检查，只好软磨硬泡。
    大刘也跟着附和：“就是！”
    谁知老王油盐不进，非得按规矩办，说：“手续不全，我要是给你们办了，就是违规，这个责任我可担不起。”
    “现在不是非常时期吗？您就不能灵活一点？”大刘极力劝说着老王高抬贵手，可老王就是不吐口，还教育他俩说：“不行，婚姻大事不是儿戏，我得对你俩负责，你俩不但证件不全，还没婚前检查，万一你们哪位身体有毛病，不适合结婚，我不是害人吗？看你俩这样，就像是来骗结婚证的。”
    郑晓华闻听，看了大刘一眼，极力忍住笑，说：“大爷，您可别吓唬我们。”
    大刘索性摞起袖子比划着说：“大爷，您看我这身体，像有毛病的样吗？我们可不是来骗婚的。”
    老王说：“你们就是说出大天来也不行！”
    郑晓华一看这样，只好实话实说，摊牌了：“大爷，实话对您说了吧，我们是替一对恋人来领结婚证的。”
    老王一听严肃地说：“我早就看出来了，你俩不对劲儿。当事人为啥不亲自来？说说，是咋回事？”
    郑晓华实情相告说：“他们一个在非典病房做医生，一个为防止非典扩散，见义勇为住进了医院，来不了，所以委托我俩来代领。”
    “原来是这样？”老王似乎被感动了。
    郑晓华趁热打铁打起了感情牌，说：“他们是在用生命和非典抗争，他们在这时候只有这一个心愿，举行火线婚礼，这结婚证可是他们举行婚礼的通行证，希望全寄托在您身上了。”
    大刘跟着哀求说：“大爷，您就成全了他们吧！”
    “你们讲的故事够感人的，按理说，我应该为这对年轻人开绿灯……可是，我必须对他们负责，不能这么办。你们回去吧，替我向他们道歉，等疫情过了，让他俩亲自来。我刚看专家分析的电视了，我市疫情出现好转，很快就胜利了，不差这两天。”老王的话，让郑晓华和大刘无可奈何，俩人只好怏怏地走出婚姻登记处，铩羽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