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爱情像狗屎(涵宇)

第36章


永远的沉在泥浆中。
  政府出资重建藏东干线,把斜坡上被泥石流填平的一块洼地划出了范围之外。直到闵浩忠派人把周围三十里全部清除整理,才找到顾海生的遗体。
  进行了DNA验证,才得以证明,那无法辨识的存在,就是昔日的摄影王子。
  蝶语没有大哭大闹。
  这次,闵浩忠没有说什么,濯玚忽然自己得出一条结论:平静远比大哭大闹更可怕。
  
  蝶语也觉得自己过于平静了。是因为之前已经放逐了太久吗?不知道,也不愿意去想。反正就是这样。
  遗体火化那天,意外的来了很多人。顾海生在圈内的知名度超过了蝶语的想象。海生的母亲哭的很厉害,晕过去好几次。汤近辉照顾着,也擦了几次眼睛。
  蝶语看着,没有眼泪。她的心已经麻了。
  麻了是什么意思?濯玚问她。
  她说,麻了,就是很痛很痛,后来忽然就自己不痛了。
  濯玚这一天一直守在她身边,一身黑衣,小心翼翼的守着。蝶语的手机TXT小说下载网指上有一枚戒指。在顾海生的遗体上找到的。很朴素的一枚白金戒指。却亮晶晶的扎着濯玚的眼。令他有很大的火气,却不敢发出来。
  
  仪式结束后,濯玚送她回家。她幽幽的闭着眼睛。濯玚觉得那张脸就要下起雨来。于是他伸出手臂,把她拉进自己怀里。
  隐忍了一天的周蝶语,终于拉住他的衣襟,嘤嘤的哭起来。然后变成嚎啕,并且嚎啕了整整一个晚上。
  濯玚蜷在她的沙发上。她则蜷在他怀里。睡着之前,她忽然说,濯玚,谢谢你。帮我找到他。
  他听着心酸。可是又不知道为何心酸。
  她手上那枚戒指,让他难受的吐气,睁着眼睛一直盯到凌晨,回到家趴到自己的大床上,才渐渐气呼呼的睡去。
  
  海生母亲捧着骨灰回去的时候,蝶语在站台送别。海生活着的时候,她不愿意去见他的母亲。他死了之后,蝶语却常常跑去她面前找骂挨。每一次都安静认真的承受。
  一次一次。并不觉得委屈,觉得这是自己应该承受的。
  海生母亲虽然依旧无法喜欢她。却也无法再激烈的开口。
  是她儿子爱的女人,她那般轻蔑的对待,海生在天上看了也会伤心吧。
  况且这几年来,她生活得也并不好,听汤近辉说,还自杀了几次。
  顾妈妈叹了口气。
  看上去也是不错的女孩,终究还是跟海生无缘。
  她看了蝶语几眼,终于还是什么也没说出口。
  濯玚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出现,他搞不太懂蝶语和顾家人错综复杂的神态,也就不开口。只是时时处处一副周蝶语监护人的样子。
  顾妈妈看出来了,心里有些安慰,又隐隐的替海生难过。仔细看那孩子,好像富贵人家出身,眉宇间颇有一股英气,却又让她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好像有点傻。
  大儿媳妇也悄悄的点头同意。
  虽然蝶语被打出去很多次,但顾家上上下下却都把蝶语当成是不讨喜的海生媳妇了。无端的,就对濯玚有些敌意。
  濯玚完全看不出来,对着他们总是傻傻的笑,笑的一点也不自然。对着蝶语却一脸阴郁,又有些无奈。
  他说要派车送她一家回去。顾妈妈怎么肯呢。只说习惯了坐大巴车。上车前想要对蝶语说些什么,张了张嘴,又忍住没说。
  大媳妇看出了她的心理,便把头伸出车窗外,对着蝶语喊,蝶语妹妹,有时间到家里坐坐,妈妈说不赶你了。
  大媳妇缩回头就挨了顾妈妈一个白眼球。
  大媳妇娇娇憨憨的笑笑。
  蝶语却站在汽车站台,流下大片的泪。
  海生。海生。她喃喃的哭出来。
  濯玚看见她的泪,心里像被谁咬了一口。
  他严重的嫉妒着那个可以一辈子活在蝶语心里的人。气愤的一脚踢出去。却踢到了垃圾桶,咚的发出一个闷闷的声音,立刻疼的龇牙咧嘴。
  蝶语只沉浸在自己的心事里。完全没看到濯玚小动物一样期待安慰的眼神。濯玚便灰着脸,不吭声。
  “回去吧。”蝶语擦擦泪过马路。她觉得自己现在哭起来像行将就木的老人翻一本发黄的旧相册,仿佛已不再难过,只是应时应景应着自己的心。没什么大悲大哀的起伏。
  濯玚走在她身边,脸色比她还难看。马路上来往车辆穿梭,他却低着头无精打采。一辆车疾驰过去,蝶语急忙伸手牵住他。“走路不看车!”她嗔怪一句。然后自己的手便被反握住,紧紧的,暖暖的。
  蝶语抬头,看到濯玚忽然阳光灿烂的一张脸,对她一笑。虽然黑眼圈很大,但还是耀眼的光亮。
  “蝶语,你不要难过了,我会加倍爱你,绝对不会比顾海生少。”他信誓旦旦,并且温柔。
  蝶语苍然一笑。不知道要怎么跟这个孩子解释。后来又想,干吗要解释,像濯玚这样简简单单的活着不知道有多好。
  以前怎么从来不知道,濯玚安慰人的话总是这么单纯温暖。
  周蝶语被感动了。
  “谢谢。”她说。真心的。
  濯玚眼眶湿润,忽然拥抱住她,下巴垫在她肩膀上。
  “蝶语,你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顾海生对不对?我很嫉妒。我什么时候才能进到你心里去?每次一想到这个我就痛得喘不过气来。如果顾海生活着回来了,你是不是要嫁给他?”
  蝶语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回答,“濯玚,你已经在我心里了啊。”我非常感激你。最后一句她停住了,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没有说出口。
  濯玚有些欣喜,然而很快又黯淡,推开她,眼睛灼灼的盯着,“你爱上我了吗?”又补充一句,“你有没有一丁点儿爱我?”
  蝶语看着他期待的眼神,“濯玚,爱是什么,你知道吗?”
  濯玚点点头,“爱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蝶语愣住了。她不知道濯玚是从哪里学来了这句话。
  真巧,这是世上她最喜欢的一句情话。
  “我不会半路逃跑,也不会半路死掉,我会一生都守着你,上天堂也跟你一起。”濯玚认真的说。
  蝶语笑出来,他怎么就这么肯定自己能上天堂?
  继而落泪。她何德何能,得到这样的爱。
  觉得自己像一座久不见天日的老房子,忽然被暖阳照射,温暖的她心慌起来。
  她很怕。担不起这样的爱。很怕,有一天濯玚也变成顾海生。
  愣愣的趴回他怀里,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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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蝶语渐渐的开始忙起来。因为塔克拉玛干摄影集已经得到赞助。接下来编纂、成书,顺便来个发布会,够她忙的。
  其实她已经攒了一笔小小的钱。那笔钱她从来不动,不管多么艰难都没动过。她想要设一个海生基金,专门帮助有需要的摄影师。没想要做多大,就是想把海生的梦想延续下去。
  那天从绿洲出版社回来的路上,遇上了宫发臣。
  与其说遇上,不如说撞上。
  她的车撞上了一辆凯迪拉克。在地下车库。车子立刻警铃大叫,车主匆匆赶来。竟是宫发臣。
  蝶语咬住唇。为这样的“孽缘”嗤笑。真是,天下会有这样的事,你信吗?
  宫发臣穿了件黑色的风衣,里面一件暗紫的衬衣。虽是暗紫,却让人说不出来的流光溢彩,华贵尊崇。
  很少有男人敢尝试这样的色系。但宫发臣就是可以享有这种奢侈。不青春了,却依旧魅力非凡。
  他好整以暇的向她走来,器宇轩昂,嘴角噙着一个淡淡的笑,“怎么,你跟我的凯迪拉克有仇啊?”
  蝶语立刻温柔浅笑,“对不住啊,宫总,刚学会开车,没掌握住尺寸,就撞了。我赔就是了。”语气里明显的客套和嘲弄。
  宫发臣看了一眼她那辆火红色的奥迪,笑笑,“小情人送的啊?”
  蝶语脸色一变。
  宫发臣又笑,低低的语气,“撞了就撞了,我能让你赔嘛,顶多你送我回家呗。”接起电话,“喂,老婆,我车被撞了……你老公我没事儿,保险杠就有点问题,”低头查看一番,“漆也有点刮了,等下要开去修车厂检查一下,不用等我回去吃饭了。”
  挂了电话,“走吧。”
  “去哪?”
  “不说了吃晚饭嘛。”
  蝶语忍住气,放柔声音,“这位先生,该赔多少我赔多少,就是不陪吃饭。”
  宫发臣笑,上前迈了一步。蝶语被他的气场包围,有些不自在,往后退了一步,退到车门,无路可退。
  蝶语低下头,伤感得心揪起来。她对宫发臣,始终生不出免疫力。
  宫发臣撇过头去笑,尔后微微俯身下来。
  蝶语侧身,躲开。宫发臣试探的吻停在那里。他淡淡笑一下,转而伸手打开车门,把她塞进了她的奥迪,笑道,“看来驾照是白考了,我今天亲自教你一回,下次就不用撞坏人家车被逼着陪吃饭了。”
  
  蝶语的手有点僵硬,因为宫发臣淡淡的不避讳的盯着她。
  “别看了,再看我脸就开花了。”蝶语终于忍不住忿忿的说。
  宫发臣扑哧一声笑出来。
  这是他以前对她说的话。
  以前。
  以前。
  
  他坐在副驾驶的位子上,放不下两条长腿,微微侧身,看着她,笑得山高水深。他很想问,她跟盛世的傻瓜少爷发展到哪一步了,牵手了,接吻了,还是……
  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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