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爱情像狗屎(涵宇)

第40章


  她是真不知道,还是假装不知道,是他逼她的男人走上绝境。他曾经发誓要做到这些,这一天,他果然做到了。并非刻意,只是恰巧有那么一个机会。
  他是个小人,守着无法实现的爱情,斤斤计较,贪婪报复,身心俱裂。
  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结果他却抓起被子,小心翼翼的遮住她。
  然后走出了那个房间。
  
  这是他曾经用全部生命深爱的女人,他以为有一天她这样站在他面前时,他会很痛快。
  
  并非如此。
  他非常失望。
  他已经不爱她了。
  
  那么这么多年来,他深深切切感受到的埋藏在心里的爱,是属于谁的?
  他躺在车里想了一个晚上。
  清晨,他敲开了周蝶语的房门。
  ********** **********
  绿洲出版社打电话来约她去看书样。
  蝶语开着火红色的奥迪,戴了一副茶色墨镜。开了音乐。芬兰某个不很出名的乐队。飞驰在马路上,招惹一些目光。
  车子在新闻广场停下。开了车门,一双帆布鞋落地。
  白色翻领T恤,咖啡色七分裤。长发在头顶简单的盘了个髻。
  有人在身后吹了几声口哨。
  蝶语回头,嫣然一笑。
  心情顿时大好。慨叹,女人天生就需要人恭维。
  所以看到“电梯维修中”的牌子也没有丝毫影响到心情,哼着小曲,一路跑到六楼。
  捧过编辑部老林递过来的书样,一颗心都要飞到天上去了。
  轻轻抚摸封面,又小心翼翼翻开扉页。
  上面写着,谨以此献给顾海生。
  蝶语笑了笑,没有眼泪。
  图片下面写了几段随笔,沙漠里的一些感触,所见、所遇,都是一些极为简短、整洁的文字。
  像捧着个孩子一样,觉得自己也许以后再也拍不出这样的作品,格外的珍惜。
  “这次的印数很可观,可以办个新闻发布会,我会多邀请一些记者来。总算海生也入土为安……”林编辑说。
  最后一句说的有些闪烁。
  蝶语听出来了,总有点借海生炒作的意思。不过她没有表现出来,只淡笑着点头,说谢谢。
  摄影王子顾海生有个深爱的小师妹,在业界是众所周知的事。她大约要一辈子活在海生的光环下,只要她还在拍摄。不过,蝶语愿意。
  
  出作品这回事,出版社没有足够的资金,或是没有足够的信心大卖时,就只有拉赞助。蝶语之前问过一次,想当面谢谢人家。广告部的负责人说,不方便泄露。蝶语也不再多问。
  书样看过之后,她签了合约,无外乎版权、版税、分红之类。之前也请闵浩忠帮忙看过。蝶语随意扫了一眼,就潇洒的签上了名字。
  离开的时候,她习惯性的看向那座叫做天凤的大厦。
  心里对它已经没有多少欲望。
  她其实并没有多大野心,非要成为一个多么多么著名的摄影师。她只是爱拍一些图片而已,觉得很多事物是随岁月飞逝的,而图片却可以记录和保留。仅此而已。
  
  她把车子开去了海生的墓地。
  长久的站在那里,看着墓碑上那张阳光一般的笑脸,脑海里便清澈的浮现出海生的样子:笑容里有阳光和海水的味道,又温暖又宽广,并且英俊。
  心里什么也没想。没有眼泪,她甚至没有什么特别的话要讲给海生听。
  秋阳明亮而不炽热,暖烘烘的照射这一片绿地。暖风微醺,淡淡有些野花野草的香味。静静的站在这里,觉得安心。
  然后她把那本还没装线的书样,轻轻放在墓碑前。
  “海生,我先在这世上继续走走,开心的时候就开心,难过的时候就难过,到最后去见你的时候,我们再细细聊天。谢谢你,爱过我。”
  ********** **********
  
  把车子开进濯玚的别墅,蝶语多少带一点大义凛然的心情。
  这台车,还是要还回去。
  虽然,开着很舒服,也很满足她小女人的虚荣心。换做以前,才不管是谁送的,“得到”才是真理。
  但是现在,她不想这样。解释不清楚,反正就是不想。
  她也想过,还回去,以后也许会后悔。但是如果不还回去,她现在就后悔。濯玚的一颗心,不能让她这样的对待。
  唉,她叹了口气,犹记得自己攥着车钥匙颠颠的跑去地下停车库,按一下,“滴”声后那一眼惊艳:颜色、车型、比例,连车灯和车轱辘都极为符合她的梦幻。
  她是跳着跑回去的,然后跳进了濯玚怀里,兴奋的亲了他一脸口水。
  女人就是女人。不要希求她们对这些美好昂贵的东西生出免疫力。
  
  濯玚不在。说是去泰国了。
  蝶语悻悻。第一次主动来找他,娘的竟然敢不在。
  把车停去车库。
  濯玚那小子的车库怎么跟名车展览会似的。一台一台一台……一个人要那么多台车干嘛!
  打的回去,看到路上拥堵的各色名车,便开始后悔了。后悔完了又安慰自己,总有一天会凭自己的本事买一辆。
  早早付钱下车,逛去小吃街买了一大杯冰冻红豆沙、一小碗墨鱼小丸子,几个蒸饺,一个火龙果,糯米糍、冰激凌等,打算回去当晚餐。
  她心情愉快,觉得这辈子就数今天最高兴了。
  这份好心情一直持续到她回到家。
  一开门,宫发臣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的切换着电视频道,看到她回来,抿起嘴巴笑一下,“回来了。”
  陈述句。
  蝶语退出去,看看门牌号,走进来,瞅瞅自己手里的钥匙,“宫总,是我走错了,还是您空降错了?”
  宫发臣笑起来。
  蝶语把吃的往小茶几上一摊,看着宫发臣笑,顿时怒气冲冲,“这里的保安怎么回事儿啊,怎么随便就把人给放进来了!”
  宫发臣依旧冷淡着笑,看她表演节目一样。
  他一向是这样的笑看着她,看她大呼、大叫、大哭、大笑、大闹,像看戏一样,像如来佛祖看孙猴子撒泼、翻筋斗一样。任着她,由着她,反正,她能折腾到哪里去?
  蝶语捞起电话就要打给保安,宫发臣从沙发上站起来,长臂一捞,就扣下了她的电话,顺便扣下了她的手,“我按门铃,杨思思开的门,她正要出去。我说我在这里等行不行,她说行。就这么简单。”
  蝶语抽出自己的手,下意识的放在背后,眼神淡淡。走回房间换衣服。
  宫发臣看着她有些防备的样子,笑笑。
  
  蝶语换了一条大T恤。她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买过这么大的T恤。等到她穿着走出来,才忽然想起这是濯玚的。
  心里忽然有些别样感觉。
  她穿着小情人的衣服然后和旧情人坐在客厅里。
  蝶语努努嘴巴,心里觉得有些诡异。
  然后,她盘在沙发上,开始大快朵颐。
  宫发臣坐去她侧面,翘起二郎腿,看着她吃。
  电视里放着NBA争霸赛,蝶语目不转睛。
  很久之后,宫发臣拿起遥控器,关了电视。
  蝶语也不争辩,不看就不看,继续吃。塞得胃不舒服,有点想吐。
  “出了新作品之后,打算做些什么啊?”宫发臣闲闲的语气。
  “没什么打算。”蝶语一边咀嚼,一边回答,“我的人生很散漫,又没有什么大志向,走一步看一步,没那么多计划。”
  宫发臣摸摸下巴上的胡茬,“要不我把天凤买下来,你来替我打理怎么样?”
  蝶语偏过头,看着他。
  宫发臣笑笑,“丫头终于肯看我一眼了啊。”
  丫头。
  丫头。
  蝶语的手指捏在自己大腿上,捏得指关节泛白,“您高看了,我没那个本事打理公司,我只会拍照片而已。”她淡淡回答。表情却终于无法平静了。
  “我是说真的。我手里已经有‘尚影’,并购‘天凤’是迟早的事。你可以考虑考虑……”
  “宫发臣!”她终于激烈的大叫,眼眶也红了,“你到底要怎么样!”
  “我在跟你提议啊。往高了说,叫网罗人才;往低了说,叫挖人墙角。绿洲那样的小出版社能有多大前途……”
  蝶语抹了一把眼泪,又快又狠。宫发臣终于不再说下去。
  他来这里绝不仅仅是要说这些。
  “宫总,我是不是很好玩儿啊?”蝶语的眼泪怎么也擦不干,语气却淡淡的,透着一些悲凉,“你想要怎样就直说吧,我不像你,我受不了这样忽冷忽热。你来去自如,我却要等在那里风干。”她笑起来,“那么多年,你没玩够我都嫌腻了。”
  宫发臣不知道要回一句什么好。
  是啊,他的游戏现在想来是有些过火,什么样的女人愿意这样把一颗心奉献出来给他伤害呢?他连婚姻也拿来玩,实在是没有什么话可以为自己辩解。这个时候,你能把“爱”这个字说出口吗?连最仁慈的上帝也不会相信你。
  宫发臣坐在那里,淡淡看着。
  蝶语终于停下了泪水,看向他,“是我不够坚强。对不起,没能守着你的心到最后。”
  
  这句话像一把温暖的剑,瞬间就刺穿了他。
  这不是他所期待的埋怨和愤恨。
  他有一种被看穿了的狼狈。
  笑容僵在脸上,终于有些恼羞成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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