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爱情像狗屎(涵宇)

第46章


  小提琴的乐章像流动的水,雾霭了这一片宁静和谐。
  华士豪廷的魅力就是这样,让每一个走进来的人都想要变得更高贵,更雅致。
  他们租用的时间是到凌晨2点。这一笔巨大的开销让蝶语想起来就笑得有些僵硬。等一下见到那个赞助者,她是不是该跪下来?呵呵。
  蝶语的书摆放成各种现代感建筑图形,而收录入书中的摄影作品,她亲自冲洗的照片,则被放大、装裱,从天花板上悬挂下来,到人的视线恰好触及的高度范围内,微微高低错落。
  每个人都站在作品前面静静欣赏,有人端了酒杯与朋友一边欣赏一边安静的讲话。优雅从容,看完一幅,走向另一幅。这些悬挂的照片,安安稳稳,没有被任何人碰到,也没有被任何风吹动。虽然它们看上去好像随时都会摇摆起来。
  蝶语忽然感动起来。
  这些作品就像孩子一样,你恨不得给每一个人欣赏,又害怕他们不小心伤害了它。她想起海生的话。眼睛湿润。
  不久,陆续有人端着酒过来向她祝贺。他们的赞美都很克制。然而蝶语已经满足。
  她一直期待见到赞助人。不知道该怎么谢他才好。
  她还在遥想,然而很快被记者包围。
  在这里,即使是采访,也似乎变得柔静高雅起来。蝶语渐渐适应那些灯光,也渐渐对提问回答的游戏掌控自如。
  她说,这是我的梦。而顾海生,已经变成我的神。
  
  她说的是真心话。摄影是她从小的爱好。然而是海生最终使她真正理解了光影的哲学,理解了拍摄的真谛。
  蝶语表现的很好。即使有人问起她与顾海生的恋情时,她也做了很好的回答。
  直到某个记者忽然把话题转向了盛世傻瓜总裁濯玚。
  蝶语终于用上了她一直崇拜的一句话,微微笑着,然后回答,“无可奉告。”
  
  这些上流社会的人很适宜的在她给出精彩回答的时候,奉送一些优雅的掌声。蝶语一颗少女心暗暗觉得春光无限。
  答记者问结束,走下台后,她才发现自己出了一手心的汗。
  往洗手间走的时候,遇到汤近辉,他带着老婆一起来的。是个温柔娇甜的小女人,虽然不年轻了。
  “不错啊,见长进。”汤近辉说,“要是海生在,一定把你夸到天上去了。”胳膊上挨了老婆一掐,他微微咧咧嘴。
  蝶语心里明白,便笑笑,小声说,“我也觉得做梦一样呢。”
  汤近辉立刻一脸严肃,似乎是对蝶语的话相当不满意似的,“什么做梦,这叫金子总有发光的一天。你呀,到现在也看不清你自己。海生以前常说,你是他见过最灵气逼人的女人。我看你不仅灵气逼人,还傻气逼人,盛气凌人。”
  汤近辉胳膊上又遭受一拧,要是老婆不在身边,他就加一句,你不知道吧,在我心里你一直是个仙女。
  不过他咽下了这句话,“他不愿意在你面前说,因为他宁愿你不知道自己有多么好,这样就可以一直纯粹的执着。”
  蝶语微微笑起来。为这么多年后,还能听到海生对她的赞美。
  她能有多好她自己还能不知道?情人眼里出西施,难道是这样的道理吗:因着爱,多么平凡普通的人,也变成世界上最珍贵的拥有。
  濯玚……也是这么以为的吗……
  蝶语的心,忽然痛一下。
  
  汤近辉被老婆拉着去吃水果。蝶语也想起她和汤近辉稀里糊涂的车祸一吻。缘分这种东西,还真是奇怪。
  她暗自笑笑。
  “周小姐,可以给我签个名吗?”甜甜细细的声音。
  蝶语一愣。华士豪廷这种地方,还会有人索要签名吗?
  蝶语回头,这下彻底愣住了。
  是郑宁宁。
  穿了一袭纯白色的公主裙,白色圆头低跟鞋,头顶上还别了一只小王冠。
  真巧,蝶语不久前才在《尚影》杂志上看到,这只王冠是瑞典小公主维多利亚捐出来拍卖的私人物品,所得善款捐给世界红十字会。
  蝶语“哦”了一下。接过她手里那本书。有侍者很及时的送上一支笔。
  “可以画上一只蝴蝶吗?”郑宁宁甜甜的微笑着,“蝶语小姐,我和我的同学们真的好喜欢你。”
  蝶语有点懵,她点点头,又“哦”了一声。
  
  时间过的还真快。不过眼前的人还真是让人有点忿忿的怀念。
  彼时,一脸纯真芳华的郑宁宁要她在三大纸箱书上签名兼画蝴蝶。
  此时,纯真依旧、芳华依然的站在华士豪廷表达对她的崇拜之情。
  只不过,她是国会会员千金,而且已经变成宫发臣的娇妻而已。
  宫发臣的娇妻。
  蝶语的心里冒出一些奇怪的情绪。
  “让你画蝴蝶会不会累到你?”她有点担忧的看着蝶语。
  蝶语淡淡的优雅的对郑宁宁笑起来,“郑小姐美丽活泼,人见人爱,不管是什么要求,我都会答应的。”
  说完,即拿出一枚印章来,轻轻一压,一只淡紫色的手绘式简笔画蝴蝶跃然纸上。
  蝶语轻笑,“一点都不累。”
  
  奶奶的,这个印章可是她亲自画好又拿去刻印的,用了最好的材质、最好的工匠。花了不少银子,今天当然要扬眉吐气了。
  蝶语的小女子心性又冒出来。
  “哦,”郑宁宁充满期待的接过来,无比珍惜的捧着书,然后略略娇羞的说,“谢谢。”
  “干什么呢,让我等这么久?”
  男人的声音。
  蝶语后背一个激灵。这个声音简直就是她的非条件反射,曾经她一度以为就算自己化成了灰,听到这个声音也能立马诈尸。
  然而……
  然而那个声音越过自己,走去郑宁宁身边,怜惜的挽起她纤细的腰,“累不累,吃东西了吗?累的话,早点送你回去好不好?”
  温柔。深情。
  郑宁宁红了脸,小心的摇摇头。
  真是奇怪。
  宫发臣比郑宁宁至少大十七岁。然而,当他们站在一起,你却绝不会冒出什么老夫少妻的想法。你只会觉得他们很登对。成熟强大的男人。柔美如花的娇妻。
  蝶语看着,也觉得养眼非凡。
  
  蝶语心里有些空洞的怪异,她很讶异这感觉。然后转身离开。
  有侍者经过,蝶语拦下他,拿了一杯酒,一口气喝下去,又把空杯子放回去。
  她的脸上一派茫然。
  音乐响起来,有人移步宴会区。蝶语却蒙蒙的走去了阳台。
  同样的一片风景。好像并不遥远的之前,她也站在这里,于放逐之后首次见到宫发臣。那时候,她在想当年从这里跳下去的某个贵妇。
  今天她重又站在这里,现在她不知道萦绕在自己脑子里的是谁。
  身后一片繁华。一个女人所幻想的成功也不过如此。
  她从来也没有认为自己是个有多大理想多大抱负的人,虽然偶尔也会不甘心。到达这种程度,已经觉得像梦一样。
  这大约是你人生中最光彩夺目的一天。她告诉自己。
  然而并没有预期中的那么快乐。
  也许这种快乐过于程式化了,需要许多不相干的人来证明和陪衬。让她觉得虚浮,无法抓握。
  濯玚,怎么样了呢……
  
  “想什么呢?”
  “没什么,瞎想。”蝶语很快回答。趴在栏杆上。心思无处所放。
  宫发臣便斜靠了栏杆,点了一根烟。火光明明暗暗,令夜色变得更加暧昧。他隔了这层暧昧,看着蝶语。
  那时候,他大约想过会有这一天。当第一次在海洋馆看到蝶语偷拍那些鱼的时候。
  那时候他想压倒她。
  不过,也有别的想法。
  他想,如果有一天,她真的成了他的女人,他要让她能够在这个城市呼风唤雨。
  
  长长久久的身影,像长长久久的沉默。
  宫发臣的一根烟吸到烟蒂,他随手往旁边爬满藤蔓的玉白石上一丢,蝶语偏头,仔细一看,才发现上面有一只透明的苹果形水晶烟灰盅。
  她想要开口赞叹,却忽然住了口。
  楼下不远处的草坪上,站着一个人。
  她知道那是一个人。而不是一座雕像。虽然看上去真的像一块石雕。
  蝶语的胸口忽然被内疚咬了一口。
  她知道那是濯玚。而不是别人。虽然这样的距离和黑暗几乎无法辨认。
  然而知道就是知道。
  明明知道的事不能假装不知道。
  就像爱。
  明明不爱,不能假装成爱。明明爱,也不能假装成不爱。
  他仰了头望着你,你能假装看不到吗?
  蝶语转回身,有些狼狈。
  她不敢再看下去。
  她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
  宫发臣却忽然吻了上来。
  蝶语无心应付他。然而推开他的意志力也不够强悍。
  推推搡搡,反而像欲拒还迎。
  蝶语忽然为卑鄙无耻的自己流下泪来。
  觉得一颗心被撕成了两半。她狠狠的耻笑自己,指甲攥进了手心里。
  “放开!”歇斯底里的声音从大堂传来。像野兽的吼叫。
  宫发臣慢慢放开她,淡淡看着。
  蝶语忽然反身往前一站,张开手臂挡住他。
  “濯玚。”她有些凄厉的叫了一声。
  
  原来女人真有第六感。她看着濯玚,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手里有一把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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