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爱情像狗屎(涵宇)

第52章


  眼泪流下来,蝶语嘴唇有些哆嗦,伸手去握那把刀,“放下刀好不好,很危险,我看了很害怕,你先放下好不好?”
  濯玚一把推开她,目光直直的,“宫发臣才是坏人,他应该死。我不会坐牢的,蝶语,闵律师说我是有监护人的,所以不会坐牢。”
  “那你要你父母替你坐牢吗?”蝶语怆然。
  “嗯,”他仓促的点点头,眼泪一串一串的往下落,“让他们去吧,反正他们也不是好人。”
  “濯玚!”蝶语大叫,去抢那把刀。
  濯玚用力的搏斗,凶狠而暴力,毫不留情,“你滚开!你这个大骗子!我要去杀了宫发臣,让你永远也回不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闵浩忠盘算着什么!我也想杀了你!但是谁叫我要爱你!”
  争夺中一刀划下来,划破了蝶语的肩膀。
  她已经够烦了,为什么还要跟一个傻瓜纠结?你要跟他做什么,你指望跟一个傻瓜沟通?跟他讲理还是比武?周蝶语,你才是一个自私自利胆小怕事自以为是的傻瓜!
  蝶语捂住肩膀,后退几步,眼神冷怆,“你去吧,要是宫发臣死了,我也会去死。你知道的,我很会杀死自己。”
  
  濯玚的眼里便清晰地浮现出惊恐。
  他不会忘记那一次闯进蝶语的浴室,看到她手腕上那道吐血的伤口。
  那里重叠的伤口太多了,以至于医生也厌烦:就不能换个地方切嘛,皮肤越来越薄,缝都麻烦。
  
  濯玚手里的刀,掉落在地毯上,没有任何声息。
  他的眼睛睁得很大,充满了泪水,额头上的血也顺着往下流,一张大花脸。
  “蝶语,我也会为你去死的。”他怔怔的说,像孩子一样认真。
  
  她也许不该威胁一个孩子。可是她忽然很累。
  看来自己是并没有多少长进,两年前和现在,一个狗模样。放不下这边,又惦记着那边,感情专属于一个人,却不够绝情去撇开另一个。只是“另一个”,从顾海生,变成濯玚而已。
  顾海生是包容和坚持,濯玚却是执拗和痴绝。
  蝶语,你扮演的角色跟宫发臣又有什么区别?你真是怨错了人,你应该怨恨你自己。
  蝶语摇摇头,肩膀流出的血,染红了指缝。奶奶的,真疼。
  她的智商远远不足以解决这些感情纠纷,更何况盛世和宫发臣之间的纠葛。她实在是一个一无是处的人,就算拍出了一些作品,没有宫发臣的“鼎力赞助”,大约会永不见天日。她竟然自我膨胀的以为从海生那里学到了摄影的真谛。
  蝶语对自己失望透了。她彻底的否定了自己,连同她认为的对宫发臣浓厚惨烈的爱。已经懒得嘲笑自己。
  “濯玚,你别死。让我走吧。”她说。
  她满眼都是血。可是她竟然没有晕倒。
  真神奇。
  她转身走出去。一直走。一直走。
  她对自己说,周蝶语你出息了,不晕血了。
  ********** **********
  他终于伤害了她。
  他竟然把一把刀刺进她的肩膀。
  他的狂妄,他的暴力,他的愚蠢无知和野蛮,终于令他失去她。
  看着她的背影,濯玚的眼泪冲刷干净了一张脸。
  他喃喃,“蝶语,我不会去杀人的,我不会杀任何人,你别走,不要离开我。”
  他趴在窗口,看着蝶语淡淡水墨一样的影子,穿过中庭,穿过花圃,走出大门。窗口下明晃晃的泳池对着他。晃得他空泛绝望。
  
  “要是你离开我,我就去死。”
  他想起他曾经说过的话。
  于是跃上窗口,“噌”一下跳下去。
  
  他听到水声,扑腾。然后铺天盖地的水向他压来,四面都是水,清澈蔚蓝。他忽然觉得水也很可怜,因为它其实是一滴巨大的眼泪。
  忽然浮现十岁那年的光景,厌弃的父母,失望的爷爷,嘲笑的族人。他又看见了妈妈,她安静的站在岸上看着他在水里挣扎,看着他慢慢窒息。
  濯玚笑笑,闭上眼睛。
  我不是傻瓜,我是外星人。
  ********** **********
  蝶语被自己掏空了。
  她把自己锁进那间小小的公寓。一连睡了三天。
  她所做的,依旧是逃避。压力太多只会令她昏昏欲睡而已。
  三天之后,醒来,打开窗帘,闻到清爽的秋的味道。
  她伸了一个懒腰,手触到衣柜,太多洗的没洗的,叠的没叠的衣服轰然倒落。
  她的旧牛仔裤忽然出现了。
  她一直以为它丢了,永远也找不到了,谁知道却在放弃寻找很久之后的今天,它自己出现了。
  她没有任何情绪的看着它。捡起来,从裤兜里找到那个旧钱夹。
  于是也找到那张一直以为遗落的素描图。淡淡的,依稀的痕迹。
  “蝶语,有一天我一定要带你去看碎石羊圈。”
  海生的话响在耳边。
  碎石羊圈。是海生自己给它取的名字,是一堆有趣的天然巨石。海生偶然邂逅它的时候,恰好相机没有胶片了。于是只好手绘一张图。
  她也觉得有趣。只可惜海生却忘了告诉她在哪里。
  只凭几块嶙峋的石头,如果找到曾经踪迹的所在?
  
  蝶语打开电视,调到音乐频道。然后开始收拾行李。
  她要再次出走了。这一次,不为顾海生,不为宫发臣,不为濯玚,也不为摄影。
  她要一次真真正正的出走。只带着自己。
  
  当一个人忽然决定独自走开的时候,会发现满房间的垃圾。她什么都不想带走。于是怔怔的只收拾了一个小小的背包,里面一套换洗的衣服,一套干净的内衣,一个笔记本,一个手电筒,几只笔。
  鲁琦嫁作豪门妇。杨思思搬出去,忙着找工作。
  生活真是各自颜色。
  她背上背包,伸手去关电视。
  她应该关的快的一点,或者是根本不必去关,直接离开,就让音乐一直散乱在这人去楼空……
  可惜,生命自有走向。
  她的手停顿在那里。
  
  “现在插播一段新闻。今晨9时21分,已在盛世大厦抓获犯罪嫌疑人濯玚。这位年轻的盛世继承人涉嫌自制爆炸装备,谋杀天凤新任老总宫发臣先生。昨夜10时53分发生在信和世纪的爆炸案中,代理司机彭先生于凌晨5时宣布死亡,宫发臣先生由于醉酒走出车外呕吐,幸运的躲过一劫,但也在爆炸中身受重伤。目前依然救治于市人民医院。由于当时路人不多,所以尚未发现新的受害者。有关事件最新发展,本台将继续为您作及时报道,敬请关注!”
  
                  二十二、受难
  我迅速的奔跑下楼的时候,听到心脏传来暴烈的跳动,这种跳动发出过于巨大的回响,以至于我听不到任何其他的声音。
  我对的士司机说,快,快,快点。
  司机回头对我说了几句话。我只看见他的唇在动,却听不到任何声音。
  哦,我听不到了,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我的眼泪大片的流出来,我大喊,快,快点,求你快点。
  司机的嘴巴依旧在动。
  我听不到,可是却终于明白,他在说,小姐,你要去哪里。
  
  去哪里?
  我要去哪里呢?
  ********** **********
  
  蝶语匆匆跑进市人民医院。像一只乱头苍蝇。
  她站在护士台全身颤抖,话说的断断续续,“宫……宫……宫发臣。”
  护士小姐看着她的样子,站起来,指去一个方向。
  蝶语便趔趔趄趄的沿着走廊跑。她的眼泪已经流不出来了。
  然后她的脚步渐渐慢下来,当她看到宫发臣,她顿住了脚步。
  他的胳膊上,脑袋上缠着绷带,坐在轮椅里,被很多医护人员包围,他低声叫骂,“滚开!我上个厕所不用人,我他妈又不是残废了!”
  看上去颓废而英俊。
  蝶语感觉眼眶焦灼。
  他很好。他没事。还是这么有生气。
  她笑了一下。
  他的视线却忽然穿过人群,看向她。很冷怆,很用力的目光,却含着温柔。他们的视线相遇,静静的连接在一起。
  蝶语忽然发觉,他们曾经相依为命,他在她生命里扮演的角色远非一个情人这么简单。她对他的爱,也早已超越了爱情。他的生命亦然。
  如果他死了,她也许会跟着去死。然而他很好。那么她便放心了。
  郑宁宁嘤嘤的哭声,忽然打断了他们胶着的视线。
  蝶语重新听见了。她听见了,世界重新矗立在她面前。于是转身,往外走。
  手机响起来。她接起。
  “宫发臣没有事,他没有事,他好好的。”她对着电话说,并且微微一笑。
  闵浩忠听着,然后听到蝶语带着哭腔的声音,“所以濯玚也不会有事,对吧?那不是濯玚做的。绝不是他。”
  
  她知道绝不是濯玚。并不是相信自己,也不是相信自己的判断,而是,相信濯玚的爱。
  他爱她,不愿意失去她,他知道宫发臣死了她也会去死,所以濯玚不会去杀人。更不会去杀宫发臣。
  她可以怀疑全天下的人,甚至怀疑自己。但是她相信濯玚。
  
  闵浩忠握紧电话,“蝶语,你在哪里,我去接你——我们需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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