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聊斋证长生

    物竞天择，弱肉强食。
    这是自然界万载不衰的森林法则，同时也是最合理科学的生存法则。
    资源有限，处于食物链底端的弱小阶层就活该成为强者的养分，以供于自然生灵长久不衰。
    就如大海中，小鱼小虾吃浮游生物，大鱼吃小鱼，鲨鱼吃大鱼一般，只有这样残酷地分化食物链，才能保证优秀物种不会灭绝。
    在陆地上同样如此，这无关道德，乃是生存本能所迫。
    一百多年前，某个荒野深山里诞生了一只小猴子。
    这只小猴子生来似乎就有所缺陷，不但体型比一般的猴宝宝小了一倍不止，而且十多天以来都不会吭声，如果不是其偶尔抽动身体，恐怕猴爸猴妈早就以为它已经死了。
    即使小猴子天生一副短命相，但是它的亲生父母并没有因此而嫌弃它，反而关怀备至，尽一切努力让它活下来。
    或许这就是世间能跨越物种与生死之后所能产生共鸣的共同点——舔犊之情。
    在父母的悉心照顾下，小猴子很幸运地没有夭折在出生的那个寒冬中。
    但是它的好运很快就截然而止。
    在它一个月大，身体还很虚弱的时候，猴爸猴妈在早晨外出觅食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被迫提前要面对冰冷世界的小猴子无比恐慌与彷徨，它哭干了眼泪，也得不到族群里其他猴子的半点怜悯，也唤不回亲爱的父母。
    失魂落魄地过了两天两夜，还是极度的饥饿把它从悲伤中唤醒过来。
    当它回过神来时，它才惊骇地发现，族群居然不知何时已经离开，把它独自一个遗留原地。
    猴族好动，虽群体而居，但也不会长久固定居住某处，时常途迁一来是规避天敌，二来是保证食物不短缺。
    但是族群途迁却没有带上小猴子，意味着它已经被整个族群抛弃，任由其自生自灭。
    小猴子单纯的世界里怎么会意识到这背后的残酷意义，它拼命地叫唤，哭泣，眼泪流尽，嗓子喊破，却始终换不了族群的半点回应。
    如果没有意外发生的话，这样孱弱且没有独自觅食能力的小猴子在危机四伏的丛林里活不过半个时辰。
    可能是老天开眼，不舍得一条无辜稚嫩的生命就此凋零。
    小猴子随后非常幸运地遇到了一个近亲，一个老年采药郎。
    老人是附近村寨的鳏夫，孑然一身，就靠采药维持生计。
    或许是冥冥中注定的缘分，老人一眼就发现藏在草丛里瑟瑟发抖，既绝望又无助的小猴子，当即心生欢喜，将它带回了家。
    又或许是老人早就厌倦了一人独具生活，急需精神慰藉，反正不管怎样，相比于朝夕不保，随时有可能沦丧野兽之口的同族，被抛弃且无依无靠的小猴子却以宠物的身份幸运地活下来了。
    在缘分撮合下，两颗孤独且同病相怜的心就此互相靠近，展开一段崭新的生活。
    老人非常疼爱小猴子，可能是因为从未拥有，所以他极为在乎，几乎把小猴子当成子嗣来抚养，有什么好吃的从来不会断了小猴子一口，甚至偶然幸运采到名贵滋补草药，老人也不舍得售卖，只留给小猴子滋补身体。
    日子一天天过去，小猴子在老人的细心照顾下逐渐健康长大，懵懵懂懂地也感受到曾经只在父母身上感受到的亲情。
    然而温馨的日子终究不会长久。
    在无情岁月下，老人慢慢地变老，一场大病后就卧床不起。
    若换作是其他鳏夫，或许老人早就孤独死去。
    小猴子很幸运遇到老人，老人何尝不是很幸运地遇到小猴子呢。
    不同于一般浑噩的同类，小猴子天生聪慧，也喜欢模仿老人的一举一动，几年相处下来，除了不会说话外，居然与一般孩童举止无疑，洗衣做饭根本就不在话下。
    以前是老人照顾小猴子长大，现在换作是小猴子伺候老人的饮食起居。
    就像一个美好的循环般，也如人间的亲情交替。
    眼看着老人身体一天天好转，仿佛一切马上就要重归于最美好的曾经。
    奈何天有不测风云，厄运往往会在最意想不到的时候降临。
    那天大雪纷飞，小猴子千辛万苦才从山林里找到勉强糊口的野菜，正准备回家给老人做饭。
    不料才到半山腰，它惊骇地发现老人所居住的茅屋居然燃起熊熊烈火。
    聪慧的它早就本能醒悟到火乃不祥之物，乃是一切生物的克星，家里着火了，老人哪里还能好得了？
    惊叫一声，它顾不得之前还视若珍宝的救命野菜，疯狂地冲向山下。
    然而还没等它靠近，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伴随着肆意狷狂的喊杀声猛地传入耳中。
    时至今日，它还能清楚地记得，当场的情形是多么的恐怖。
    熊熊烈火中，它熟悉但又陌生的老人同村乡民正在相互奔走，无数个骑马持刀的凶徒正在纵马行凶。
    每次钢刀滑落，就有人流血倒地，不管村民们如何求饶，也注定不会得到凶徒们点滴的怜悯。
    那一幕幕比之自然界里恐怖万倍的画面疯狂冲击着小猴子的心灵，让它惊入骨髓，呆若木鸡地原地不知所措。
    很快天地间仿佛除了烈火燃烧的噼啪声外，再无半点声响。
    尽情发泄过***的凶徒们似乎也心满意足，纷纷下马打扫战场，将一切能搜刮的财物尽数收敛，还特意收集所有的尸体，逐一枭首碓砌京观人头塔炫耀武功。
    很快惊骇欲绝的一幕将小猴子从极度惊恐中震醒。
    它看到一个蒙面凶徒正拖来一具尸体，赫然是它视之如夫的老人。
    蒙面凶徒往手心啐了口吐沫，然后高举鬼头大刀，正欲将可怜老人的尸体砍首。
    在这一刻，小猴子忘记了恐惧，无尽怒火驱使下做出了螳臂当车的举动——径直地冲向蒙面凶徒。
    突如其来的小猴子让在场的凶徒们错愕了一瞬间，但是回过神后，谁也没当一回事。
    蒙面凶徒眼疾手快，在小猴子朝他飞扑而来的时候，凌空一脚将小猴子踹飞，甚至在小猴子倒飞的瞬间不忘补上一刀。
    咔嚓一声，血光暴涨。
    胸膛中了蒙面凶徒一刀，小猴子顿时皮开肉绽，痛入骨髓。
    然而肉体上的痛苦再猛烈，也不及心灵上的剧痛。
    血流如注的小猴子眼睁睁地看着世上对它唯一好的老人被蒙面凶徒砍下头颅。
    那一刻，小猴子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旋即死死地盯着蒙面凶徒，鼻翼翕动，似乎想将蒙面凶徒的体型和气味牢记心底。
    蒙面凶徒仿佛被小猴子嚣张的举动激发凶性，猛地举刀就要结果小猴子的性命。
    不料这时村口传来一阵急哨，凶徒们猛然色变，一个个急匆匆地上马飞驰离开。
    蒙面凶徒也不例外，临走前还不忘回瞪了小猴子一眼，旋即拎着老人死不瞑目的头颅扬长而去。
    小猴子在老人耳濡目染的熏陶下，早就知晓人类最注重尸身周全，没有了头颅，恐怕老人连投胎转世都做不到，挣扎着就要起身去夺回老人的头颅。
    可惜它的伤势实在太重，蒙面凶徒那一刀几乎将它开膛破肚，血液似乎都要快流干了，哪里还有余力去抢夺老人的头颅呢。
    或许是小猴子命不该绝。
    在凶徒们离开后没多久，突然就天降大雪，漫天雪花不但止熄灭了罪恶的火焰，骤降的温度还奇迹般帮它冻住了血流不止的伤口。
    即使不再流血，小猴子也快要油尽灯枯了。
    只是在强烈执念下，半个时辰后，小猴子奇迹般挣扎起身，然后笨拙地包扎了伤口，一瘸一拐地进去深山。
    它不能死，至少在帮老人抢回头颅之前，至少在报仇雪恨之前，它绝对不能死。
    临进山前，它还不忘回头深深地看了眼生活过几年幸福时光，曾经视为天堂，如今沦为炼狱的村庄。
    旋即它眼神坚毅地一头闯入山林。
    所谓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身受重伤的小猴子居然奇迹般采集到疗伤神药，然后奇遇不断。
    先是在一个无名山洞里找到一处闭关术士坐化的遗迹，无师自通地从模糊壁画里领悟了吐纳日月精华的修行之道。
    五年苦修，它居然奇迹地脱胎换骨，从而脱离了愚昧的野兽行列，晋升为超凡的妖精序列。
    修为小成的小猴子再也安奈不住心里的复仇欲望，凭借着对仇人深入骨髓的仇恨，它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找到昔日的仇人。
    敌明我暗，早依靠着超凡的修为，过程虽然颇为波折，但最终小猴子还是一尝所愿，成功报仇并且找回老人的头颅。
    老人生前常常在它耳畔念叨，滴水之恩需涌泉相报，小猴子非常坚定地贯彻了老人的信念。
    了结心愿后，小猴子修为日渐精湛，百年积累间，也闯下了不小的名气，结交了不少的朋友。
    但是这些年里，它一直很小心处理着朋友之间的关系，尽量不会前下人情。
    毕竟钱财债好还，人情债难清。
    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是它最核心的道心，它绝不想让道心蒙尘。
    直到百年后一次筵席上，它无意间遇到了一个少年，就如当年它遇到老人一般，结下不解的良缘……
    ……
    摸了***前衣服下的那道永不褪去的伤疤，孙悟空脸上浮起无谓的桀骜之意，旋即挥舞大铁棍，义不容辞地朝那个实力深不可测的健妇发起冲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