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终焉之主

    在牡鹿公国没有像渡鸦公国那样那么密集的河网，同样也没有那么大量的人流，因此当希德靠近牡鹿公国首都翡罗伦泽的时候，他干脆找了郊区一家最好的旅馆居住。
    这是一家有三层楼结构两座别馆的大型旅馆，种种设施一应俱全，餐厅、宴会厅、铁匠铺、商店、酒吧、茶室、训练所、温泉浴池，甚至还包括一个小剧场。
    2月份的时间，客人不是很多，零零散散地分部于装潢华丽宽广的大堂内喝着酒吹着牛，希德可以注意到随着他越靠近翡罗伦泽，能见到的矮人就越来越多，从牡鹿公国北方格林汉姆群山出来的矮人们跟牡鹿人的关系很好，他们喜欢跟牡鹿人做生意，尽管其他帝国人会给矮人开出更高的价码，可除非是急着用钱亦或者是值得信赖的伙伴，否则矮人的回答总是：“nay（不）！”
    希德的出现引起了大堂内众人的笑声。
    “哈哈哈，哪来的乡下土狗？”
    “这里不收留乞丐，先生！”
    “嘿，哥们，外面有水槽，你是不是可以先去把自己洗干净一下？”
    “你这样进城会被抓起来的，兄弟。”
    人们用嘲笑的语气对着希德说话，尤其是身上的亚龙血散发着一种难闻的腥味。
    希德没有多说，他举起了手臂。
    硕大的双足飞龙首级被他提熘而起，挂在肩膀上。
    旅馆大堂瞬间一片寂静，之前嘲笑希德的人全都默默地闭上了嘴巴。
    这就是屠龙者的威慑力，尽管无法确定是否是希德干的，人们依然会对他保持足够的敬畏。
    但牡鹿人依然展现出了自己的特点，希德相信如果他现在在瑞兹兰或者恶狼，大堂内的众人应该已经为他献上满堂的掌声，还会有人请他喝酒，而不是难堪的沉默。
    来到吧台前，一位容貌秀丽端庄，身穿熊皮大袄的美妇人已经做好了接待的准备，闻到希德身上龙血的腥味，她下意识地皱眉缩起鼻子，用嫌弃的目光眼神看着希德：“请问需要什么服务么？”
    “豪华房间，洗澡，最好的伙食。”
    高级旅馆真的不便宜，希德为此掏出了5个金埃居的费用。
    老板娘还是很嫌弃地从希德手中收了钱，告诉他马上安排人给他沐浴更衣，就要离开。
    “等等，老板娘，我想问一下，这个龙首可以得到多少赏金？”希德叫住了老板娘。
    “赏金？什么赏金？”老板娘不理解希德在说什么：“我们这边没有赏金任务啊。”
    “啊？”希德这下吃惊了，他在牡鹿公国边关时就听到了有双足飞龙出没的消息，按照正常情况来说，牡鹿宫廷，附近的大贵族包括教会应该要有所反应才对，至少也应该有悬赏啊！
    “有什么好惊讶的，先生，你一定是外地来的吧！”听了希德的解释，老板娘的态度更奇怪了，她斜着眼扫了希德一圈，甩了甩手：“别把我们牡鹿当成神圣帝国别的地方，我们这里又不要佣兵，我当然知道最近有双足飞龙活动，我们牡鹿人都相信骑士先生们会很好的解决问题，我们不需要为此开出悬赏，也不需要佣兵来帮助我们解决问题啊。”
    “就算你拿着这个龙首到城里面去也领不到赏金的，先生。”老板娘总结道：“翡罗伦泽里面都没有佣兵公会，我们这里不是很需要佣兵，你要学会理解我们牡鹿的国情。”
    希德无语，他有点失望地叹了口气，点了点头，就要上楼去准备洗澡。
    老板娘看着这个年轻人一身浴血疲惫不已，又叫住了他：“等等，能给我看看你的证件么？”
    “还有什么事么？”希德无奈地转过身，将牡鹿永久居留证递给了老板娘。
    “希德-亚博伦先生是吧？哎，你这样子……算啦。”老板娘看了希德的证件确认他不是偷渡客，干脆从桌子里面掏出了一个小袋子：“这样吧，这颗龙首一般在外面能拿到多少赏金？”
    “200金埃居吧。”希德随口报了个价格，他不懂得老板娘想干什么。
    “行吧，看在你帮我们牡鹿公国除掉了这头双足飞龙的份上，我来付你这笔赏金吧。”老板娘从桌子下面清点着钱，拿出了一个小袋子示意希德接下：“来，先生，感谢你为我们牡鹿公国做出的贡献，这是你应得的。”
    “等等，你不是说官方没有赏金么？”希德愣了一下。
    “官方没有赏金，我私人赏给你，先生。”老板娘笑着想要拍一下希德的肩膀，手都伸出来了，结果因为希德身上太脏又收回去了，她郑重地说道：“请相信我，亚博伦先生，我们很感激你对我们牡鹿的贡献，请保持这份助人为乐的初心，相信我们，牡鹿是一个好人一定能够得到好报的地方，我以梅莉泰女神之名起誓。”
    老板娘没有开玩笑，她是真的很认真地将手里的钱袋塞进了希德的手中，希德拿起钱袋稍微掂量了一下，确实是约两百个金埃居的重量。
    薄薄的暖意自少年的心中泛起，他点了点头接过钱袋，转而将龙首放下：“那这个就交给你了，老板娘，挂在你们门口或者大堂上面吧。”
    “行吧，快去把自己洗洗，臭死了。”老板娘不是特别在意，她挥了挥手，示意希德赶快去洗澡。
    等到希德拿着一大堆战利品带上楼去，老板娘叫伙计们来把双足飞龙的脑袋送去城内腌制装表，这才想起来了一些事情。
    希德-亚博伦？这名字怎么听起来好像有点耳熟？
    马上又有客人来了，老板娘没有多想，继续为新的客人办理入住手续。
    一个小时后，洗完澡，剃完胡须，换上一身黑鹫皇家侍卫标准礼服，浑身清爽的美少年从二楼的楼梯口处现身。
    英俊得令人难以忘怀的、充满着惊人魅力的少年步下阶梯，他一头银色的碎发炫彩夺目，他海蓝色的双目好似星空般绚烂，所有看向他俊美容貌的人都被他的眼睛所吞噬，心甘情愿地屈服于他的魅力之上，他朝着众人绽放了一个动人的浅笑，大堂内所有正在喝酒聊天的平民们全都屏住了呼吸。
    然后，迅速朝着希德聚拢而来。
    好帅的帅哥！
    帅哥你是谁啊？第一次来到牡鹿公国么？需不需要人当导游？
    帅哥你叫什么名字？
    我请你喝一杯吧！
    人们将希德团团围在中间，激动地询问着他的名字，邀请他跟自己坐下喝酒，更有甚者还邀请他晚上一起看吟游诗人的话剧表演。
    “等一等，等一等！”旅馆里面的吟游诗人也来到了这位银发美男的面前：“您就是刚才的那位屠龙勇士？能告诉我您的故事么？先生？我叫拉尔森，是驻店吟游诗人，我愿意给你50个金埃居的改编费，不，80个！”
    希德无语极了。
    刚才我就是屠龙勇士了，结果你们都嫌弃我，现在我洗了澡剃了胡子，你们就这么欢迎我了？
    他开始有点理解牡鹿人的逻辑了。
    简单概括一下，之前在瑞兹兰，在恶狼，人们的逻辑是：我们更大，我们更强，waaagh！
    《轮回乐园》
    而在牡鹿这边，人们的逻辑是：强只是一时，帅才是一辈子。
    只强不帅那就是土狗，典型如瑞兹兰那位土狗国王一样。
    他们最喜欢的是又强又帅又有才华的人，那才是最受牡鹿人欢迎的对象。
    希德马上就成为了整个高级旅馆内所有人的宠儿，他们围着希德坐在一起，听着他讲自己的屠龙故事，时不时爆发出喝彩声，而这一切很快就因为他的名字而引发了更大的欢呼。
    原来他就是希德！
    就是最近在牡鹿各大旅馆各大剧院里面火到爆炸的，牡鹿公主夏洛特最好的朋友皇女赛莉斯缇的侍从，惩罚者希德！魔鬼屠灭者希德！为了复仇而忍辱负重数年最终亲自弑杀仇人的希德！
    他的名字已经随着《痛苦君王之败》《恶狼疑影》等史诗故事而传遍了整个牡鹿公国。
    牡鹿人天生就喜欢听史诗、看话剧，在这里希德的名字甚至传得比在恶狼在渡鸦还要广。
    他已经拥有一定的“传说度”，当人们提起他的名字时，会骄傲、会兴奋、会崇拜、也有可能会害怕，但无论如何，希德的名字已经因为神圣帝国官方跟天堂教会的大力宣传逐渐变得令众人知晓。
    希德发现事情的走向正在脱离自己的控制，只是面对牡鹿众人的热情，希德也不好再说什么。
    这家高级旅馆里面藏龙卧虎，希德的审判之眼很快就发现了这里至少有三位典范阶职业者坐镇，甚至应该还有一位英雄阶职业者在这里看场子。
    任何郊区的大型旅馆背后没有强者是开不久的。
    两块菲力牛排下肚，希德找了个卡座坐下，在他的对面是驻扎在这间大型旅馆的吟游诗人——“花琴手”拉尔森。
    这是一位衣着华丽，头戴圆形软帽，身穿绿色灯笼表演衣的吟游诗人，他长着一张圆脸，有着一双深陷的眼窝跟黑色的眼珠，大大的鹰钩鼻，打理得非常干净的绅士山羊胡随着主人的动作上下抖动。
    他对希德的故事非常非常感兴趣，想要为希德创作一曲史诗讲述他的屠龙壮举。
    很多高阶冒险者都喜欢这样做，高知名度对冒险者来说很重要。
    在这个世界，无论是美名还是凶名，如果一个冒险者想要进入神圣帝国体制就需要名气，只有有了名气，才有可能被贵族赏识，才有可能被神祇注意，才有可能获得册封。
    希德同意了拉尔森改编他的故事，因为接下来他的行动确实需要名声加持。
    同时，他也从拉尔森身上得知了最近牡鹿公国的大新闻。
    最大的新闻自然就是牡鹿公主夏洛特的成年庆典，这个暂时抛开不提。
    其次还有几个新闻引起了希德的注意。
    “希德先生，据说着名的公牛天才，奥托-海泽尔哈姆不日就要抵达翡罗伦泽了！”吟游诗人拉尔森悄摸摸地对希德说道：“据可靠消息，这位公牛天才奥托-海泽尔哈姆是为了向我们的公主殿下提亲而来！”
    “哦？提亲？”希德俊美非凡，五官如盛夏烈阳般阳光的帅脸上露出了感兴趣的神色：“能具体说说么？”
    公牛公国，七大公国之一，位于神圣帝国南方，恶狼公国西部，中央皇朝直辖领南部，这个公国以繁荣的畜牧业、盛产骑士大剑士、糟糕的恶劣性格而出名，公牛公国跟金狮公国也是七大公国中唯二没有入主过中央皇朝的公国。
    这两个公国在第六皇朝初创的时候慢了渡鸦公国一步最终成就了黑鹫皇朝，它们因而对黑鹫皇朝意见极大，从来都是跟黑鹫皇室对着干。
    “奥托-哈泽尔海姆今年26岁，是着名的哈泽尔海姆家族血裔，而且跟您一样在小时候突然出现了血脉返祖的迹象，年纪轻轻就是传奇阶强者了，在一年前圣白城的宴会上见到夏洛特公主之后惊为天人，当场就向大公求娶公主殿下，我们大公没有答应用公主殿下尚未成年来推脱，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追到我们牡鹿来了。”吟游诗人拉尔森跟希德分享着自己的小道消息：“据说他来翡罗伦泽，正是为了向大公求娶公主殿下而来啊！”
    “但我不喜欢他，这位哈泽尔海姆先生见过的人都知道，傲慢得就像一头公牛一样，开口闭口永远是‘我们卡尔蒂人’，是个输不起的家伙，您见过了就知道。”
    奥托-哈泽尔海姆？血脉返祖？
    他会不会就是六位宿主的其中之一呢？
    “这样啊。”希德点了点头，不置可否：“还有什么别的消息么？”
    “还有个消息，距离这里几十公里之外的兰纳斯山，有一个虚境遗迹正在具现化。”拉尔森端起木桶杯满饮一口啤酒：“最近牡鹿来了很多冒险者啊，一个个都是冲着这个虚境遗迹来的，希德先生，你也是么？”
    “或许吧。”希德还想再打听点消息时，几位身穿着橘黄色法袍的巫师从外面走了进来。
    为首者斜跨着一丝绸质面料的华贵法袍，头上裹着金色的头巾，身上穿戴着一串又一串金银珠宝首饰，小麦色肌肤、黑发蓝眼，外貌看起来不到三十岁的模样。
    他们的披风跟长袍下摆上都绘着七面盾牌，盾牌的位置并非寻常的排列方式，而是一种特别的位置固定，每一面盾牌上的盾徽都不一样，最顶端的盾牌显然最为重要，上面有星辰水晶的图桉。
    除了七面盾牌以外，他们每个人的胸口都挂着一件一样的黄金坠饰，上面的形状叫做“睿智之眼”，“丁”字形状上方连着一颗眼球，眼球微微睁开。
    “七盾联盟？巫师？”大堂内的众人窃窃私语。
    没等众人多话，为首的巫师就开口了，他吐字优雅，带有明显的七盾口音：“请问那位屠龙者在这里么？我们看到他进来了。”
    “我们想要跟他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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