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寒光

    .....
    “凤叔，这首曲子怎么会让人想哭啊。”
    无名亭。
    小小的云微雨穿着厚厚的雪衣，胖的像个小团子一样依偎着凤长卿，双眼通红，几滴晶莹在眼眶里打转。他啜着鼻子，不让眼泪流下来。
    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
    他要成为坚强的男子汉，才不会能让凤叔看到。
    可是为什么一听凤叔谈这首曲子眼泪就控制不住的落下来。
    那个时候的他，刚来到这个世界一无所知，却已经尝过了最苦涩的滋味。
    凤长卿闻言抱起他入怀，轻声道：“因为这是绝情曲，紫薇十大名曲里最能让人感到悲伤的一首曲子啊。”
    “绝情曲？凤叔，曲子雨儿明白，那为何会叫绝情呢？”
    凤长卿眺望着亭外悬崖间纷纷扬扬的大雪，出神了一会，喉咙滚过，满是惆怅苦涩难咽。
    就在小云微雨要睡着的时候，他听见凤叔嘶哑地说，“以后小雨儿自然会明白绝情的意思。”
    “凤叔，小雨儿好困，讲讲嘛。”
    “真是拿你没办法。”凤长卿笑了笑，双眸闪着微光，抱着怀里的云微雨摇啊摇，细腻温柔地诉说着那个不断被人们美化，美化到他几乎认不出原型的童话：
    “很久很久之前，在紫薇神界，有一个名为神音宫的宗门。这个宗门遗世独立，只收惊才绝艳的女弟子......”
    遥远的过去，神音宫的传人“神音神女”首次入世，以一曲天下无双的“神女惊鸿曲”，奏出了紫薇中最令人值得回忆的仙乐。翩翩有若月中仙子的化身，艳丽而又圣洁妩媚的面容即使那皎洁的皓月都黯然失色。
    那是世人唯一次窥得神音宫中人的真实面目，那首令风云为之变色的“神女惊鸿曲”也因此而荣登紫薇十大名曲榜。
    艳比天人，如同九天玄女的“神音神女”一入世，就让整个紫薇震动，不计其数的世家子弟，过江之鲫的天之骄子更是如疯魔一般爱上了她。为了见她一面整个神界的青年才俊不惜大打出手。也因此有人说神女是魔女乱世，对神音宫口诛笔伐。
    可这些人不过是大浪中的一粒沙，神女终究是无数少年心中最不可亵渎的存在。
    只可惜，那些少年的执念终究在一句广为流传的歌谣中化为了泡影。
    “神女无情，赤血为印。”这句不知从何时起传颂出的名谣，宛若枷锁束缚了当时多少紫薇俊彦的悲哀。
    凡神音宫中人，一生不论婚嫁，一生不外联姻，生为神音宫中人死为神音宫中鬼。
    而自小便被定为下任宫主的神女，更是在成年之前便被前任宫主种下绝情印。
    那如花钿般刻在神女额头上的一丝红线，黯淡了紫薇一代俊彦的眼眸和岁月。
    绝情印无人能破，中印者此生不能动情，动情便身死道消。
    就在世人为神音神女惋惜不已的时候，一个如流星般绚丽的俊美少年入世了，俊逸非凡不食人间烟火的外表，无人企及的不世天资，他就像那传说中的神子一样，开朗善良的个性让这位天之骄子横空出世，在短短的几年的时间内站在了他人难以想象的高峰。
    鲜衣怒马不负韶华，惊才绝艳英姿勃发。
    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少年，足风流。
    那是个艳阳天，意气风发的笑风流正在肆意的享受着温暖的日光浴，午后那暖洋洋的日光使他原本俊朗的外表上更增加了一丝神秘的气息，但一阵宛若梦中的仙乐却将他从一场好梦之中惊醒过来。
    少年曾经为怒浪拍礁卷起万千浪花发出的动魄之声而激发的热血沸腾，豪气冲天。也曾为寂静的林间万叶飘落发出的只有心才能听见的惊魂之声而深深的陶醉，但那些雄越激昂的动魄之声和无声无息的心声与耳边的仙乐相比，却显得是如此的苍白无力。刹那间，少年嘴角的弧度微微的上扬，一闪之间，人已隐蔽到一棵遮古树的树叉之间。
    映入眼帘的是一副笑风流一生难忘之景，叶铺满地，落花缤纷，少女就在抚琴，翩翩有如仙子的化身。在那一刻，自己引以为傲的心道在那时竟破了一个大洞，破的彻彻底底，因为那里面早已装满了她的倩影。
    她看见了偷看的他，被发现的少年脸色秀红，却让少女不禁一笑。
    即使强横如这天这骄子，面对神女的一笑之威，也不由深陷于那一汪清弘之中。
    再一天后，笑风流再也没有见过神音神女。
    传闻，艳绝天下的最美丽传说神音神女重返了神女宫，紫薇中再也没有人见过她的倩影，留下的只有那永远不变的传说，紫薇也回归了纷争之势，而天神女只是为了过往抹上令人神往的一笔.
    就是在那一年笑风流在世人面前宣告：“此生非神音神女不娶的誓言”，但自那以后，世人中却再也没有人见过他的踪影。
    后来紫薇进入了最动荡的时代，封天之战，诸圣战死，云帝失踪，在这大时代下笑风流这位天骄也退出了历史舞台。
    又过了无数年，不知从何处流出一首曲子，悲凉意境竟不输当年的神女惊鸿曲，因此世人将这首曲子排入了十大名曲之中了，位列第九.....
    还未等风长卿说完，怀中的小云微雨以及呼呼睡去，唯有两滴眼泪还残留在眼角。
    凤长卿笑了笑，伸手替他拭去，不久寂寥的雪山间有袅袅琴音传出。
    .....
    一曲绝情，肝肠寸断。
    这琴音带着无尽的惆怅和悲凉之意，爱而不得，忘而不却，哀莫大于心死。
    琴音渐渐停下，九天珠玉琴也随之消散。
    云微雨站起身，望着眼前上万具冰凉的尸体，再是缓缓摊开右手在身前，看着那双白皙修长的手，他忽然笑了，笑的很悲凉。
    曾经他以为自己会是做一个好人，没想到才刚入世手上了沾满了上万人的血。
    但是他不后悔，哪怕再来一次，他依然会选在此地结束掉这些人的性命。
    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妇人之仁，万劫不复。九耀前辈的话虽然直白，却是这帝路最真实的写照。
    走下石台，他挥手运转灵气将那些尸体的储物戒指收起，踏过累累尸骨，朝着一线天外走去，也不知道此地琴曲意境还未散去，还是因为帝路星空的深邃，云微雨萧瑟的背影显得无比的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