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稷走后,李世民对旁边的王孝廉笑道:「看看
,你家阿彦还是个雏儿。」
王孝廉尴尬的道:「殿下……。」
李世民淡淡的道:「他若是连个女人都搞不定,那将来如何承袭朕的基业?你放心,朕只是借他练练胆色而已,以后他的路还长着呢,若是连这点胆色都没有,还怎么做大唐的皇帝?」
李稷出去后,李治和李建成也到了。
李治笑吟吟的道:「三郎,你今晚去看看你嫂子吧。」
李稷有些迟疑,李建成笑道:「你哥这是准备给你说亲呢,你去看看吧。」
李稷一听顿时激动了,兴奋的道:「是吗?哪家女子?我要见见。」
李建成指了指东南方向,说道:「那边就是裴家。」
李稷闻言有些失落的道:「可惜了,我不认识他们家的女子。」
李治摇摇头,叹息道:「裴家的女儿确实不好,那裴婉莹的性格孤僻,不善于交际,据说和裴家的女眷都不怎么来往,唯独和裴家三郎关系密切……你呀,别惦记那女人了,还是先顾着你自己吧,你也该娶妻了,否则将来你若是继任皇位,裴家肯定不服。」
李稷犹豫了一下,低声道:「父皇,这事儿我自有主张。」
李世民轻轻地敲了一下他的脑袋,笑骂道:「还有主张呢?你才多大点?朕可告诉你,你若是不赶紧娶妃子,朕可要给你选秀了,这次可不管你愿不愿意,反正朕已经决定了,这次一定要让你娶妻,然后生下嫡子嗣,将来朕也能安享晚年。」
李稷一脸苦相的问道:「父皇,那裴婉莹怎么处理?」
李治沉默半晌,道:「她既然不愿意,朕也不强求她,只是,不知道她愿不愿意嫁给你。」
李稷急忙问道:「父皇,这是为啥?您不是要给我找嫂子吗?」
李世民叹息一声,道:「因为裴婉莹是裴家唯一的女娃。」
李稷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父皇是担忧裴家报复我们。」
李世民微笑着看着李稷道:「你明白了?」
李稷道:「是的,儿臣明白了,所谓的联姻,并非父皇真的想要把皇权交付给儿臣,只是想要保护我李家,或者说,是保护裴家。」
李治点头道:「孺子可教也,现在明白了?」
李稷躬身道:「孩儿懂了。」
「那好,今夜去吧。」
李稷点点头,离开了宫室,前往裴府。
「三公子,三公子请留步。」
「何事?」
李稷停下脚步,转头看着来人,眼睛眯起来,这人看起来很陌生,但是却又有点熟悉。
「奴婢见过三公子。」
李稷冷哼一声,道:「你是谁?我不认识你。」
李稷不喜欢陌生人接近自己,虽然这个陌生人穿戴整齐,可李稷依旧警惕的盯着他。
陌生人急忙解释道:「奴婢是三夫人身边的侍女,三夫人想念三公子,特派奴婢来送东西给三公子,这是三夫人的礼物。」
李稷闻言,狐疑道:「什么礼物?」
侍女道:「是……是一副画,三夫人说,这是她精挑细选的。」
李稷听后,眼神瞬间变得炙热起来,道:「画在哪里,拿来瞧瞧。」
李稷对这幅画充满了兴趣,迫不及待的伸手要拿过来。
可是侍女却躲闪了一下,然后歉意道:「抱歉,这是三夫人吩咐了,必须要三公子自己去取。」
李稷眉毛竖起,喝斥道:「你是何人?莫非还不知道本公子的身份吗?快快带路,否则
……。」
侍女惶恐的跪倒在地,颤声道:「奴婢是受人委托来送礼的,此事事关重大,奴婢若是带错了路,三夫人饶不了奴婢。」
李稷怒视着侍女,咬牙切齿的道:「你这贱婢,好生无礼,来人啊,给我打,狠狠地打……。」
李治见状有些惊讶,李稷竟然会动怒,按照往常,李稷早就把这个侍女扔出去了,现在竟然忍住了,可见这幅画的魅力。
李祐等几个小辈站在一旁看戏,嘴角浮出一丝讥讽的笑容。
李稷的脾气暴躁,在他们兄妹几人中,除了他大姐外,其他的人根本不被他放在眼里。
这种脾气不仅仅是在他们兄妹几人之间流传,在李家内宅也是广泛流传。
而且随着他越来越大,这种脾气愈发的恶劣,甚至有些蛮横,在李世民和李贵妃面前都是如此。
可偏偏这样的性子,却深得李世民的宠爱。
「啪!」
一巴掌扇在了侍女的脸颊上,李稷愤怒的道:「叫你带路。」
侍女捂着红肿的脸庞,泪水哗啦啦的滚落出来,哽咽道:「三公子……呜呜呜~」
这时候李治突然道:「住手,你这臭小子怎么说话呢?」
李稷讪讪道:「父皇,是她欺负我。」
李治呵斥道:「她是你母亲派来给你送信的,怎么可能欺负你?」
李稷愣了愣,看了看侍女,有些羞愧的低下头,道:「对不起,我刚才冲动了。」
侍女抹了抹眼泪,道:「没关系,三公子,您请跟奴婢来吧。」
李治这才缓和了语气,道:「去吧,去吧,别忘记把画带上。」
李稷点点头,跟着侍女出去了。
李治这才叹口气,道:「这孩子从小骄纵惯了,这次吃亏了,希望这一次能让他收敛点。」
李贵妃皱眉道:「陛下,这裴家的丫头,妾身觉得不妥,咱们若是把她招进门来,岂不是助长了他的嚣张气焰?这对陛下的江山社稷极为不利。」
李治叹口气,道:「你当朕想?只是现在没办法,若是拒绝,裴婉清一哭二闹三上吊,朕怕会惹来麻烦。」
李贵妃幽怨的道:「难道陛下就任由李稷胡来吗?」
李治苦涩道:「朕能怎么办?你以为朕不想吗?这混账玩意从小就被朕宠坏了,朕总不能杀了他吧。」
李贵妃摇头道:「陛下,恕妾身直言,您若是真的不想答应,就不该同意,裴婉清虽然是名士,可终究不是官宦之家,即使嫁入宫中,恐怕也只会是一个摆设,您又何苦让李稷娶这么一个媳妇?」
李治摇摇头,苦笑道:「朕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可是你不觉得李稷最近太嚣张跋扈了一些,这样下去,迟早要闯祸。裴氏乃是天下名门望族,裴仁基又是兵部尚书,手握兵马,这样一个大树,咱们李家若是攀附上了,对于咱们李家未来的崛起,可是大有裨益。」
李贵妃道:「陛下,您是不是对李稷有什么误会?」
李治摇摇头道:「没有误会,朕只是觉得,这孩子太心急了,先不说裴婉清的品行如何,单凭她出自大儒裴仁基之家,便足够咱们高看几分,再加上她美貌如花,若是李稷与她结合,将来的确可以帮衬到李稷,对咱们李氏江山有莫大的帮助。」
李贵妃迟疑道:「可是陛下,您别忘了,这件事可不仅仅是咱们李家的事情,更牵连到了太子,您就这么轻易答应了,会不会让太子殿下寒心?」
李治沉吟片刻,道:「太子贤惠敦厚,朕相信他不会怪罪朕的。」
说罢,他目光投向了门外,喃喃道:「只希望李稷能争点气,赶紧定下亲事
,免得耽搁了。」
李治走后,李祐问道:「母妃,父皇的话您听见了没有?」
李贵妃嗯了一声,道:「听见了,可惜你父皇并不是真正的明君,他不知道现在李家所处的局势。」
李祐微微愕然道:「什么局势?」
李贵妃幽幽道:「这些日子朝堂上的风波越演越烈,太子殿下已经渐渐失去了先机,这时候若是和裴家联姻,那么就能稳固太子的地位,让太子少了许多顾虑,可是陛下却忽略了另外一件事,那就是裴氏的态度。裴氏的态度决定了一切,陛下想要拉拢裴家,裴氏就不得不站在太子的立场考虑问题,而不是站在陛下您的立场考虑问题。」
李祐有些茫然,道:「母妃,这和裴家的态度有什么关系?」
李贵妃道:「陛下,您是不是糊涂了,李稷和裴婉清的婚事,不仅仅代表两家的关系,更是关系到了裴家的态度。您认为,裴婉清的婚约被陛下取消了,裴家会善罢甘休吗?」
李治恍然大悟,神色凝重道:「朕还真疏忽了这一点。」
李贵妃继续道:「陛下,臣妾有一句话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李治摆摆手,道:「你是朕的妃子,有什么不能说的?」
李贵妃犹豫道:「臣妾以为,您既然选择了太子,就应该全力支持他,不论是裴家也好,或者裴婉清也罢,只要太子喜欢,您完全可以顺水推舟,不管裴婉清愿不愿意,只要您开口了,她都必须服从,毕竟这件事对裴家而言,是双赢的局面。」
李治皱了皱眉,有些不满道:「你是说朕逼迫裴婉清嫁给李稷?」
李贵妃忙道:「不敢,妾身只是提醒陛下,这样做,会增强裴氏对太子的忠诚。」
李治哼了一声,道:「忠诚?忠诚有用吗?朕的儿子可不需要一群墙头草的忠诚。」
顿了顿,李治叹口气,道:「你的担忧很有道理,裴氏的态度确实值得注意,不过这门婚事朕已经定了,谁也改变不了。」
「可是陛下…….」
李贵妃还准备劝谏一番,李治打断了她的话,道:「好了,此事朕自有主张,这事不要告诉太子。」
李贵妃无奈的点点头,转身离开。
李祐坐在床上,呆呆的发着楞,半晌后才反应过来,急匆匆的追了上去,道:「母妃,母妃!」………………
裴府内,李治和李贵妃刚刚离开,一个黑衣人悄无声息的来到裴婉清的闺房中,恭敬的递上了一封书信。
裴婉清接过了书信,展开扫视了几眼,嘴角勾起一丝弧线,露出了淡淡的冷笑,道:「杨业倒是舍得。」
这黑衣人低着脑袋,不敢多言,似乎害怕触怒了裴婉清。
良久后,裴婉清抬起头来,问道:「李治今晚有什么安排吗?」
黑衣人道:「陛下和贵妃娘娘在御花园中赏景,太子陪伴在侧。」
裴婉清淡淡道:「哦,是吗?那我们也去瞧瞧,看看他们父子谈的如何?」
「喏!」
片刻后,裴婉清领着一队护卫,浩浩荡荡的来到了御花园,径直朝着李治等人停留的凉亭走去。
凉亭内,李治和李治相谈甚欢,李治哈哈大笑道:「爱卿的提议非常不错,朕已经仔细思索过了,就按照你说的做。」
李祐脸上也浮起了一丝欣慰之色,拱手道:「谢父皇恩典,儿臣定然不负父皇的期望,尽快促成这桩婚事。」
李治点头道:「好,好,朕对你寄予厚望啊!」
李祐道:「儿臣遵旨。」
李治突然又板着脸,训斥道:「李稷是朕的嫡长子,将来必定登上九五至尊之位
,他的妻室绝对要配得上朕的皇位,你的妻子不但要聪慧过人,还要温柔贤淑,不然朕就算是死,也不瞑目。」
李祐急道:「儿臣遵旨。」
李治满意道:「嗯,这才像个皇帝的样子。」
李治和李祐父子二人又说了一阵,随后李治挥退了众人,独自离开了。
待李治离开后,李治朝李祐道:「三郎,你先回去休息吧。」
李祐点了点头,缓步离开了凉亭。
看着李祐远去的背影,李治的脸上突然浮起了一丝阴沉,道:「李治啊李治,你真以为你的皇位坐的稳吗?」
夜幕降临,皇城的街道上灯火通明,不时有百姓在大街小巷游逛,而且人流量极大。
一座酒楼二层的窗户前,一袭青衫的李恪站在那里,俯瞰着街道上的行人,他的目光落在了一个穿着朴素的女子身上。
女子身材窈窕,容貌姣好,身边还跟着一个婢女,此时女子正拿着一盏琉璃灯,和婢女一起漫步在热闹繁华的街市中。
李恪的目光从女子移动到了她身旁的那个婢女身上,只见这婢女一直低着头,不敢与李恪对视。
李恪盯着这名女子,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隙,喃喃道:「杨玉环,你果然还活着。」
这名女子就是杨业的姐姐杨玉环,杨业离开洛阳之前曾经叮嘱过他,务必保证姐姐杨玉环的安危,因为他总觉得,杨业的死,恐怕与姐姐杨玉环有脱不掉的干系。
这时,杨玉环也察觉到了李恪的异样,她扭头四顾,最后目光落在了李恪身上。
杨玉环黛眉微蹙,朝身后的婢女使了个眼色,那婢女立即会意,躬身退到了她的身后。
杨玉环带着一丝警惕的表情走到李恪身旁,朝李恪行礼道:「见过蜀王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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