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殇花

第113章


我抱怨地望天,“这都是哪跟哪……”刚刚路经的“书静”石头浮雕又再次回到眼帘内,不曾想,我耐着性子走了大半天,居然又到了原处。     
  古人尊卑观念极重,正门只有获得了主人的首肯才能走,而仆人只得从各个曲径中穿梭来往,整个宅子的格局就如同一个迷宫,所以说,并非是每条路上都可以遇得见路人,可以随意搭讪问路的,偏巧,我等了大半天都未见人经过,天色渐暗,忍不住心生焦急。     
  我蹲在小小的池塘边,伸手去碰了碰小小的花苞,嫩嫩的草,兀自自语,打发无聊,“你们说,我该怎么办,以后我跟柳该怎么相处呢,哎……好奇怪啊……突然好像走得很近哎,还有那个混球,居然这么对我,就算没感情好了,他也该有点人性吧?他怎么能这样!柳……哎……还有,那个混蛋,哎……”我泄愤般取了岸边的小石子,投掷入池中,它没有打圈,便“扑通”沉了下去,闷闷的响。     
  我等着有人来找我,可万万没想到第一个见着的人,会是他,司空拓。     
  没有回头,水中赫然印照出司空拓此刻的样子,他只是那么站着,看到我,似乎没有半点惊讶的神色,即使只是倒影罢了,都无损他零星半点的妖异美貌。凤眼如同瑜玉,漆黑剔透,司空拓唇含笑,双眸却是无波,他道,“怎么,颜卿郡主怎么到处乱跑……一个人在这里说话不会觉得奇怪么。”     
  我忆起昨夜一切来龙去脉,强自忍住去扇他耳光的冲动,与司空拓相争,无异于是以卵击石,自取其辱。对他的感觉,从见了心中就喜悦无比,到现在的漠然、还有惊恐,这一切,是怎么在变化的。     
  我忘了。我宁愿忘了。     
  我张了张嘴,还是一言不发,像是被噎住般,不看他,也不说话。以背相对,算是最后的回应,司空拓如此聪明,应知我无心去理会他。     
  他倒也未强迫我与其相视,对我任性的行为也不发怒,司空拓说,“近日在落城休息的可好。”     
  我不明白他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我的忍耐底线,司空拓执意要继续伤我?即便没有感情,也不必如此,不必故意喂我春药,让我与他人成了美事,更不必说那么多话来击退我一次次呼之欲出的感情。     
  我反唇相讥,“睡得很好,有人陪着,倒也不觉得冷了。”     
  水波微微褶皱,司空拓恍若听不懂我言辞中的嘲讽,挑眉,“这话何意。”     
  他竟不懂?     
  我皱眉,起身,逼近,两手交握在后,高傲地抬起下巴,“你在跟我装傻么,还是……你觉得,这样玩弄我,很有意思?”     
  司空拓懒懒地把玩手中的饰物,听我略显得激愤的话语,微微蹙眉,我想在他的眼中看出真伪,可惜,全然找不到。他沉吟了片刻,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一脸严肃,“说清楚,怎么一回事?”     
  我冷冷地嗤笑,“怎么,司空拓不是一向深谋远虑,算计人于无形,今日只会装傻充愣了?”他执意要我和盘托出,抓着我的双肩,眼神无一丝玩笑的痕迹。     
  我一恍神,挣开他的钳制,面无表情,竭力不让他看出半点我真实的心绪,“昨夜司空拓你真是体贴,派人送来了佳酿……”     
  “我并未让人送酒过来。”司空拓一愣,淡淡地回答。     
  我点点头,算是认可,慢条斯理地整了整裙衫,继续道,“酒里下了药,听说叫做惹意牵 
  裙散,好像是吧……”我假意天真地朝他微笑,不染纤尘。     
  司空拓因我认同而坦率露出的欣慰就这么尴尬地挂在面上,衬得一脸苍白,那么一瞬,他的笑容冻住了,垂下眼睑,喃喃道,“怎么会这样……”     
  “怎么不会。”我还是不信他,一信现在的他就会受到伤害。     
  “那么你……”     
  虽然话是冷硬地丢出,可我还是偏过头,不去看他,心底异常的难受,因为我不愿看见他如今的表情,我会心疼。而我想破了脑袋也无法理解,为何司空拓此时会隐隐有些受伤的神色,那么落寞,我认识的他,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都同样的意气风发,恃才傲物,永远是不可一世,而他表现出来的失魂落魄让我不由地怀疑起自己,是否一切是搞错了,司空拓是被嫁祸的,会不会是这样。     
  司空拓沉默了许久,握住我的手,将我牵入他的怀抱里,有些狼狈而怔忪地跌进他的温暖,我茫然地抬头看他,就似那个没有答案的问题一般,迷惘。司空拓嘴角微微勾起,抚慰地开口,眼中流淌出柔和的波纹,妖韶之姿迷惑世人,“不要害怕,都过去了。”      
  那一刻,我以为久违的司空拓突然归至。     
  我甚至有一瞬间的心生愉悦,相信了他说的话,忘记了柳的告诫,柳说过,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任何人呵。     
  过了良久,司空拓在我耳边轻轻低喃,事实叫人伤透,他说,“颜,对不起。”     
  我顿时傻了,愣在原地。     
  司空拓为何要道歉,他言下的意思,是承认了下药的事情的确是他做的,为什么他之前一口否认,而现在却又一力承担下来。     
  我狠狠地推开他,不再贪恋曾经不管怎样也要重回的怀抱,不可置信地盯着他,怒目圆瞪,我无法理解,无法参透司空拓的行为,他可知道此举会让我痛苦,他为什么近乎把我剥光了送给别人,他践踏了我的尊严,毁灭了我对他的执着,还有丢弃了我和他的可能。     
  我一退再退,艰涩地说,“你说对不起,是不是代表,酒,还有下药,都是你的意思。”     
  只要他一点头,我的心,就死了。     
  司空拓走近了两步,托起我的脸,极其认真地回答,“看着我,对,是我的意思。”     
  我的眼睛酸涩,就这么定定顺着他的意,颔首微笑。     
  高高在上的司空拓躬下身,如同真诚道歉的模样,极尽温柔地向我复述了之前的耳语,他也笑着,说,“对不起,杜颜。”这张平静的脸上渲染上动人的笑靥,那份美丽终于在我的记忆里淡去了颜色,成了随风之物,与我的心一起揉碎了,不见。     
  心痛完后,还剩下什么,唯独愤怒了。如果我们没有爱情,那么就快乐,如果连快乐都不曾给予,那么,我们只能让他人也不快乐了。     
  我挥出手,划出一道弧度,袭向司空拓的门面,他牢牢抓住我的手腕,镇定地道,“你以为,我还会让你打第二次么。”言毕,转身离去。“我会让奴才来领路送你回画颜阁。”     
  我浑身一颤,嘶声对着还走了不远的司空拓发问,“你至少要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他顿了顿,不重不轻的声音恰如其分地落入我的耳中,在空气中震颤,司空拓说,“你不必知道。一只棋子没有必要知道这些。”说话间,连一个回眸都不曾。     
  唇被咬出了血,这一天,我忽然了解到什么叫做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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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领路的下人没有前来,反倒是柳先找了过来。     
  风,寂静。     
  柳屈指叩叩我的脑袋,口中还发出类似敲门的声响,像是在模仿拜访他人,他逗趣道, 
  “在家么,颜儿在家么。”     
  这一举动,瞬间拉回了我的思绪,可是依旧笑不出来。     
  我无须再在柳的面前伪装欢颜,伤心或者喜悦,他总是能够一眼看穿,也省下了我伪装的 
  力气。     
  柳望着,扶我从冰冷的石头上起身,淡淡地说,“你哭了。为什么。”     
  我抹了把脸,不以为然,“是……是吗?我不知道。”我显得有些狼狈地去蹭面颊,什么时候哭了,连自己都不晓得。     
  柳微微一笑,温润如玉的脸庞上绽开浅浅的笑,仍是如清风拂面,柔和醉人,“不高兴的事不要再去想,想了也不会改变,倒不如顺其自然,或许,某日会迎刃而解。”     
  我觉得柳就像是个半仙,他说出来的话,多半会成为现实,他像是洞悉了所有,了然于胸,只要他说,必然就会成真。散了厄运,圆了美梦。每一句,就像是预言。     
  我差一些就忘记了,柳还是个相士,要不是他会观星,会偶尔客串神棍,就不会与我相遇,让我得到那么珍贵的感情,得到唯一的依靠。     
  这世间,有那么一种人,比亲人、比朋友还要珍贵。      
  “颜,振作起来,这样垂头丧气,一点都不像你,你该是任性顽皮,你该是会笑会闹,而不是现在这样,没了生气。”他叹息,悠悠望天,向谁诉说,“我知道你是为了他,对不对。能 
  让杜颜这样的,只有司空拓。”     
  我望着柳,内心一阵翻腾,“柳,你这又何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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