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楼梯间从上飘下来一团团灰色的烟雾。
它们溢散开来,团团烟雾碰在一起发出细微的响动,仿佛是群魑魅魍魉在窃窃私语。
不一会,烟雾散开,它们看起来轻飘飘地看却极有压迫感朝秦耀祖飞过去。
秦耀祖本想硬刚一下,哪知秦昊拉住了他,在把他扯离楼梯间的同时顺手往楼梯间的门上拍了一张符纸。
「目前情况不明,千万不要逞强。」秦昊低声叮嘱了一句。
秦耀祖见状,不想引起秦昊对自己更大的疑惑,便点了点头。
那老大爷从电梯门出来后,拄着勾卷闸门的钩子朝一楼的大厅走去。
秦耀祖和秦昊还有陆森他们远远缀在后面,整个一楼的大厅,只亮了一盏灯,那老大爷正好就站在灯底下。
灯底下是一张吧台式样的桌子,应该是某样商品导购的问询台,老大爷蹲在桌子底下,不知道是在寻找什么,摸来摸去的。
之前老大爷行走的时候,秦耀祖就发现他的衣服似乎不太合身,现在蹲下来,就看见老大爷的衣裳下摆全部拖到了地上,整个人都藏在了里面。
「你说他在找什么?」秦耀祖摸着下巴问道。
秦昊摇摇头:「不清楚。」
秦耀祖露出一个笑:「那我去问问。」
他说完,迈着大长腿就朝吧台走去,秦昊伸手拦都没有拦住……
陆森想都没有想,就跟了上去。
牛大力和韩文军他们在得知「苏白」的灵力比秦昊强大后,便改了抱大腿的主人,眼下,那是以「苏白」马首是瞻。
一大群呼啦走过,秦昊见状,不得已也只能跟着。
他们发出的动静终于惊动了趴在地上寻找东西的老大爷,他猛地一惊,回过头来,蒙着白翳的眼珠一眨不眨地盯着为首的秦耀祖。
本以为他会出手对付,想不到他怔愣片刻后,又慢吞吞地转回去,继续在问询台里里外外摸索着。
问询台有一侧靠着墙壁,于是底下便留着一条窄窄的细缝,老大爷为了能够看清楚缝隙里的情况,整个人都趴在了地上。
如此,在秦耀祖的眼里,他的动作就异常扭曲,趴在缝隙的脸越来越小,越来越小,贴着地,片刻之后从问询台另一端探出来扁平的脑袋……
秦耀祖凑了过去,一点都不害怕,直直看着像厚纸片一样的脸庞:「你在做什么?」
老大爷:「……」
「你在干什么?」秦耀祖耐着性子再次问了一句。
老大爷眼神躲闪,过了好一会才喃喃自语道:「找镯子,找镯子。」
秦耀祖疑惑不解:「镯子?你刚刚不是用纸包住了,放在你怀里了?」
老大爷哭丧着脸:「不见了,又不见了。」
「不见了,又不见了是什么意思,难道你的镯子总是会凭空消失?」秦耀祖皱着眉问。
老大爷似乎听到了一件很恐怖的事情,吓得脸都白了:「不是我的镯子,不是我的镯子。」
他说完把头从缝隙里缩回去,爬起来,带着一身的灰尘,颤颤巍巍地继续找着,「我得找到它,还给人家,要不然……」
「要不然什么?」秦耀祖没听清,追问道。
哪知老大爷没有再理会秦耀祖,他找了一圈没有找到镯子,举着铁钩子又走向了另外一块区域。
秦耀祖有心再跟,秦昊指着躲在身后的店铺老板们忧愁道:「苏白,先等等,跟着我们的人现在看起来都不太好,得想个办法先安顿好他们。」
秦耀祖回头看了一眼,顿时愣住了。
老板们确实不太好。
他们有的人头发已经变成了玩偶的模样,有的露出来的肢体肌肤也呈现惨白的颜色。
估计是被刚刚那老头幻化的纸片脑袋吓着了。
也就陆森,还有牛大力还有韩文军看起正常些。
「行,那就先把他们安顿好。」秦耀祖同意了秦昊的提议。
正所谓此消彼长,如果老板们的灵魂被吞噬,那么制造出如此强大的异度空间的「诡异」势必会变得更加强大。
秦耀祖暂时还没有与「诡异」正面应对,不知道「它」的具体情况,还是小心谨慎些好。
他把众人带到了自己的酒馆,就和秦昊离开了。
两人走后,那些老板们顿时都瘫软在地上,一个挤着一个,像一窝蜂似的挤在一起。
「等等,为什么不把卷轴门关紧?为什么要留一条缝?」被挤在左前方的一个男人哆嗦着说。
牛大力接了一句:「应该是苏大师他们特地留的,放心吧,他们法力无边,我们会活着回去的。」
「这样啊,那我可能没有注意到。」那人讪讪地说。
陆森实际上是想跟着他苏哥的,但是他苏哥不愿意,说是去打BOSS,带着他不方便,陆森为了顾全大局,只能和这些菜鸟聚集在一起。
「大家放心,苏大师和秦大师说了,只要我们不出去,那「诡」就拿我们没有办法,都别慌,一慌,你们变成玩偶就会越快,听到了没?」韩文军振振有词地大喊。
陆森最看不惯这种装腔作势地行为,他嗤笑着:「呦,说得你好像挺懂似的?可这不就是我苏哥刚刚叮嘱的话吗?用得着你再复述一遍?」
「陆老板,你说你怎么就学不会好好说话?正所谓和气生财,也不知道你那卖鞋子的生意是怎么做的,戾气这么重,早晚得破产。」韩文军不客气地怼了回去。
陆森:「老子为什么要早晚破产,中午破产不行?」
回完话,才发现自己嘴比脑子快,简直不知所谓。
果然,陆森话音刚落,就引起了哄堂大笑,牛大力甚至都忘记了自己脚趾头还在流血,也笑得不行了。
陆森尴尬地用脚趾头都能够抠出个两室两厅,正想着说些什么把场子找回来,就瞄见卷闸门没有关紧的缝隙处闪过一道阴影。
阴影被外面的灯光映得有些扭曲,像是蛇一样的扭来扭去。
陆森也顾不得找回场子,吓得寒毛直竖,他转过头,看着韩文军,然后用嘴努了努。
「干什么?」韩文军没好气地问。
陆森急忙伸手「嘘」了一声,然后又伸手指了指,用气音说道:「看外面。」
韩文军不明所以:「有啥好看的,不管外面有什么玩意,只要我们不出去不就得了。。」
陆森正要接话,卷轴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拉着响了一声!
他下意识低头,就看见两只修长的手掌托住了卷闸门的下部,似乎因为在蓄力推门,指甲处都泛白了。
「我――」
「――草」
陆森惊叫一声,站在一旁的韩文军也吓着了。
下一秒,那两只惨白的手扒住卷轴门一个使劲——
门被「哗哗」抬起,露出秦耀祖的脸。
陆森快要哭了:「苏哥,是你啊,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秦耀祖揶揄着,「怎么,不相信秦大师的符?怕进来「诡」?」
陆森连连摆手:「不是的,不是的,是我胆子小,禁不住吓。」
秦耀祖拍了拍陆森的肩膀:「放宽心,秦师兄的符很厉害的,你们只要不离开符箓庇佑的范围,就不会
有事,我回来主要是看看牛大力。」
他说完,从口袋里拿出一瓶碘伏和几张创口贴蹲下身子。
「牛大力,你过来一下,你那脚趾头得处理一下,要不然怕你等一下会受影响。」秦耀祖说完,把东西递给了牛大力,又从口袋里拿出一叠黄纸。
牛大力的脚趾头被电梯夹掉了一点肉,虽然现在没有开始那么疼,但伤口处总是在渗血,其实他早就想向两位大师求助,但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
想不到「苏白」居然还惦记着这件事,对此,牛大力非常感动。
「苏老板,不对,苏大师,如果我能够活着回去,我一定好好感谢你。」
秦耀祖没有抬头,随便摆摆手示意牛大力不要在意。
他还蹲着身子,一直在观摩秦昊画的符箓。
之前两人离开众人后,为了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控制异度空间的「诡异」,他们转过一个街角后就分开行动了。
秦耀祖有点不放心段丽萍,再加上他也想看看如果能过临摹秦昊画的符箓,自己的灵力能不能得到更好的释放。
于是,他回来了。
又认真观看了一会,秦耀祖坐到收银台,抓着黄表纸和笔开始画符。
陆森看了看,一时不知道他苏哥到底有何用意,只能用眼神询问:「?」
秦耀祖一心二用:「怕你们出意外,我再多画一点符箓,威力大些。。」
他虽然是第一次画符,但速度却并不慢,只一会,一张与秦昊出品的符箓呈现在众人的面前。
又了几分钟,八张符纸都画出来,秦耀祖把它们贴在了店铺的各个角落。
「苏大师,这符箓叫什么?」韩文军一脸讨好地问道。
陆森抢着说:「既然是保平安,那肯定就是平安符啊,这还要问?是吧,苏哥?」
苏哥·秦耀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因为他也不知道秦昊画的符箓叫什么名字。
「嗯,平安符。」秦耀祖低声应了一句。
缩在地上的那群人听到这句话终于放了不少心。
这么多平安符,再加上之前秦大师画的,应该不会有问题了。
做完这一切,秦耀祖离开了店铺。
陆森和韩文军他们又缩回了角落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听见韩文军说:「我想出去上厕所,牛老板你要不要一起??」
牛大力大吃一惊:「两位大师不是叮嘱过了吗?我们都不能够离开店铺,你要是想上厕所,找个瓶子接着呗。」
韩文军一脸囧态:「这不太好吧,段小姐也在这呢。」
段丽萍冷冷接话:「我闭上眼不就行了吗?」
韩文军:「……」
他也不想出去,但不知道为什么,膀胱里的尿意怎么也忍不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算他们不看,韩文军也实在拉不下脸。
又过了一会,韩文军憋得脸都红了,他转头看着陆森,小声哀求道:「陆老板,要不,你陪我去一下?」
陆森其实也想上厕所,听到韩文军的话后,立刻同意了。
反正,他是不会在那么多人的面前上厕所的。
牛大力急忙拦住他们:「就不能够再忍一下吗?或许你们想要上厕所的念头,就是那些鬼怪在作祟,你们一出去,不就着了他们的道?」
韩文军要哭了:「那也只能出去,我不想这么大了还尿裤子。」
见实在拦不住,牛大力连忙扯下秦耀祖画的两张符箓递了出去:「那你们每人拿一张平安符,万一遇到麻烦了,还可以抵挡一会。」
「那敢情好。」韩文军和陆森立刻接住了符纸。
两人小心翼翼离开店铺,迫不及待朝厕所走去。
商场的卫生间在西北角,穿过一条长长的安全通道,便进入了了去往卫生间的走廊。
走廊的灯都没有亮,只有指示灯发着绿莹莹的光。
因为空间太寂静,两人走路的时候,身后便传来一模一样的回声。
韩文军边走边回头看,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跟着他们。
「我嘞个去,我说姓韩的,你你能不能别总是回头??」陆森没好气地说,「怎么着,你是想下辈子找一只「诡异」做老婆吗?」
「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在外面就两个人了,韩文军不想得罪陆森,他小声地问道。
陆森:「这不老有人说上辈子500次的回眸,才换来一次擦肩而过吗?你这老回头,可不就是想找一只「诡」做老婆?」
韩文军气笑了:「呸呸呸,瞎说什么呢?你就不怕口无遮拦,真的引来什么脏东西?」
陆森麻起胆子回了一句:「说得好像我不口无遮拦,脏东西就不会来似的,它要来还不是会来!」
他说完,听到韩文军咳嗽了一声。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咳嗽在死寂的空间又被无限放大,陆森吓了一跳,他恼羞成怒斥责,「干什么呢?咳那么大声!是怕那些脏东西听不到吗?」
「我也不想,这不是喉咙忽然不舒服么。」韩文军本想回怼过去,但考虑到万一遇到什么事,还得对方帮忙,他压了压怒火,随口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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