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城,警备司总部所属医馆。
不久之前,刚才与白小石见过一面的王长探长,指挥着众人,将林望,也就是那为何被白小石拿大日熔炉给坑了,导致自己重伤昏迷, 到现在也还没醒过来的天南郡警备局局长扛了进去。
一位胡须发白的医官着手给林望诊断,先是看了一眼,又把脉,似是看出了病灶所在。
“老医官,您可曾看出,这位林局长是因何受伤昏迷?”王长询问道。
事实上,在前来的路上,他就已经从林望手下的探员口中,得知了一部分原因。
不过, 具体如何还要再次确认。
那老医官收回手道:“这人手上原因倒是不难看出,乃是是出手之后,强行收力,因此受到了反噬。
受伤之后,不曾有人照料,而后又受到了某种异力侵蚀,导致了现在的结果。”
王长道:“可能治愈吗?”
老医官看了他一眼,淡淡:“能治,需要花费一些珍贵材料,这人看上去可不是上京警备司之人,司里可会予以报销?王长你是知道我的规矩的。”
王长下意识看了眼挂在医馆正中的牌匾,上面写着几个大字——“小本生意,概不赊欠”。
然后点头道:“能治就好,至于材料诊金方面不是问题, 这人乃是天南郡警备局局长林望,此次执行特殊任务而来,与我们的林司长也有些关联。”
“姓林?”老医官看了躺在床上, 一副凄惨模样的林望:“上京林家?那倒是负担得起了。”
“还请老医官出手救治。”王长说完这句话, 留下了两个探员协助老医官,然后带着一众探员走出医馆。
“你们且在此处等待,一会会有人安排你们的临时居所。”
王长将剩余的林望手下的探员安置在警备司的校场之后,便转身进入守备森严的警备司内部。
上京城警备司一共设有,一名司长,三名副司长,彼此之间相互钳制。
此刻,王长已经来到其中一位副司长的办公室门前。
轻轻敲门。
“进来。”
有威严的声音从办公室中传出。
于是王长推门而入,走进其中。
房间之中坐着一位面白无须的中年人。
样貌与林望有些相似。
但不论是气度,还是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威压,都远远不是林望能比的。
若有若无的深寒气机自中年人身上无意识地散溢出来。
哪怕是王长知道,这中年人不是在刻意针对自己,但也感觉好似瞬间走进寒冬腊月之中的极北冰原。
寒意刺骨。
“司长。”王长走到中年人身前,恭敬说道。
那中年人似乎正在查看着什么档案文件,见王长到来,便停下,将文件放到一旁, 抬起头,一双如鹰眼般锐利的双目中所射出的目光, 似要直刺他人心神。
“事情办的如何?”
“回禀局长,林局长十八皇子和白小石等人已经进入上京城,我带着林局长离开,而白小石等人则是随着赤炉车前往天工坊。”
王长停顿了一下,道:“只是,林局长受了重伤昏迷不醒。”
咚。
那中年人的手指在桌子上轻敲了一下,看向王长:“在中途遇袭过程中受伤?”
“不,据‘老医官’所说,乃是强行收手,导致反噬。”
“哦?怎么回事?”
“听说,据林局长手下的人交代,此事与那个白小石有关……”
…………
上京城中。
白小石带着小黑一行人在闹市街道上穿行。
虽然说,因为西洋文化传入神州,使得潮流转变,大月街道上不乏有奇装异服之类的。
但是,白小石他们一行人行走于其中还是格外显眼。
倒不是说他们穿的衣服古怪,而是衣物的风格有些不符合上京城民间的潮流。
简单来说就是,太老土了。
白小石大摇大摆走在正中,身旁跟着小黑,纳兰轻羽,月狼,身后还跟着一副狗腿子模样的胡言。
走在路上时,还不停东张西望。
活脱脱一副乡下地主的傻儿子进城来的样子。
虽然说,这地主傻儿子长的似乎蛮帅气的。
以至于,街上的不少姑娘都朝着他抛媚眼。
白小石是第一次来上京城,也不认识路,再加上上京城又大的惊人,本来是准备找个向导的。
结果,某野生的纳兰轻羽忽然跳了出来,自告奋勇道:“找什么向导啊,想去哪直接问我啊!”
“你认得路?”白小石有些狐疑看着她。
他倒是记得纳兰轻羽是出身上京城八大世家之一,至于是哪个他倒是不清楚。
不过,按着她说的,因为母亲出身低贱,她幼时大半时间都是被囚困在院中,一直到年纪稍长才偷偷跑了出来。
“别小看我啊。”纳兰轻羽有些不服气道,“要知道本小姐当初躲避追捕的时候,可是耍得那群人团团转的,在这上京城我怎么也算是半个地主了,再找向导岂不是看不起我?”
不好意思,我就是看不起你。
白小石点了点头,又看了看左右,问道:“既然你这么说的话,我给你个机会证明一下自己,这条街叫什么名字。”
“唔……,这条街。”纳兰轻羽仔细辨认起一会街道的特征,皱眉思索“这条街叫什么来着……”
白小石翻了个白眼,表示我信你个鬼,真信你的,待会怕不是要被带沟里。
这边纳兰轻羽还在思索。
结果一转头,白小石已经带着小黑三人走远了,连忙追赶上去。
“喂喂,白小石你这混蛋!你们等等我啊!”
纳兰轻羽很快追了上去,“这上京城实在太大了,这条街我大概是没来过,换别的地方,别的地方我肯定认得,而且不认识地名未必认不得路啊。”
就在纳兰轻羽在白小石耳边喋喋不休的时候。
往左右一看,却发现白小石带着他们越走越偏,不知什么时候走进了一条阴暗的巷子当中。
纳兰轻羽止住了声音,眉头微皱,小小的鼻子,鼻翼微微耸动。
“好香,这个味道是什么……是什么香料吗?”
她似乎闻到了空气中弥散的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
明明应该是极少的量,但却给她一种极为甜腻的感觉。
“小黑,你闻到了吗?”纳兰轻羽凑近了小黑,问道。
作为妖类,小黑的嗅觉是他们当中最强的,问她准没错。
“是有味道。”小黑有些嫌恶捂住了小鼻子,回答道。“而且,非常臭!。”
“臭?”纳兰轻羽皱了皱鼻子,“是香的有些过分了,而且给人一种不自然的感觉,但也不至于臭吧?”
对此,小黑没有回答。
“如果我没猜错。”白小石的声音幽幽响起,“这大概是尸体腐败的味道。”
“尸体!”纳兰轻羽一惊,还想再问,却见白小石摆了摆手。
纳兰轻羽只好将疑问暂且埋在心里。
一行人继续朝着巷子前进。
四周的建筑风格也逐渐开始发生变化。
又或者,与其说是风格变化,不如说随着他们不断深入小巷,两侧的建筑越发地破败,流露出一种贫穷的气息。
“对了纳兰,你说你对上京城很熟,那你可认得这是什么地方?”
“这里……”纳兰轻羽沉默了一会,“我没有来过,不过,我知道在上京城南城区,是专门划给平民居住的地方。”
“平民吗?”白小石轻轻摇头:“这样子看起来应该是贫民啊。”
“我也不是很清楚。”纳兰轻羽看着四周道:“事实上,我也很奇怪,作为国都的上京城,有这种地方对于大月而言,明显就跟细嫩的皮肤上浓疮一样。很影响大月威仪。
若是朝堂上那些人想要扫除这种地方应该是很容易的吧,就算是把这种地方挪到城外或者更远的地方也可以。但是,这地方却一直都是存在的。”
“这倒是的确有些奇怪。”白小石赞同道。
就在这时,纳兰轻羽忽然道:“小石,好像有几个不知死活的毛贼盯上了我们呢。”
“我知道。”白小石头都不回说道,脸上露出笑容:“我正愁找不到合适的向导呢,你看这不是来了吗?当然如果他们能仗义疏财,给我们提供一点小小的帮助那就更好了。”
…………
而此时,白小石他们身后。
两个长的贼眉鼠眼的二流子正偷偷跟着。
“刘三,你说这几只肥羊有点古怪啊,怎么大路不走偏往巷子里钻,还到了这个邪门的地方?”戴二感受着周围传来的阴森气息,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刘三抱着有些发凉的双臂,脸上露出得意笑容道:“这两只肥羊往这边走不是更好吗?在这里出了事,也没人能找到我们头上不是?”
“要我说,你看到那个走在最前面的小子没有,衣服是穿的土气了些,但是那布料我可认得,名贵的很啊,我在布行老板那边打听过,这玩意光是一尺长的布就卖到十银元啊。”
“这小子身上肯定有钱,做了这一票之后,我们就能潇洒好一阵子了。”
说到这,刘三脸上露出一丝猥琐笑容,“还有跟在那小子身边三个侍女,一个大的,一个半大不小的,一个小的……咱们平分,我要那个小的……戴二你可不能跟我抢……嘿嘿嘿。”
戴二一巴掌糊在刘三头上,道:“你这王八蛋!那么小你也下的去手!”
刘三也不恼,笑嘻嘻道:“好好好,你仁义,不要小的,不要小的,那俩大的我们总得雨露均沾吧,实在不行把那小子给我也可以啊。”
“好了,别废话了。”戴二道:“时机差不多要到了,待会我们直接冲上去,把那小子,还有那个胖子仆人干晕过去,把钱拿到手,就赶快走,这地方邪门的很,待久了怕是要被厉鬼鬼缠上……”
“还被厉鬼缠上?”刘三嗤之以鼻道:“我可是知道这里面可是住着不少人,也没见他们被厉鬼缠上啊,戴二啊,戴二,你这胆子真是越来越小了。”
戴二道:“说是这么说,但你可不要忘了,这几年,这里每隔几天,就有人失踪,都在传是被烹人的妖魔抓去,煮了吃了。”
戴二一边说着,一边转头往白小石方向看去,却突然发现眼前不见了白小石的踪影:“不好!那小子去哪了?!”
刘二也紧张起来:“糟糕,糟糕,那肥羊该不会是跑了吧?”
就在两人四处张望的时候。
幽幽的声音忽然在两人耳边响起。
“肥羊?你们是在说自己吗?”
两人大惊,连忙朝着声音的来源看去。
就看到一张格外俊俏的少年脸庞出现在他们眼前。
顿时被吓得大叫一声,然后马上反应过来。
这不就是他们正在追踪的肥羊吗?
顿时凶性大发,想要扑上去将白小石制服。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只见他们身前的那个肥羊身后,突然出现一个巨大的蝗虫虚影。
狰狞的红色复眼正死死盯着他们。
“你!你!你!!!”
“啊……!妖物啊!!”
砰砰两声。
两人被打翻在地。
瑟瑟发抖躺在地上,看着眼前的突然化身恐怖怪物肥羊。
不,不对,这哪是肥羊啊,这分明就是妖魔啊!
而且……
两人不约而同想起了,刚才交谈的话题,隐藏在贫民区当中烹煮人肉的妖魔,难道说……
不!不要啊!好可怕!!
白小石摸了摸下巴,看着昏迷的两人,又向众人问道:“我有那么可怕吗?”
“老爷您英俊非凡,怎么会可怕呢?”胡言当即拍马屁道:“至于这俩毛贼,那是被老爷的霸气所震慑住了。”
“胡言啊,做人要实在一些,我自己的情况我能不了解吗?”白小石摇头说道:“像这种人尽皆知的事情,就不用再三强调了。”
“是,老爷说的是。”胡言连忙附和道。
站在一旁的纳兰轻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然后,白小石走上前,啪啪两巴掌扇在两人脸上,将两人扇醒。
脸上带着笑容,笑眯眯说道:“那么现在,两位肥羊,劳烦把那么身上的钱都叫出来,顺带着带逛一逛前面的巷子,找一找那食人妖魔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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