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证明

第42章


  婶婶安慰完姐姐,又走过来跟我说话,她说阿财也不要哭,婶婶给你好吃的。
  于是我哭哭啼啼地跟着婶婶走了。
  吃晚时我才从婶婶家回来。一回来我就问姐姐,鹅呢。
  姐姐正在招呼帮忙打稻谷的人坐下吃饭。
  她说鹅不是死了么?
  我说我要把它埋了。
  姐姐说埋了埋了可惜呢。
  我说我就要把它埋了。
  姐姐只好说鹅在锅里呢。
  我一听又哭了我说姐姐你怎么能这样呢它不是一只鹅啊。
  旁边的人听了就问怎么了怎么了。
  姐姐脸一沉就把我拉了出去,但一到门外边,姐姐就软了下来,她小声地说,
小弟不要闹好吗,姐姐也没有办法啊,家里没钱买肉。明天还要买化肥。没有肉
谁还愿意帮我们收稻谷啊。你不要怪姐姐啊。姐姐一说,声音就变了眼睛也红了。
  我就哇地哭了起来,姐啊我叫着我扑进了姐姐怀里。
  李发财说:
  “那天我没有吃饭。我就坐在门槛上,我叫姐姐把吃剩的骨头全装到一个碗
里。旁边吃鹅的人都在劝我,叫我一起吃,但我不理他们。姐姐没有过来劝我吃
饭。”
  等到人们吃完了抹完嘴巴走了,我就把所的骨头埋到了门前的菜园子。垒了
一个小土堆,用一块木片插在前面。这就是鹅的家了。
  李发财说:
  “很多年过去了。门前的菜园子让哥哥盖了一座房子,小鹅的家也就不复存
在了。前些我回家吃哥的喜酒,就在新房子里。我坐在板凳上吃饭,吃到一半,
我想到了鹅也许就在屋子底下,或许他闻到了酒肉的味道正在流口水呢。我没有
了胃口,我夹了一块肉,丢在了地上,希望小鹅钻出地面来吃这块肉。但我一直
都没有等到。一直到现在。后来我才明白,鹅他只在一个地方,那就是在我的心
里。”
  李发财说:
  “还有一点需要补充的是,那天晚上婶婶真的骂了。从村头骂到村尾。这让
帮我们收稻谷的人知道了鹅并不是杀给他们吃的,只是碰巧死了才让他们吃了。
但他们也没有说什么。”
  事情就是这个样子。
  ●撞到穿制服的男人并不是巧合
  张富裕说:
  “离开网吧是十二点半了。除了大转盘摆的螺丝粉摊外,街上空荡荡的。”
  张富裕说:
  “如我离开网吧所想的一样,强力意志的宇宙精神早已把一切设计好了。”
  等我骑上自行车下了一个小坡,往左拐的时候,迎面就开来了一辆经过改装
过的五菱牌警车,我刹车不及,往旁边拐也不拐不过,当时我心里就想,完了。
  但是坐在车上的驾驶员训练有素,技术过关,嘎地一声,他刹住了车,倒是
我迎了上去,自行车撞在了车前的杠杠上。改装过的五菱牌警车当然没有问题,
但自行车的前轮钢圈却瘦了。幸好自行车不太高,我用脚撑住了地,人没有撞上
去。我赶紧跳下自行车,把车推到一边。心里暗自祈求车上的人千万不要下来。
  张富裕说:
  “我的这种祈求毫无意义。在我现在看来。”
  警车上的人下来了。是一个矮而胖的穿制服的男人,借着微光的路灯,我看
清楚了,他就是昨天的那两个穿制服的男人中的一个,另外一个想必在车上吧。
  矮而胖的穿制服的男人双手背在后面,就这么双腿微微张开,往我面前一站,
我心里就格噔一下,心想,麻烦来了。
  矮而胖的穿制服的男人用心平气和的语气说,你是怎么骑车的。
  我慌了神,我结结巴巴,我说单车刹车不太灵再加上天黑下坡所以就……
  矮而胖的穿制的男人看了看自行车,然后用怀疑的眼睛盯着我,你骑得很快
嘛,这单车是你的?
  我忙说是我的是我的。
  矮而胖的穿制服的男人说,哦,给我看看你的单车证。
  我想这回糟了,这自行车是在新风路口的二手自行车黑市买的,哪里有单车
证?我想能混就混过去吧。我就说单车证不在身上。
  不在身上?矮而胖的穿制服的男人语气中带有玩味。他走过去看了看自行车,
猛地抬眼望着我,大喝一声道,不在身上,你当我是傻瓜啊你。你给我老实交待,
这车在哪里偷的。
  不,不是偷的,是买的,我花80块钱在新风路口买的。我看混不过,再不招
就要往里陷了。
  买的?你不要把警察想像成白痴,就听你胡口乱编?是我当警察还是你来当
警察。你的身份证。矮而胖的穿制服的男人向我伸出了手。
  真的是买的。我说,身份证我丢了,昨天丢的。在火车站那儿,连钱包一起
丢了, 我报了警,还是您与您的同事一起来处理的呢。
  哦?矮而胖的穿制服的男人仔细地看了我一眼说,嘿,还真是你啊。没钱了
吧,想偷单车赚钱吧。今天你就别想跑了。说着,他朝车上招了招手。
  车上的人下来了。下来的是那高而瘦的制服的男人。
  高而瘦的穿制服的男人走过来问矮而胖的穿制服的男人,怎么回事?
  矮而胖的穿制服的男人对高而瘦的穿制服的男人说,你看看他,认识他不?
  高而瘦的穿制服的男人听了矮而胖的穿服的男人的话之后,就认真的朝我看
看了,好像我是头牲口似的。看了之后,他点了点头说,我想起来了,是昨天在
车站那边谎称丢了钱包的那位嘛,他怎么了?
  昨天他说他丢了钱包,哪里有的事,他分明就是一个三无人员,真可谓天网
灰灰,疏而不漏,让我们碰上了。他刚偷了一辆单车。矮而胖的穿制服的男人说。
  我在旁边听了他们的对话,我不由倒吸一口冷气。我说,你们怎么能在没有
证据之前就说我是个偷车贼,这哪里有一点儿的公正啊。
  公正?你还想要公正,矮而胖的穿制服的男人说,你说说看,都这么晚了,
你一个人骑着单车急忽匆匆地四处游荡,而且没有身份证,你说你能让我相信你
是好人吗?
  我争辩说,你说你要我证明我是清白的?前几天我看了西部频道新闻夜话节
目,说到了举证到置,应该由你们来找证明来证明我是有罪的,而不是由我找证
明来证明我是清白的。你有证据吗?
  嗬,倒是你来教育我们来了,你到底搞清楚没有,你是警察还是我是警察?
高而瘦的穿制服的男人说,废话少说,给我你的身份证。
  我没有,昨天你就知道,身份证丢了,我说。
  没有是吧,跟我走吧。矮而胖的穿制服的男人朝车子挥挥手说。
  你们凭什么抓我,我犯了什么罪?我朝两个穿制服的男人说。
  好吧,高而瘦的穿制服的男人说,我告诉你,一,你没有身份证,身份不明,
有重大嫌疑。二,你的单车来历不明,也有嫌疑,况且知赃买赃也是犯法。这两
条就够了。上车吧。单车没收了。
  我紧紧抓住单车把手,我说我不上,我没有犯法。
  你到底上还是不上,矮而胖的穿制服的男人喝了一声。
  抗拒从严,坦白从宽,交待清楚问题,我们会宽大的。高而瘦的穿制服的男
人说。
  我抓紧了单车把手,我摇了摇头。
  我最后问上,你是上车还是不上车?矮而胖的穿制服的男人问我。
  我抓紧了单车把手,我摇了摇头。
  矮而胖的男人猛地朝单车就是一脚踢过来,把我和单车一起踢倒在地。我的
头磕了一下,我哎哟叫了一声。
  我倒在地上,两手抱着头,头痛的厉害。
  但还没容我缓过来,我就被提了起来,双手反剪,一个冰凉的东西套在了我
的手上,接着我被扯着衣领,拖进了改装过的五菱牌警车。
  张富裕说:
  “接下来的事情就很简单了,就跟你进去之后的情形一样,他们的目的不是
人,而是钱,所以,就把我弄到这里来了。”
  “但是,不管别人为的是什么。我现在坐在这里,跟你说明了一切,我都明
白,这一切都是强力意志的宇宙精神意图的产物。”
  “作为游戏中的一个设计,我必须按指令进行程序渐进。但我又作为一个有
自我意识的设计物,我清楚明白已发生的一切是因为什么原因而如此具有戏剧
性。”
  “但我又作为一个游戏程序中的设计物,我又不明白以后又会将发生什么。
对于这一点,我毫无把握。由于发生了诸多按常规思想想不通的事情,我想,对
于未来,我觉得我不能作任何的估计与展望。一切都是现在式存在式的感知与感
受。”
  “我们只能顾后,却不能瞻前。前面的可能性大多了,作为设计物,我们的
头脑与那强力意志的原形想比,就显得幼稚可笑了。”
  张富裕说:
  “李发财,好啦,我的情形就是这个样子。”
  我说完了。
  ●那个春天,我的母亲走上了界山头;张富裕写给母亲的诗
  李发财说:
  “我还想跟你说说我的母亲。我对于我的母亲我完全陌生。母亲在1982年的
春天就走上了界山头的一个冢里。那时正值春天,大雨一连下了两个月,一直把
天地连成一片,湘江的身体也无限的膨胀了起来,她把她的身躯伸到了梅潭村
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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