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扛刀

3回宫


    待她再次睁开眼睛。
    熟悉的床榻。
    熟悉的熏香。
    “我不是死了嘛?”
    弥禾清楚的记得自己被那个轿子里的人追着最后摔下灵瀑前的悬崖,被冰冷的潭水生生窒息。可现在眼前这景象却让她恍若只是大梦一场。
    “公主,您在乱说什么呀。”
    “不,肯定是真的。”
    那个一箭穿骨的痛她清晰的记着,她一把掀开盖在身上的金丝包边被,看着自己完好如初的脚踝和手掌。
    “听云,我,一直都在这儿嘛?”弥禾看着在一旁立着的丫头,还是无法相信那个雨夜,那个轿子,那一箭,还有被潭水淹没的将死之感,怎么会只是一场梦。
    “对啊,昨夜公主睡得可早了呢。”
    “怎么,公主是做噩梦了嘛?”
    听云一脸担忧的看着弥禾,公主这自幼身子弱,看现在这个样子,定是昨晚一夜梦魇受惊了。
    “要不奴婢先给公主换个安神香吧,早上国主遣人来说过几日要祭奉神,要公主提前好好准备准备。”
    “这么快就要祭奉神了嘛?”
    弥禾在听到奉神二字时,脑海中似乎有一缕荷香飘过。
    算了,没死就好。
    就当是一场噩梦吧。
    “听云,先扶我去梳洗吧。”
    “是,公主。”
    看到公主从梦魇中回过神来,听云一下子轻松了好多,马上轻快的应下。
    长生宫。
    “少主,内城探子来报说咱们昨夜追的那个弥禾公主今日毫发无伤的在寝宫中醒来了。”
    “什么?”
    宁荣有点惊讶,从那么高的山崖落潭,还带着箭伤,没死还情有可原,这毫发无伤就有点说不过去啊,而且还能照常在宫中醒来,他这是见鬼了嘛?
    “你确定消息是真的?”
    “属下也不相信啊,还亲自入宫去探查了一番,但确实见那公主毫发无伤的在梅园中游玩。”
    “那你的意思是我昨天在一个冒牌货的公主身上浪费了我一支上好的金箭?”
    “属下不敢。”
    有趣。
    昨夜被自己一箭射穿踝骨后坠崖落水的人今日竟然毫发无伤的回了宫。
    他倒要好好去探查个究竟。
    “报~”
    “说。”
    “昨夜灵潭附近的沁源村遭恶鬼屠村。”
    “恶鬼屠村?”
    “你们今天一个个都是来给我讲笑话的嘛,一个说有人死而复生,一个说有恶鬼屠村。”
    宁荣无奈的扶额,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嘛。
    那两来报的见宁荣已有不悦之感,立马下跪。
    “属下句句属实,少主明查。”
    “怂货,又不会吃了你们,滚下去!”
    死而复生,恶鬼屠村,他倒要看看,被他射穿的这人怎么完好无损,这恶鬼又是如何屠村的。
    双祀国皇城。
    “国主呀,那沁源村是真的遭了恶鬼了啊。”
    “是呀,那村民尸横遍野不说,就连那村中走兽,林中飞禽都被剥皮饮血而死了呀。”
    千河眉心深蹙,这样的事,曾也有过,但那早是一千多年前的往事,那时她还未继承皇位,只记得母亲告诉她是阴神现世了。
    “此非凡案,还请陛下显神力明查。”
    “众爱卿莫慌,此案诡异,朕定会派国师好好彻查。”
    ……
    “恶鬼屠村。”
    千河在临水明廊上踱着步子,轻声念叨,国师双青随在她身后。
    良久之后,双青开口:“陛下应该也想到了吧,这沁源村屠的和先皇在位时的元安村,空竹村甚是相似啊。”
    “国师也这样觉得嘛?
    “恕臣直言,阴神再现了。”
    千河回头看着双青,眼中甚是疑虑,这阴神不是在千年前便被奉神给封印了嘛,如今怎么又会现世。
    “陛下可知当年奉神大人将阴神封在了哪里嘛?”
    ”灵瀑下面的灭神潭中啊。”
    自万年前神脉衰竭开始至今,这世间有多少人相信仍有神的存在,所有人都将我们的祭拜奉神当做一种仪式,谁有会相信这世间真的有奉神呢?
    “那灵瀑本就是双祀国禁地,常人根本无法进去,除了你我之外,还有两个人可以。”
    “两个人?”
    千河猛的一怔。
    “你是说弥禾和……”
    “对,公主和长生殿那位。”
    “这不可能,禾儿昨日根本未出去过,长生殿又怎么会知道灵瀑所在。”
    双青一拂袖,廊下碧波瞬间平滑如镜,昨夜夜雨宁荣追杀弥禾坠崖,潭底炸裂,黑雾弥漫的场景一一闪过。
    千河一下子瘫软在地,怎么会,怎么会是她的禾儿,就算是长生殿那个,她也不会这么绝望,为什么要是她的弥禾。
    “陛下也不必过于担心,如果臣没猜错,昨夜的弥禾公主应该是由奉神大人送回的。”
    “那意思是阴神已经再次被奉神大人封印了?”
    “眼下来看,确是如此。”
    那就好,那就好,我的禾儿没事就好。
    “只是近日长生殿那边不太安分啊”
    双青扶起千河,轻叹一口气,无奈的说。
    长生殿是双祀国内最大的暗杀机构,由曾经双祀国暗卫首领宁长生叛主后自行创立。最初时只是一个小小的反叛组织,谁都不曾想到短短几年时间,它竟成了双祀国除去与南漓国之争外皇权最大的威胁存在。
    相传宁长生曾天资极佳,十岁入宫十七岁便成了国主千河的贴身暗卫,至于后来为何反叛,坊间传闻五花八门,有人说是入宫之意本就图谋不轨,想篡位谋权;也有人说是因爱上了国主却因身份低微而被逐出皇宫。可具体原因,除了宁长生本人和当今国主千河外,怕是谁也不知道吧。
    落日残阳的余晖打在洛千河脸上,金色的霞光将千河略显凌乱的发丝照的闪闪发光,如玉般的肌肤宛若豆蔻少女一般,除去眼中由一千多个春秋轮回沉淀下来的沉稳的帝王之气,任谁也无法想象一千多年了竟有人真的可以不受岁月的摧残。
    双青看着靠在长廊边上的一言不发的千河,心中泛起一阵说不出的滋味。若当年千音未死,现在的她应该是开心而又自由的吧。
    可笑这历代以来的皇权之争,牺牲了多少人的鲜血与自由。有人终其一生追求的东西到头来竟成了他人终其一生的枷锁。
    生于这双祀帝王家,便注定了要面对手足相残的鲜血淋漓。
    成者荣登大基后孤独终老,败者手足相残后死无葬身之地。
    无一善终,无一幸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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