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中,那名受伤的白衣男子依旧泡在莲池中央,他的双眼紧闭,安静的仿佛一尊漂亮的瓷娃娃,没有任何苏醒的迹象。
黑衣女子解下蒙面的黑色衣袍,将领口微微敞开,雪白的肌肤上,隐隐露出胸前的枫叶纹身。
她依旧按照往常那样,将他扶起,放置于石台之上,缓缓将药水喂于他的口中,等到一切完成之后,又轻轻扶着他,将他浸泡在莲池之中。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她早已熟练。
她呆坐在莲池边,静静地望着他。
许久,背后突然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他果然在你这。”
那女子心中一惊,猛得回头,一个白衣男子立于她的身后,腰间挂着一枚晶莹雪白的玉佩。
女子心生警惕,连忙拔剑做出即刻待战的姿势。
男子莞尔笑了,言语轻松:“放心!我想要的东西已经拿到,我不会再伤他!”
女子收起手中的剑,心里却没有放松警惕,依然仔细留意着他的一举一动。
男子看着她的样子,不禁弯了弯嘴角,眼里却依然是波澜不惊,没有一丝笑意,他漫步到莲池边,随手摘下一片花瓣。
只见那花瓣散发出纯白的幽光,在被摘下的一瞬间迅速结冰,裹上一层晶莹的冰霜。
他将指尖轻轻一捏,花瓣在顷刻间便化为齑粉,沿着指缝洒落在掌心。
“左护法既已入了魔族,不是说恨他恨之入骨么?为何如今又要耗费力气来救他?”
他轻轻瞟了她一眼,唇边带着玩味的笑意,又转头轻吹掌心,莲瓣化成的粉末飘然而起,散落在地上,既而化为尘烟,迅速消失不见。
“既然仙君说已不在意他的死活,那又何必介意救他的是他的恩人还是仇人?”黛萱的语气冰冷,神情依然是紧张提防的样子。
“哈哈!左护法不必如此紧张,我只是好奇而已。”白衣男子突然笑了,看起来阳光而又正气,仿佛世间的阴险杀戮从来没有被他沾染分毫。
“哼!我的确恨他入骨,正因为如此,所以才更要救他,他害我落得如此境地,我又怎能让他这样轻易死去?他要死也只能死在我黛萱手里!”黛萱的眼里闪过一丝凶狠。
白衣男子斜眉看着她,唇边流露出一丝笑意:“左护法的心中果真是这样想的吗?”
说罢,他突然飞跃而起,径直朝着池中白影飞去,他的足尖轻点莲池中的莲叶,水面荡漾出一圈一圈的水纹。
黛萱见状,连忙拔剑追去阻拦,但那白衣男子,负手而立,并没有还手的打算,而是左右快速闪躲,直奔池中白影而去。
眨眼间他便已来到南宫栩的身边,他伸出手指轻探了他的大脉,又迅速踏过水面,回到原地。
黛萱的灵力卷过剑身,将南宫栩护在身后:“仙君不是说不会伤他吗?现在怎么又出尔反尔了?”
说话间,她的表情中透漏着凶狠,眼里的杀气腾然而起。
白衣男子见状,依旧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我不过是查探一下他的脉搏而已,左护法何必如此惊慌。”
他的嘴角浅浅挂着一丝笑意:“南宫兄的火羽花既已全部剔除,灵核也已挖出,那照理说应心脉俱损而亡才是,我只是好奇他的体内是否还存着什么我不知道的秘密,如此而已!”
“如今看来,他能活着也是全凭着左护法的药物,和这霜花雪莲的加持。”白衣男子静静看着黛萱,眼神深邃且冰冷,嘴角却依然微微笑着。
“魔君若知道当初他花废了那么多兵力才绞杀的南泽仙君,如今又被你给救了,不知又会作何感想呢!”
黛萱闻言,轻笑一声,回答道:“仙君当初绞杀南泽一族之后,转手就反叛了魔尊,抢走了他苦苦寻来的火羽花,如今又以真面目示我,难道就不怕我去魔尊和仙君门上告密吗?”
黛萱的语气冰冷,心却渐渐放松下来,说道这里,她才突然想到,想他当初绞杀南泽一族时都没有以真面目示人,如今却在这里放下伪装,想来是有求于我。
白衣男子闻言,轻轻叹了一口气,做出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左护法这样痴心待他,即使他醒了也不一定会感激你,你这又是何苦呢?”
“不劳仙君费心。”黛萱收起剑,不再看他,“你有什么事尽管直说,无需拐弯抹角。”
白衣男子哈哈一笑:“左护法倒是个爽快人,那我就直话直说了!”
他顿了一顿,接着说道:“听闻赤枫谷老谷主医术天下第一,擅长修补元魂,可惜老谷主早已离世,如今这普天之下,怕是再也没有人的的医术能敌得过左护法了的吧!”
说着,他表情突然严肃起来:“你帮我去救一个人,我为你提供力量,助你取代魔尊。”
黛萱看着他,不屑笑道:“魔尊与我好好的,我为何要取代他?”
“魔君果真有你所说的如此信任你吗?更何况就算如你所说,但倘若他知道你私藏了南宫栩在这里,又会将他作何处置呢?还望左护法仔细思考一下再给我答案。”
黛萱直直看着他,表情凝重,再没有作出任何回答。
山洞中的烛火摇曳,沙漠里骤雨依然不停地下着,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
树林中洛漓拉着淮渊拼命地跑着,周围一片漆黑,这里又是城边荒野,鲜有人家,实在是找不到客栈,眼下连个躲雨的地方都没有。
洛漓的全身都已湿透,正愁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抬眼间却刚好发现一个山洞,于是赶忙拉着淮渊躲进山洞里。
“这里是魔族所处地界,我的灵力不够,还保护不了你,我们还是小心些为好……”
话刚说到一半,洛漓突然想起来,这货自己灵力强大,哪里还需要自己保护!于是立刻闭嘴不再说话。
洛漓取来一些木头,用法术蒸干了木头和自己身上的水分,使出灵力将其点燃。
她用木棍拨动着火焰,火光跳动下,却看到淮渊还是湿漉漉地在一旁的石头上呆坐着,雨水顺着他发丝滴答滴答地往下流淌。
“傻坐着干嘛?快把自己身上的雨蒸干啊!不然会染上风寒的!”洛漓的语气关切。
淮渊笑着看着她,样子像个天真的孩子:“我不会!你帮我弄!”
怎么可能!又想捉弄我!
洛漓心想,这次我可不会再上当了,他的灵力这么强大,怎么会连这种低阶的法术都不会!
淮渊看出她心中的怀疑,莞尔笑了,火焰在冰蓝色的眼睛里折射出跳动的星光:“小阿漓还是这么不肯相信我啊!”
他佯装难过的样子,看起来委屈极了:“我们龙族常年生活在水中,早就习惯了,谁还在乎自己的衣服上有没有水啊!”
他斜着眼睛偷偷看她,用手拉着贴在自己身上的衣服,无比委屈地看着洛漓,眼里却是抑制不住的笑意。
“哎呀!我好难过呀!小阿漓不肯相信我,我的衣服湿漉漉的也没有人愿意帮我弄干!我好可怜呀!”
洛漓在一旁扶额无语,不想理他:“自己用火烤干!”
见洛漓没有搭理他,淮渊更加变本加厉,又接着哭道:“哎呀!我要着凉了,完了!我已经开始打喷嚏了,啊啾!我好可怜呀!生病了也没人管!好惨啊!惨死我得了……”
洛漓实在拗不过他,只得在他身边坐下,驱动灵力为他蒸去身上的雨水。
淮渊转过头去看她,却被洛漓一把掰了过去:“别动!正经点!给你蒸头发上的水呢!不听话,我不给你弄了啊!”
“好好好!我听话!听话!”淮渊的脸上全是甜蜜的笑意。
如果一辈子都能这样就好了,什么都不用做,就这样安静地坐着就好,只要有她在身边……
洛漓轻轻解开他的头发,瀑布般的头发,流散而下,一簇一簇的卷曲着,雨水顺着发丝流淌着。
洛漓驱动灵力,汇聚成暖流缓缓流入发丝之间,她用手指轻轻拨弄着他的头发,淮渊竟真的一动不动地乖乖坐在那里,任由洛漓摆弄。
不一会儿的时间,洛漓便已将他的衣服和头发全部蒸干。
火焰橙黄的光芒跳动着,银色的发丝在火焰下反射出金色的鳞光,额前的发丝微微卷曲着,映衬出他好看的侧脸。
不知为何,洛漓心中突然生出一个奇怪的念头,她突然想在淮渊的耳边别上一朵小花,带着小花的傻长虫一定很好看吧!
于是她用手指驱动灵力,结出一枝红梅将它悄悄别在淮渊的耳边。
她转到淮渊的面前仔细地看着他,隽秀的眉眼中,银白色的睫毛如蝉翼般扑闪,雪白的肌肤,耳间的红梅在火光的映衬下竟平添了一丝妖媚之感。
淮渊用手摸了摸耳间的梅花,失了魂似的呆呆看着她。
一百年前,她也曾对他做了同样的事情,当时的她也是如此眼神看他。
“怎么了?”洛漓看他失神的样子还以为是自己的行为惹他生气了,毕竟很多男孩并不喜欢别人在他耳间戴花,“你若不喜欢拿下来便是!”
说罢,洛漓伸手将梅花取下,扔到火焰中间。
“啊?”淮渊回过神来,摸了摸刚在戴着梅花的耳朵,语气温柔,“没有,我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
他静静看着他,眉宇间有着些许落寞,眼底不觉已蒙上了一层湿润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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