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书难求(穿越+架空+搞笑)

第50章


  
  本公主进亭没半个时辰,就觉有些不对劲,出门一看,才发现池水已漫过了荷花顶端、没过阁楼阶梯,荷塘月色变作了“水漫金山寺”,偏偏晴柔阁处在池中央,眼下要想到达对岸,只剩了两个办法:
  
  一、游泳;二、划船。
  
  这两种办法都不大可能实现,加上对岸来来往往的家卫,我这才恍然大悟掉毛老鸟的一片苦心,晴柔阁乃偷情幽会之地是假,实为一座水牢是真!
  
  我被,彻彻底底地软禁了。
  
  自嘲地勾了勾嘴角,我推了窗,星空万里,恰如今早的晴空千里。
  
  不过几个时辰,仿若隔世——
  
  今早,文府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似乎犹在耳畔,府内府外皆被布置得喜气洋洋,就连文府门前的那两个大狮子也被清洗一新,戴上了大红花。
  
  文府从文老爷子到小厮轿夫,全是红煞一身、喜气洋洋,就连往日白衣翩翩、英俊潇洒的墨玉公子也傻里傻气地带了大红花、着喜服喜帽地迎了新娘进府。
  
  在宾客们羡煞的眼光下,一路进了大厅,自有那理事的高呼: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我坐在贵宾位上,对这一幕看得出了神。
  
  大半年前我也曾经历过如此一般折腾,可惜的是和公鸡拜的堂。念及此,我不觉得勾了勾嘴角,这么好玩的事情怎么能少了本公主?只干坐在贵宾席岂不负了阖赫公主“蛮夷子”的名声?
  
  前厅,礼及成,众人只闻:
  
  “三拜——”
  
  “慢!”
  
  婚礼主事一句话还没吼完,嘴仍旧保持着张大高嚷的模样,本公主就不轻不重地唤了句。
  
  声音不大,却引来所有人的目光。
  
  身旁的安陵然奇怪地盯住我,用手握我却扑了空,我已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文墨玉眸子清澈见底,停下动作只幽幽看我,月儿依旧守着她的妇道,只低低绞着手中红绸,并未去掀盖头。
  
  我就在如此睽睽注视下,闲庭信步地走到文墨玉面前,稳了稳神道:
  
  “文墨玉,我只问你一句话,七夕那晚,你我花前月下,说的那些誓言还算不算数?”
  
  语毕,文墨玉暂且没反映,整个屋子却炸了锅。
  
  首先惊呼的是文夫人,温婉柔人的文夫人许是没见过什么大世面,闻言登时指着我目瞪口呆道:
  
  “你,你——休要胡说!”
  
  继而是搀着安陵月的喜娘:
  
  “哎呀呀,我的姑奶奶,您这是犯那股子病?这可是小姐的大婚!”
  
  渐渐的,更多的声音席卷而来。
  
  “啧啧,这顿喜酒可真喝赚了。嫂子和未来妹夫,哈哈!这样的段子就是茶馆里也听不来得。”
  
  “这像劳什子话?堂堂一国公主,不好好相夫教子,竟然勾引自家姑子的相公?”
  
  我闭眼默默承受,这情景,在梦里已经上演过千遍万遍,既然已经决定离开洛云国,本公主也就不大在乎什么名声了。
  
  我终究还是忍不住地回头看了眼小笨蛋,自嘲地笑出了声。
  
  他原封不动地坐在原地,眼神深邃地瞅我。
  
  我不禁攥紧手指,这一辈子……我怕是再也无法忘记这眼神了。不过有这眼神回忆,足矣。
  
  良久,文墨玉终于笑着答了话,拉回了我的思绪。
  
  “公主莫不是认错了人?”
  
  我佯装诧异,“怎可能?!”
  
  文墨玉笑得一脸淡然,“七夕那晚,我陪着七殿下、穆王和诸位喝了一个晚上的酒,又怎能□乏术,与公主花前月下呢?”
  
  …………
  
  后话不提。
  
  经这么一折腾,文墨玉虽挑明了证据不是“奸-夫”,但本公主“偷汉子”的罪名却坐实了。就此,我被硬生生地扔进了晴柔阁,作了落难公主。
  
  文府那一边,被如此一闹,过了吉时、触了“偷汉子”的霉头,婚礼自然也无法继续,听闻,无期延后了。
  
  自此,我和文墨玉,各安天命,心想事成。
  
  一切的一切,都是我和文墨玉策划编导的。他求的,是逃婚,我为的,是休书。
  
  那日,文墨玉来府上一番详谈,曾言:“知道为何你求休书一而再、再而三地失败吗?”
  
  “因为错误犯得不过猛,药引子下得不够狠,被穆王妃翻翻掌,也就过去了。”
  
  我恍悟,求休书,第一要搞得众所周知,整得所有人都眼巴巴等掉毛老鸟给个说法才算开了彩头;其二,要搞得轰动别出、大手笔大制作。
  
  文墨玉敲着扇子道:“七出之条中,常人最不能容忍的就是红杏出墙,若公主恰巧能在墨玉的婚礼上闹上一闹,真是……再好不过了。”
  
  一番计谋,我和墨玉小子各取益处,策划了这番戏。
  
  虽“红杏出墙”是出好戏,但若被当场抓了奸,只怕就算我和文墨玉再高贵的身份,也注定浸猪笼的下场。由此,我又学着小笨蛋的样子——装了次傻,做了盘红杏出墙,却不知出的是哪家墙的白痴公主。
  
  如此一来,就算穆王府、洛鸢帝要调查奸夫是谁,我一问三不知,咬定那奸夫装作文墨玉的样子接近本公主,如此日久生情。他们查不出个所以然,加上我不论如何也是邻国友邦的公主,时间久了自然不了了之,放我回阖赫国也是说不定的。
  
  不过,还有一种可能。
  
  穆王安陵霄乃一介武夫,我这个“贱女子”一来羞辱了他儿子、二来坏了他女儿的大好前程,他一怒之下杀了本公主,然后再禀报洛鸢帝说我畏罪自杀也是大有可能的。
  
  所以说,这完全、完全是一步险棋。
  
  不过,我却认定机由险中生,当日文墨玉一提,便答应了。
  
  闻言,文墨玉反倒有些诧异,歪头问我:
  
  “不再考虑考虑?也不怕刚才那些话都是唬你入局的?”
  
  我淡笑,“墨玉公子何尝不是走了一步险棋?也有可能,洛鸢帝一发怒,先杀了你以示天下也说不定?”
  
  文墨玉怔了怔,不答话。
  
  我戏谑道:“真是很想知道,是何人有如此大的魅力能让墨玉公子甘冒生命之险逃婚呢?”
  
  文墨玉的脸不出所料地白了白,良久才咬牙道:“这事……不在计谋之中。”
  
  我凉凉叹口气,不再追问。
  
  文墨玉冒险逃婚是为情,我冒险求休书却是为逃避这个“情”字。就在小笨蛋以为已经抓牢我的时候,我在其最最放松的时候,搅了穆王府一个大局,说不定还破坏了文府与穆王府私底下结交同盟的大事。
  
  其实,我曾想过,说不定这洛鸢帝枕边的丽妃,就是安陵霄或者文老爷子安排在宫里的最大一颗棋子。
  
  长久以来,洛云国三方势力均分,安陵霄、文家各辅佐一位殿下,再加上洛鸢帝的皇家势力,才保得天下太平。而丽妃竟蠢到提议让双方势力联姻,细想下来,真是匪夷所思。
  
  而文墨玉、安陵月这对从未谋面的孩子就成为了政治联姻最可悲的棋子,事出以后,月儿一直未揭开盖头与我见上一见,直到我被穆王府的人生拉硬扯的拽走,月儿都表现得相当镇静。
  
  她被喜娘搀着,手足无措地一直绞着手中的红绸。
  
  说实话,整场戏下来,我并不觉得愧对任何人。唯独对月儿,总如心中有个小疙瘩,解不开也散不了,就如此隐隐泛疼地硌着肉。
  
  来晴柔阁的一路,我一直都猜着月儿定是恨我入骨的。
  
  故此,当月儿真正站在晴柔阁屋内的时候,本公主相当诧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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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掉毛老鸟把我“请”进晴柔阁,只说此事要请圣上定夺,便一去不复返。
  
  我被困在这高高的水牢里,就连淇儿也不能见上一面,只有两个婆子每日乘船过来送些饭菜,夙凤还算好的,饭菜虽凉了些,但与往常无异。
  
  过了三日,我在这晴柔阁实在无聊至极,正踌躇着待会送饭婆子来了,央着他们稍几本闲书来消磨消磨时日,月儿倒是来了。
  
  这还是第一个来看我的人,我甚是诧异。
  
  立于床前,不知该和她说些什么。
  
  良久,月儿才问:
  
  “嫂嫂近日可还好?”
  
  声音温润动人,不像哭哑了的,眼睛也清澈见底,不见一丝红。
  
  我道:“好的,只是无聊了些。”
  
  月儿颔首,张口欲问些什么,又终究没说出口。
  
  我却对外面的状况甚感兴趣,一面也盼着要杀要剐早出个结果,也不用终日在晴柔阁窝着,便旁敲侧击地绕圈问了些。
  
  可忌于文墨玉的状况说不得、文府的状况说不得、掉毛老鸟的态度触碰不得,说来说去,我只了解了些安陵然的近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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