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女人

 
  她看了白斌斌一眼，默默地让他进屋，他把门带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各想着自己的事。 
  她走到阳台看着外面的夜色，风不大，但有点儿凉，有一两点雨丝飘进她的眼睛，不知什么时候下起雨来了。 
  白斌斌走到她的身边，似乎很艰难地问她关于白玉兰的事：“林森，我姐姐到底在哪里上班？你们是不是都在骗我？” 
  她没想到他会问她，看了看他，他是不是都知道了？ 
  她摇摇头，默不作声，好像她变成了白玉兰一样感到无地自容。 
  “是真的，是吗？我姐姐她什么时候开始变的？”白斌斌逼着她问，她还是没有说话，叹了口气。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白斌斌几乎有点失声地冲着她喊。 
  她看见他的眼眶里蓄满了泪水，她于心不忍，握住他的手安慰他：“你不要怪你姐姐，她这也是没办法，你劝劝她，但不要冲她发火，你是她最亲的弟弟，你一定要帮助她，不要伤害了她！” 
  “我知道，林森，我该什么办？”白斌斌无助地看着林森，林森轻轻地抱住他，想给他一点安慰。 
  “每个人都有走错路的时候，小弟，只有你才能唤醒玉兰，我试过了，我没有办法。” 
  “谢谢你，以后你不会不理我了吧？”白斌斌有点担心地看她，他真的害怕她会在他不在的时候搬到一个他不知道的地方。 
  “小弟，我是你姐，哪有姐姐不理小弟的？很晚了，去睡吧，明天还要上班呢！”白斌斌有点不舍地点点头。 
  他却什么也不能入睡，他看了看一眼白玉兰的房间，她还没回来，一定还在和男人鬼混，一想到这他心里好像有千万把剑刺向他的心一样，他想和姐姐好好地谈一谈，可是什么开口？ 
  他再也不能安静下来，一点也不能安静下来，披一件外套出门去了，去姐姐“上班”的夜总会。 
  他不费丝毫力气就很快地找到了姐姐，此时她正让一个肥头大男人搂抱在怀里跳舞，他没有直接走过去，他不想让姐姐太难堪，而是找了一个可以看得见她的地方坐了下来。可是他什么也看不下去了，真恨不得上前狠狠地给那个正捏姐屁股的男人一拳，他找了个机会走到姐的面前，白玉兰没想到自己的弟弟会在这个时候出现，愣了好久还没回过神来，白斌斌没有给她解释的机会，也不理会那个肥男人在后面叫“百荷，还没去开房呢？” 
  白斌斌把白玉兰拉出夜总会，找了个人少的地方才肯放下姐姐的手，他瞪着姐姐不说话。 
  白玉兰被外面的风吹了之后，终于有点清醒了过来，对他说：“你什么到这里来了？” 
  “姐，你什么能做这个？”白斌斌不想再跟她兜圈子，单刀直入的说。 
  “小弟，我们能不能不谈这个，我们回去吧。”白玉兰在自己的弟弟面前羞愧地低下头，她什么也没想到白斌斌会那么早知道她的事。 
  “姐，你真的变了。”白斌斌看着自己化着浓妆的姐姐有点生气地对她说。 
  “是不是林森跟你说了什么？那个爱挑拔离间的小女人，是吗？你不要听她胡说，真的，不是像你所听说的那样。”白玉兰想为自己辩解。 
  深夜的都市街上行人很少，偶尔有那么三三两两的人总会让人想是不是做三陪的？要不这个时候谁有那份闲情在街上逛来逛去的呢？ 
  白斌斌很不高兴地看白玉兰一眼，然后又转向夜总会的大门，不时从里面走出来几个肥头大耳的男人，旁边总会有一两个小姐妖里妖气地跟着打情骂俏，姐姐到这个时候什么还怪林森？ 
  “她什么都没有跟我说，你不要乱猜，是我亲眼看见的。” 
  白玉兰不敢再看白斌斌，两人默默无语地深一脚浅一脚地回家，白斌斌万万没有想到这一切都是真的，如果不是他亲眼所见打死他也不相信自己的亲姐姐会干出这种事来。从小到大，姐都是他心中的榜样呀，他能骂她吗？他不忍心骂她，是她送他去读大学，在他的心里，姐就是半个娘。 
  那一夜白玉兰同样的睡不着觉，她自己陷入了一个生活的无底洞，她不再有了廉耻之心，在她第一次陪客人上床时她的心就死了，她不再有灵魂了，她可以三进派出所，但她却只觉得好笑，做那一行的人谁还要脸？ 
  如果说有人做这个是逼不得已的话，那也有的是自愿的，她是什么样的呢？没有人逼她，可是她太想要钱了，想着那些花花绿绿地票子，一个女人活在世上不是为了过得好一点吗？她也想过得幸福一点，可是她的工资根本不够她买一件时装，以前她可以不在乎太多，去了夜总会看到姐妹们花钱大方如流水，她能挺得了这个诱惑吗？她不能，她本质上也不想这样做的，为什么白斌斌偏偏要来深圳？为什么？ 
  她很想找人发泄一下，想找个人骂一顿，肯定是林森告诉了白斌斌，她在心里咒骂着她的好朋友林森。 
  林森没有想到当晚白斌斌就去找了白玉兰，更没想到因此白玉兰更有理由找她麻烦，她已经太了解她这个朋友了，所以当第二天白玉兰把林森约到酒吧里时，她完全没有感到意外。 
  “你为什么要把我的事跟我弟说了？你还是我的好朋友吗？”白玉兰一开始就紧蹦着脸，林森没有正面回答她。 
  “玉兰，我们是好朋友，你什么就不听我一回呢？不要再沉迷于灯红酒绿之中了，重新做人，找份新的工作，找个真正疼你爱你的男人好好生活！” 
  “这种话轮不到你跟我说，林森，该找个男人好好过日子的人不是我而是你，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和我弟接触了，否则我们这个朋友也交不成了。”白玉兰一字一句地说。 
  林森盯着她那因化妆过度而近看显得很累赘的脸，心里觉得好笑，自己做了错事还要拿别人质问。 
  “玉兰，请你以后不要再胡说八道了，你放心，我很快就会搬出去住了，你可以不把我当朋友，可你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林森不想再让自己卷入这种无聊的谈话之中起身走了，白玉兰没想到自己反倒被她嘲笑了一番。 
  晚上林森告诉“沙漠里的白骆驼”：白骆驼，天底下还有那么可笑的事情发生在我身上，别人去做鸡，我却为她难过，她还反过来笑话我，我想好了，我还是要离开他们，我已经去找房子了，再过两天就可以搬走了，那是很无聊的游戏，我不想把自己也无端地卷入这场游戏中。 
  林森打完了这段话，笑了笑，没想到白斌斌却敲门了，她跑去开门，他看了她好久才走进屋子里来，一把握住她的手，她怔怔地看着他。 
  她的手在他的手里是那么地冰凉，她迎着他的目光，他的眼睛是那么的真诚，她不禁一颤，这次她没有拒绝他的手。 
  白斌斌把她的手轻轻地放在自己的脸上，她感觉有两滴泪水顺着他的脸流了下来，暧暧地流到她的手指间。 
  “不要离开我好吗？”他对她说。 
  她看着他没有说话，好像他知道她的全部计划似的，她心里酸溜溜的地看着他。 
  他用嘴唇吻了她的手，她的泪在那一刻涌了出来，冰冰的…… 
  “你不要离开我，我来深圳是为了你，你真的不要离开我，现在我的生活里已经不能没有你了，你也不要拒绝我。”白斌斌把她的脸捧在手里专注地对他说。 
  “你……”林森不知说什么好。 
  “别忘了我的计算机水平可是很专业的，沙漠。”白斌斌含着笑在她的脸上亲吻了一下。 
  这下轮到林森愣住了，难道…… 
  她把她拉到他的电脑前，她完全呆住了，那不是她刚刚打完发给他的话吗？她还是不相信地看他，什么会这样呢？ 
  “白骆驼要生活在沙漠里，不要拒绝我，沙漠。”他深情地对她说。 
  “可是，这……，不可能，我们不……”林森痛苦地闭上眼睛，她一点儿思想准备都没有，事情什么会是这样的呢？ 
  “你让我静静，让我一个人静静，我真的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一回事。”林森挣扎他的手跑回自己的屋子里，他没有给她一个人安静地独住，他知道他不能再错过时机了。 
  “其实很简单，我爱你，你也爱我，我们并不陌生，不是吗？”他抓住她的手。
她的脸红了起来，对她来说一切像在做梦一样的不可理喻。 
  她拼命地摇头，他却更紧地抱住了她，热烈地吻了她的脸颊，她挣扎了一下后就慢慢地安静了下来，他看不出她脸上的表情是幸福的还是痛苦的。 
  “林森，我爱你，真的，我会好好待你，以后我们会有一个美好幸福的家，对吗？”白斌斌轻轻地抚着她的秀发对她说。 
  她摇摇头，这一切都是不可能的，她错了，她错了，她觉得在他面前自己是一个罪犯一样的可怜，可这种心情又能和谁说去？ 
  她想逃离他，想离他远远地，越远越好。 
  “你相信我，我会给你一份最完整的爱，给你一个家。”白斌斌深情地对她说。 
  她想笑话他，但还是没有表示任何的意见，他又能懂她吗？她对他笑笑点点头。 
  “你不要逃避我的眼睛，你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