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神仙不务正业

    当漆黑如潮水般的浓雾将齐延笼罩后，他感觉到自己的五感在渐渐离他远去。
    一直以来，虽然不能动用法力，但因为体内依旧还容纳着法力的缘故，齐延的身体素质和五感一直远超常人。
    可是当黑雾将他困住之后，他甚至无法感受到自己是站立还是倒立，是坐着还是躺着，一切的感知都像这片黑雾一样混沌，仿佛天地初生时，盘古大神还未一斧劈开混沌的时候。
    “这是什么？五感封印术？”
    齐延独自立在黑雾中，淡定的开口问道。
    虽然看不见玄真的身影，但他肯定玄真能够听到他的声音。
    “很淡定嘛，不愧是172号着重‘提点’过的人。”
    玄真的渐渐从黑雾中浮现，而齐延也感到自己的五感已经恢复。
    “心魔的基础手段而已，很早之前就体验过了。”
    齐延舒张手掌然后握拳，感受着力量带来的充实感。
    虽然他现在仍旧不能动用法力，并且还在对方的主场，可他一点也不慌张。
    “说吧，你想跟我谈什么？”
    齐延抬头看向玄真，原本空空如也的手里在他的一个抖腕之后，竟然出现了那把汉剑。
    “我为什么要跟你谈？你有跟我谈的资格吗？”
    玄真的瞳孔微微收缩，但语气依旧保持着平静。
    周围的黑雾一阵翻涌，将齐延再度淹没，全身上下只有脑袋的感知还保留着。
    “你没杀掉我，那就说明我还是有这个资格。”
    “......”
    齐延的话像是戳到了玄真的痛处，使得他无法有力的反驳。
    “172号说得对，你是个难缠且讨人厌的家伙。”
    玄真不再继续纠缠，随意的挥了挥手接触了对齐延的压制。
    “但我希望你明白，我这不是在跟你谈判，而是在给你一个活命的方式。”
    “那你得先说来听听，万一我就不想活呢。”
    齐延轻蔑一笑，手指在剑身上一弹。
    噔！
    清脆的剑鸣声顿时回荡在整个黑雾空间中，经久不绝。
    玄真顿时沉默不语。
    其实在这短短的几句对话之中，夹杂着两人互相的试探和尝试。
    玄真并非没有想过直接以力压人，直接动用体内天魔之力和神力，将齐延撕成粉碎。但一来此事涉及到他的一桩谋划，不能提前在戚连胜的视野里暴露身份，二来齐延无法被心魔扰乱心智，道心纯粹无瑕，也无法直接进行控制，他才只好出此下策，希望能够和平谈判。
    而齐延的一声剑鸣，既展示了他还有一战之力，同时也是在试探这个黑雾空间的实际大小。
    “这件事对你也没有坏处。”玄真思索了一下，应该是在想着要怎么说服齐延，“雨花这个疯子你知道吧？”
    “雨花仙子？”
    “嗯，之前我趁她虚弱的时候抢了她的雷震子和封姨，可在最后的时候却让她逃了。”
    玄真顿了一下，有些不齿的说道：“被她仰仗着天魔之力逃了。”
    “？？？”
    齐延对此大为震惊。
    怎么，你一个天魔王的分身，居然能被人用天魔之力从自己眼前逃了？
    这不就跟在财神面前比谁钱多，南极仙翁面前比谁活的长一样吗？
    搞笑么这不是。
    玄真也知道齐延会做如此反应，连忙解释道：
    “此天魔之力非彼天魔之力，我虽然是一道分身，却也不能像本体那样掌控所有的天魔之力。
    况且雨花仙子是个奇葩......她将自己闭关失败，走火入魔的心魔炼成自己的第二意识，用这第二意识来掌控天魔之力。
    心魔本就和天魔同宗同源，在某些特质上，她的操控程度甚至还要超过我。”
    “你们天魔的关系真乱。”
    齐延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玄真没有回答他，继续说道：
    “你别幸灾乐祸，刚刚在赌场内，我已经查到她的痕迹了。那个被杀掉的侍卫就是她动的手，她肯定是想来搅乱这边的事情。”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觉得呢？当初是你跟她动手才导致我有机可乘，她对你的恨意更在我之上。”
    “......可怕的女人。”
    齐延突然想到那个引动爆炸的伊娃·博德维，心里大概有了个猜测。
    “你想要我做什么？直接说吧。”
    “我要你去拖住她，或者跟我一起合力解决掉她！”
    “理由呢？我这么做有什么好处？”
    玄真略微低头，像是在感知着什么。
    “你的那两个猎人朋友，他们现在已经落到侍卫队手里了。”玄真抬起头，笃定的说道，“只要你按我说的做，你和他们都能在事成之后平安离去。
    而你如果不想帮我的话，我就只能将你留在这片天魔空间内，直到事情结束再杀掉你了。”
    “......他们怎么样了？”
    “还好，就是被你踢晕了而已。”
    玄真嘴角微微抽动，满是笑意的看向齐延。
    “......行吧，我答应你。”
    齐延无奈的叹了口气。
    “放心，你不仅是在帮我，也是在帮你自己。”玄真的身影缓缓从黑雾中消失，“即使你不帮我，她也不会放过你的。”
    “说得也是，但我可不想和坏人头子合作。”
    齐延心里嘀咕了一句，面前的黑雾逐渐散去。
    他依旧还是在那间包房内，破碎的玻璃散落一地，看起来还没人赶来收拾。
    “找到她，我知道你有办法。”
    “是是是，那请把你的天魔之力收一收，我怕又找到你头上来了。”
    齐延听着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声音，嘴里嘟囔了一句，将小球重新取出，放到自己的肩膀上。
    “开始追寻游荡怪物踪迹。”
    “已成功，开始导航。”
    齐延一个纵越，身形从阳台上消失不见。
    ......
    破烂的小赌场内，戚瑶躲在一个宽大的木箱后面，抱着双腿，将头埋在腿间。
    在她身后，灯光忽暗忽明，30W的大灯泡吊在电线上晃晃悠悠的，给人一种掉帧的闪烁感觉。
    而在灯光每次亮起的时候，一副地狱般的场景便被映照出来。
    残臂，断肢，被拧成麻花状的躯干和脖子。
    枪眼，血浆，横流一地的深红色血液和断成不知道多少截的肠子。
    戚瑶的身子抖得如同筛糠一般，却能够听到身后传来的，平稳而有节奏的脚步声在逐渐逼近。
    湿/热的气浪吹在她的耳畔，一个空灵的声音响起。
    “抓到你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