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演能有什么坏心思

    杨树在威尼斯要一直待到6号才能完成官方工作，5号他抽空前往电影节的交易大厅，为推广《桃子》做宣传。
    骆雪身穿黑灰条纹小西装，看上去清爽干练，带着杨树和濤姐与意向客户打招呼，信心满满地介绍。
    《桃子》作为今年的大奖影片，销售相当不错。
    “意大利的发行合作已经谈妥了，英法德俄瑞士西班牙荷兰正在谈。
    韩国市场比较小，已经一次性卖断。
    阿根廷的发行商没有来威尼斯，不过已经发函来询价，极有可能谈成。
    我们与曰本东宝有很好的合作关系，过几天我将亲自去东京洽谈。
    另外东南亚一些国家对获奖影片也比较感兴趣，接下去我们会一个个具体做工作。”
    曰本、欧洲对艺术电影接受度都比较高，北美观众则不太好这口，但无疑也是非常重要的市场，是卖断还是合作发行，得看后续谈的情况。
    刘漫和江诗语精力旺盛，没工作时就跟着娘娘和陈静云逛街，没人愿意来交易大厅。
    濤姐陪着杨树一起来的，大厅里人并不多，三人转了一圈就出来了，顺着河道看风景。
    杨树的到来未必能促进销售，他可不是平白无故跑到这来搞慰问，当然还有其他事情要谈，而且最好当着濤姐谈，集思广益。
    威尼斯的传统风貌保持得很好，许多石头建筑物已经上千年历史，看起来颇有风韵。
    “威尼斯是马可波罗的家乡，他恐怕是西方第一个系统讲述中国故事的人。”
    杨树起了个头，打算慢慢地把话题往自己的目标带。
    前两天共进早餐聊起过国内国际市场两手抓，骆雪明白他想谈国际化作品，笑着道：“不过他的游记近年一直被质疑，怀疑他并没有真正到过中国，只是在中亚经商过程中道听途说了些故事。”
    “很难说是否道听途说，游记也始终无法证伪，世界上哪都有爱抬杠的人，非要推翻大家的认知才显得有本事。”
    闲话说了几句，濤姐也明白杨树找发行商是想聊作品，于是主动问：“那你接下去准备拍个什么样的中国故事推向国际市场？”
    “当然是带有强烈中国元素的，其实我还真的认真考虑过，或许可以拍个特别老的东方故事。”
    “什么样的老故事，比如呢？”
    杨树没有提《花木兰》，信马由缰地聊。
    “比如四大民间传说，是咱们传统文化的精华，牛郎织女、孟姜女哭长城、梁山伯与祝英台、白蛇传都挺精彩，想象力很丰富，然而走出国门就没多少人了解，不传播出去有些可惜。”
    “四大民间传说？”骆雪有些意外这个新晋金牌导演怎么想拍这个：“你说真的？”
    “你就当真的听。”
    骆雪看出来他不是那么认真，笑道：“这些故事都是在我们的文化土壤里滋养出来的，其实有些故事太特别，很难被其他文化所理解和接受。
    比如牛郎偷看洗澡还强行把织女留下来生儿育女，这个就不太行，尤其是现在西方搞政治正确越来越烈。
    孟姜女的故事纯粹是黑秦始皇的，过于单调，拍出来有点莫名其妙。
    而白蛇传就太吓人了，老外恐怕很难理解一个和大蛇结婚生孩子的爱情故事。
    说起来只有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故事比较有价值。”
    杨树看了看濤姐：“《白蛇传》多博爱啊，我本来还想震撼一下老外，拍个电影版许仙……爱大蛇。”
    濤姐演过《白蛇传》，知道他原本要说的不是爱大蛇，偷偷捅了他一下。
    然后笑着摇头：“你不会是认真的吧，当年徐克拍过《青蛇》，想在亚洲打开市场特地请韩国演员出演许仙，尝试并不成功，连东亚的其他国家都不太能理解这个故事，何况西方。”
    杨树看过《青蛇》，张曼玉的表现很不错，可惜仅此而已。
    “这倒也是，四大传说都有很深的文化背景，不了解的话很难看懂故事。”
    骆雪很认真地看着杨树，有点弄不懂他想说什么：“老外一提到中国，想到的是长城、熊猫、美食，其实也未必非写传统故事，像《桃子》这样的也挺好。”
    濤姐接口道：“是这么回事，我听说张艺谋开拍了一部新作就叫《长城》，片名自带广告。”
    杨树叹口气：“这个道理大家都懂，你看看迪士尼，拍了一系列《功夫熊猫》，全球狂赚几十亿美元，咱们竟然在熊猫这个题材上被人抢了先机，太可气了。”
    既然提到了迪士尼，濤姐提醒：“还有《花木兰》，也是迪士尼拍了，当年大获成功，花木兰这个名字在西方已经家喻户晓。”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迪士尼的原创角色，”说到这杨树面色凝重了，看着对岸的屋顶陷入沉思：“我听说迪士尼打算拍《花木兰》真人版，这个故事很可能被他们彻底抢去了。”
    骆雪和濤姐几乎同时灵机一动：“你可以拍啊！”
    “哦？”
    她们都兴奋起来：“既然不愿意故事被抢走，我们可以自己拍啊。”
    杨树看上去有点意外：“我记得之前拍过几个版本了，但都不成功，我们没有好莱坞那样的宣传和发行能力。”
    骆雪对这个话题越来越感兴趣：“那可不一样，要看拍的质量，如果是张艺谋、陈凯哥、李安和你这样的国际导演来拍，影响力就不是一个档次，无疑更加容易推向国际。”
    杨树若有所思点点头：“迪士尼《功夫熊猫》系列是华人班底拍摄的，说好中国故事归根结底还是需要相应的文化背景，你们的建议不错，倒真是一条可以考虑的路。”
    濤姐也来了劲：“没错，迪士尼即便真要拍这个真人版，离开华人班底根本就没办法，咱们不妨先下手为强，抢先拍一部大片出来。”
    “这倒也是，”杨树也来精神了：“除了我们的团队继续大展身手，还可以把有国际影响力的华人明星都请来，如果巩俐、章子怡、杨紫琼、成龍、李连杰、甄子丹等等这些人都用上了，别人想拍恐怕也没人可用了。”
    这正是他的釜底抽薪之计，现在算是顺水推舟正儿八经摊开来说了。
    “巩俐、章子怡、杨紫琼都是国际影后，都有国际知名度，十年前合作过好莱坞的《艺伎回忆录》，不过现在年龄都大了，不适合出演花木兰。”
    杨树点点头：“这个故事角色众多，有她们加盟就好，花木兰我们可以用自己人，漫漫获得了威尼斯最佳新人，资格倒是符合的……”
    “恐怕不行，”濤姐直接否决了：“用自己人也得合适才行，你觉得漫漫形象合适吗？”
    杨树想了想：“她太柔了，演女扮男装的巾帼英雄有点勉强。”
    说着濤姐眼睛一亮，拍了他一下：“你怎么忘了茜茜，她这几年在好莱坞发展得也还不错，可以演花木兰呀。”
    “对啊，”杨树恍然：“好主意，我怎么忘了她。”
    骆雪没听明白：“谁是茜茜？”
    “就是刘亦非，她小名叫茜茜。”
    “原来是她，”骆雪眼睛转了转，很认真点点头：“如果真拍《花木兰》的话，她眉眼间有股英气，倒是挺适合，我注意到她最近和尼古拉凯奇有部片子上映，不知道票房成绩怎么样。”
    “不怎么样，老外拍的东方故事，东西方都不太讨好，编导服道化不伦不类。”
    聊着聊着就上道了，最后杨树说：“你们的这些建议不错，我还得认真考虑一下，怎么把故事讲出新意来。”
    他还问濤姐：“如果真拍《花木兰》，茜茜会接这个角色吗？”
    “为什么不接？”濤姐想了想：“没道理拒绝吧，她一直在走国际化道路，这是不错的机会，或者我帮你先问问？”
    戏做得差不多就行了，杨树也装模作样想了想：“还是我找时间亲自问比较好，显得更郑重更尊重。”
    “没错，大家都很熟悉，没什么不好开口的。”
    思路一旦打开，各种可能性也就不难预料，骆雪问：“如果真打算拍《花木兰》，消息传出去迪士尼很可能感兴趣，如果有合作意向你愿意合作吗？”
    “当然可以考虑联合制作和发行，只要有利于把文化传播出去，没道理拒绝。”
    “好，你先认真考虑清楚，一旦决定立项，我在美国也有些朋友和合作伙伴，或许可以在未来的合作中提供些帮助。”
    “好，今天聊得大有收获，这个事先别外传，就我们三个知道就行。”
    “对，咱们先做好准备，别打草惊蛇了迪斯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