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傍晚, 赵鑫准时来接唐柔。
唐柔今天穿了正式的短裙,衬衣、外套,一件不落。
衣服是昨天赵鑫拉着她去买的, 尽管因为时间太赶, 只能买现成的衣服, 但衣服其实非常合适。剪裁合适的西装穿在唐柔身上, 更显的腰围纤细, 臀部挺翘, 双腿笔直而修长。
而且宝蓝色很衬她的肤色,非常好看, 让人移不开目光。
纵然昨天买的时候,赵鑫就已经见过唐柔穿了,他还偷偷拍了照片, 但此刻他仍然觉得惊艳。
他竖了竖拇指,夸道:“好看。”
唐柔垂眸, 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缺了点什么。”赵鑫上下打量她, 摸着下巴想了会,突然摘下自己的蓝宝石袖扣, 别到唐柔的袖口上。
他退后再观察数秒,点头, “现在非常完美了。”
唐柔看着赵鑫空荡荡的袖口, “那你呢?”
赵鑫不在意地晃晃手,拿出手机, “让我哥给我带一副就可以了。”
今晚并不是简单的家宴,而是赵鑫的表哥,赵昀程的订婚宴,赵鑫本来并不想带唐柔出席——他知道唐柔并不会愿意去。
但奶奶打了电话, 想见小柔,又让小柔去参加订婚宴,赵鑫这才告诉唐柔这件事。
低头看了看腕上劳力士黑水鬼手表,赵鑫说:“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走吧。”
“好。”
唐柔换好鞋,锁门了跟在赵鑫身后,下楼后就被赵鑫拉到身边,并肩一起走。
他们之间的距离不到十厘米。
偶尔肩膀会撞到肩膀,却谁也没想起来,其实可以分开一些。
今天赵鑫又开回他高调的红色法拉利,两人坐上车,好听的引擎发动声响起,车子飞驰出去。
唐柔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她最近都更得不多,今天就码了一天字,写足了一万三发表。
这会累了。
红灯路口,赵鑫停车,偏头看唐柔,“困了?”
唐柔睁开眼,按了按太阳穴,小小打了个哈欠,眼底的倦意清晰可见,“有点。”
“那睡一觉。”赵鑫伸手从后面拿了一条毯子,毯子很新,是赵鑫特地交代王晟买来,放在车上以备唐柔需要时可以用的。
抖开盖在唐柔身上,他又帮着把座椅放平,“到了我叫你。”
夕阳昏黄的光照进来,给他整个人都加了一层亮晶晶的滤镜,眼神更是温柔无比。
唐柔迎着光,望进那双不知是因为夕阳,还是本来就温柔的眼里,微微怔愣后,移开目光。
她裹紧毯子,盖住大半个头,露出的耳朵微微泛红,“嗯,好。”
车里安静下来。
过了会,响起一串舒缓的钢琴音。
唐柔在音乐声里,渐渐陷入了梦乡。
这座城市的下班高峰期还没到,没有堵车,因此半小时后,车子停在一家私人会所门口。
唐柔迷迷瞪瞪的,揉着眼睛坐起来。
刚睡醒的缘故,她的声音软软的,尾音有点黏,听起来像是在撒娇,“到了?”
解了安全带,赵鑫手自然伸出,按下唐柔翘起的一缕头发,“你睡得像孩子一样。”
唐柔还没完全醒,思维有些迟缓。
她歪了歪头,眼睛大而无辜,“嗯?”
这怎么顶住的?他的小柔怎么会这么可爱!
赵鑫忍了半天,才没抱住唐柔直接“mua”一口,不过也来不及了,唐柔已经回过神来。
赵鑫掩下情绪,收回手,“准备好了吗?”
唐柔飞快整理了一下睡乱的衣服,点点头。
两人一前一后,从车上下来。
表哥的赵家虽然不及赵鑫的赵家,但因为有赵奶奶的帮助,他们从来不缺钱,吃喝用度都是最好。
这次赵昀程订婚,他们更是大手包下整间会所,用来宴客。
时间差不多了,会所门口一辆接一辆豪车驶来,从车上下来的人,都是T市有头有脸的人物。
唐柔甚至看到了几个经常出现在福布斯排行榜上的人。
唐柔看着他们,眼底闪过一丝惊讶。
赵鑫一直盯着唐柔看,见她对来人流露出的诧异,弯腰在她耳边说,“他们会来,都是给我爸和我哥的面子。”
给唐柔普及了一下知识,“这种宴会,一般都是生意人的交际,你来我往,并非真心实意。”
唐柔自己也经常写豪门之间的这些故事,听到赵鑫点到的话,已经懂了后面未补完的事。
两人的外形都很吸睛,更别说赵鑫的身份摆在那里,很快有人跟他打招呼。
赵鑫敷衍地应付,尽管态度随意,但也挑不出错处。
一旁唐柔一直被忽视,或者说,他们虽然看到了唐柔,但对不上号,也就没过多理会。
唐柔乐得自在,她喜欢这样。
她本来也不习惯戴着厚厚面具做人。
这时,一个欢快的声音远远传来。
“赵哥哥!”
唐柔闻声抬头,就见一个穿着针织衫、九分小脚裤,头发染成金色,扬着灿烂笑脸朝他们跑来的男生。
男生皮肤很白,针织衫穿得松垮,露出一截精致的锁骨。
他挥舞手臂,从头到脚散发着少年蓬勃的朝气,是光凭外表,就能让人十分有好感的存在。
他已经跑到赵鑫面前。
“赵哥哥。”柏彤仰头,眼眸很亮。
他伸手想去挽赵鑫的手臂,却被赵鑫不动声色地避开了。
赵鑫对他的态度并不热情,低头看了他一眼,很浅地“嗯”了一声。
注意到身边唐柔好奇的视线,赵鑫为她介绍,“这是柏彤,柏壮的弟弟。”
唐柔恍然,难怪他觉得有点熟悉。
伸出的手被避开,柏彤怔了一瞬。
他这才注意到唐柔。
放在身侧的手紧了紧,他又扬起灿烂的笑容,“赵哥哥,这位是你朋友吗?”
赵鑫闻声,轻轻拉起唐柔的手,在唐柔微微睁大的眼睛里,郑重介绍说:“他是我爱人。”
他说完,偏头对唐柔飞快眨了下眼睛。
唐柔呆了呆,心脏跳动有一瞬失率,然而在接到赵鑫飞快的那个眨眼,她又清醒了。
他们的身份设定,确实是这个。
而且……
她看着面容精致的少年,对方根本就没有隐藏过好感与爱意,他喜欢赵鑫,表现的明明白白。
唐柔想,赵鑫应该知道。
然后在拒绝对方。
既然这样,自己必须好好配合。
“你好,我是唐柔。”唐柔伸出手,露出真诚的笑。
“啊,不好意思我太惊讶了,”柏彤过了会才伸手回握,而另一只手背在身后,指甲用力陷进肉里,脸上却仍然挂着笑容,将心底的情绪隐藏得很好,“我是柏彤,很高兴见到你。”
赵鑫看了眼暗下来的天,对柏彤说:“我们先进去了。”话落,他牵着唐柔转身离开。
柏彤也转身,但他没有走动,依旧站在原地,他注视唐柔跟赵鑫相携的背影,隐在黑暗里脸有几分扭曲。
全然没有刚才灿烂、阳光的模样。
—
宴会厅布置的甜蜜、喜庆,粉色的气球和鲜艳欲滴的香槟玫瑰一步一见,中间空出来的舞台摆着一架三角钢琴,现在乐手正在上头弹奏,是一曲节奏轻快、充满幸福味道的曲子。
受邀而来的客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觥筹交错间,充满欢声笑语。
赵信来得比较早,这会身边围了不少人,在人群里发现弟弟和唐柔的身影,赵信冰冷的气场缓了缓。
他飞快跟旁人说了句“抱歉”,就疾步走向他们。
“小鑫。”他喊赵鑫。
张开的手掌上,躺着一对跟唐柔款式相似的蓝宝石袖扣。
赵鑫很满意,拿起袖扣别在袖口。
抬起头,见赵信还站在面前,背脊挺得很直,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抿着唇,板着脸,眼底有什么东西在翻滚。
“?”赵鑫一头雾水。
唐柔也抬头,不解地望着赵信。
赵信继续盯着赵鑫,下颚线越发绷紧。
唐柔看了赵信好一会,想起赵鑫和赵信原先的关系,又想起昨天在民政局,以及赵信之前来咖啡厅,跟自己说话。
然后是那次,赵鑫进警局,赵信找来……
他忽然想,赵鑫有多久没叫过赵信哥哥了?
扯了扯赵鑫的衣摆,示意赵鑫耳朵凑过来,唐柔压低了声音,轻声说:“你喊你哥一声。”
对上赵鑫莫名其妙的眼神,唐柔继续说:“喊一声‘哥’。”
赵鑫虽然不明白唐柔为什么让自己喊,但他喜欢唐柔,更不会拒绝唐柔的话。
张了张嘴,他喊道:“哥。”
视线扫到袖口的袖扣,他又说:“谢了。”
赵信眼睛一瞬间盈满了光,尽管还是面无表情的脸,可欢喜的气息怎么都掩盖不住。
他“嗯”了一声,终于心满意足地走了。
赵鑫冲天翻了个大白眼:“……什么鬼。”
然而他的耳朵却红了,眼神有几分无奈和欣喜,嘴角也翘了起来。
唐柔终于忍不住了,发出一声轻笑。
“很好哦。”他说,“下次见到赵伯父,你也喊他一声‘爸’,怎么样?”
赵鑫哼哼两声:“你以为老头是我哥吗,他才不在意。”
唐柔弯起眉眼,“试试呢?”
赵鑫咳了一声,目光瞥来瞥去,半晌嘟囔道:“再说吧。”
—
穿过宴会厅,赵鑫带着唐柔来到休息室前。
“咚、咚、咚”——他敲了三下门。
里头传来一声略带苍老的女声,“进。”
赵鑫推门进去,手紧紧牵着唐柔,回头的笑容带着安抚。
休息室里有三个人,赵老太太、赵建国,以及表叔赵敬海。
赵建国和赵奶奶的表情都不太好,似乎刚吵过一架。
赵奶奶的目光落到赵鑫身上,“来了。”
而后她又看了眼唐柔,眼神带着审视,从头到尾打量一遍后,就收了回去。
“过来坐。”她的语气淡漠、清冷。
赵建国这时也开口,“小鑫,小柔,来坐我身边。”
赵鑫牵着唐柔,走到赵建国身边坐下。
赵奶奶没说什么,接过赵敬海递给自己的一杯水,喝了一口后说:“你叫唐柔?”她的视线重新回到唐柔身上,冷漠和审视的眼神让人觉得十分不舒服,“听说你跟赵鑫昨天去登记了?”
赵奶奶过于高高在上的态度,让唐柔皱了皱,但基于对老人家的尊敬,他礼貌说:“是的。”
赵奶奶的瞳孔射出一抹冷光,“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你知道赵鑫是谁吗?”
这句话,带着浓浓的不满和质问,那份高高在上,表现的更加明显了,仿佛在提醒唐柔,她跟赵鑫之间,横跨了一个撒哈拉沙漠,差距非常大。
且更是在说他目的不纯。
赵建国脸色更不好了。
“妈!”
赵鑫的脸直接刷的拉下来。
“奶奶,您说要见小柔,我带她来了,可我带她来,不是让您侮辱她的!”他拉唐柔站起来,转身要走。
赵奶奶喝了一声,“站住!”
一直cos木头赵敬海也连忙上前,打圆场道:“你想多了,姑姑她没这个意思。”
唐柔也气,但不至于跟一个老人家置气,对方显然将他当成是为了赵家的钱财来的人了,不过她跟赵鑫都知道缘由,这个缘由没法向老太太解释。
她拉住赵鑫,对赵鑫摇摇头,然后回头对赵奶奶说:“我跟赵鑫交往时,并不知道他是谁。”
她的嘴角扬了扬,继续说:“我是跟赵鑫结婚,并不是跟他的身份结婚,那么他是谁,又是什么身份,有多少身价,我都不会在意。
您大概是觉得我是故意接近赵鑫的,您误会了,我们会认识,是一场偶然的意外,仅此。”
赵奶奶安静看了唐柔许久,淡淡说了一句:“抱歉。”
唐柔朝她颔首,又对赵建国点点头,跟赵鑫一起出了门。
赵鑫气得不行,大步走到花园,才转头对唐柔说:“对不起。”
他的肩膀垮着,重复说:“对不起。”
唐柔拍拍他的肩:“嗯,我收下了。”
四目相对,赵鑫说:“我们走吧,这里没什么可待的了。”
唐柔摇头,“不行。”
她眨了下眼,“虽然我们是假结婚,但这段关系至少需要持续一段时间,你奶奶不喜欢我——她表现的很明显。
如果我现在又把她的孙子拐走,她估计会恨死我,以后她说不定会刁难我……”
她皱了皱鼻子,“我讨厌被针对,更讨厌麻烦。”
说是这么说,至于赵奶奶会不会找她麻烦,她说不清,但总归让赵鑫陪她走,是不妥当的。
亲戚的订婚宴,来了又走了,而且有这么多人知道,传出去对赵鑫不好。
茶余饭后的话柄谈资,无休止的猜测怀疑,都是一种非常让人讨厌的东西。
她感受过,知道它的滋味。
赵鑫认真观察唐柔的神色,见唐柔确实没露出什么特别厌烦的表情,说的也并不勉强,沉吟了会,才同意。
几秒后,又说:“那我们在这里待到订婚开始再进去。”
离他们稍远的地方,一排特地修剪成半圆的观赏树后,一个女生安静地站在那里。
她死死拽着手里的包,眼底迸发出强烈的嫉妒。
稍时,她又走得悄无声息。
只留下掉在地上的女包,背带被硬生生拽断。
女生走后,又有一个身影出来,他捡起地上的女士包,精致漂亮的脸上,勾起一抹冷笑。
他隐在黑暗里,盯着前方赵鑫和唐柔看了会,阴沉着脸转身,留下一支掐灭的烟。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继续~
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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