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黑暗回到黑暗,这也许是上天早已给她注定的结局。
手机忽然响了,竟是姚笑发来的短信:“她用她的坚定与信任,为她赢得了一份珍贵的生日礼物!”施沁知道姚笑是在向她示威,想打击她,她回了一句:“祝福你们。”她说这句话时确实在生气,但也是真心话,施沁想起英英说过,她不会离开姚笑,即使知道他曾经这样背叛她,既然她已经决定不离开他,那就祝福她吧,反正不管怎样,施沁她自己是不会再对姚笑有任何幻想的,他今天一大早已经发了短信对英英说,他从来最爱的只是英英。施沁的心已经千疮百痍了,当英英将姚笑的话转发给她时,她除了冷笑,再没有其它反应了。
黑暗中,寒风隐隐送来邻家的欢声笑语,想是各家各户都合家团圆,正围坐在桌前闲话家常。施沁猛然想起今天已经是农历二十八了,再过两天,就是春节了。在春节来临之前,让一切该结束的都结束吧,虽然痛苦还要伴着她前行,但她起码不必再恨自己懦弱,不会再觉得自己犯贱。她想起颜枫,这个老实淳朴的男人,他对她的爱从来就没有改变过,但无可否认,五年以来,他并不了解她,也不知道她最需要的是什么,他从来就没有走进过她的心灵,与她产生和谐的共鸣,从前她对他的爱或许只是停留在怜惜的层面上,怜惜他一个人孤苦人伶仃地在他乡,还得了无法根治之症,她觉得他对她那样的好,她就有责任去爱护他,关怀他。五年前她以为这就是爱,直到遇到姚笑,她才发现爱和怜惜的区别。于是覆水难收,再也无法回头。
既然心已经不可能回头,那就唯有勇敢地往前走吧,哪怕前路漫漫,看不到一点儿希望,也要硬着头皮走下去。决心已定,施沁从床上翻身坐起,她提笔给颜枫写了一封信:
颜枫:
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已经在去辽宁的路上了。
请原谅我无法和你一起过年,我再也不能耽误你的青春,长痛不如短痛,让我们之间的一切都结束吧。请你无论如何都要彻底忘了我,有些事我不想对你明说,但我真的不再配当你的妻子,而且我的心已经死去,我无力再爱任何人,包括你。
我对不起你,我不值得你再去爱,你是那么好的一个人,以后会找到一个更好的姑娘的。五年以来,谢谢你对我的关怀与照顾,虽然我们时常吵架,但我知道你不是有心伤害我的,你一直在努力,只是想让我们以后的日子过得更舒适,可是你没有发现,我需要的并不是这些。好了,一切都让它过去吧,相信你的明天会更绚烂。
请原谅我不能面对着你告别,我怕自己无法承受你的目光。不必为我担心,我是去找我姐姐,我会在那里找一份工作,不想再回无锡了。半年之后,我会回来办离婚及离职手续,希望再见之时,你我都已从情感的困境中走出来,彼此还能做好朋友。
注意身体,你的病不能太劳累,以后你要多保重。
再见了!
施沁
施沁写完,用信封装好,又订了去沈阳的飞机票,然后收拾行李,将一切和姚笑有关的东西都烧了,当拿起那本记录着她这段婚外恋发展心路历程的日记本时,她的手颤抖了,现在已经过了300天,她作了一个迟到的决定,而这个决定连她自己也意想不到:孤身一人,远走他乡。爱情碎了,心也跟着碎了,这也许就是上天给她的惩罚。她想起柳程对她说的一句话:你对爱太执着,不宜玩火,小心自焚!今天,柳程的预言成真了。施沁合起日记本,一咬牙,将它投入火堆里。
颜枫在深夜时才回来,即使是在年关,他也没有闲过。他一进屋,惊讶地发现施沁竟坐在厅里的灯火下,那样子像是在等他,“这么晚了,还没睡吗?”
施沁看着他熟悉的面孔,心里一时转过千百个念头:我要是什么都不说,从此只对他好,他一定还会像以前般待我,我就这样抛开一切远走他乡,是不是太小题大做了?可是我已经不爱他,我怎么还可能跟他过下去呢?这样勉强在一样,两人都会痛苦的。
颜枫见她两眼直直地看着他,又不说话,不禁走近她,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你是不是病了?”
施沁的眼泪像珍珠一样掉下来,她坐在厅里,就是为了在临走前看一眼颜枫,不管有没有真正爱过,毕竟在一起生活了四年,他在她心里一直是她最亲的人。谁知面对着他的关怀时,她还是无法抑制自己的情绪,还是忍不住要流泪。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颜枫见她一声不吭地流泪,不禁慌了手脚。
“没事……”施沁用手擦了擦眼泪,“我……我想我爸妈了。”
“哦,那过了年,他们要是还不回来,你就去探他们吧。”
施沁点点头,她抬起眼睛又看着颜枫,“我去探他们后,你要学会照顾自己,别再这么拼命地工作了,你身体不好,要多为自己想想。”
颜枫笑了一下,“没什么的,我都习惯了。”
施沁拉着他的手,固执地说:“不,你要答应我,你看你的脸色都变黄了。”
颜枫觉得她今天有点儿异常,像个小女孩一样,他笑着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很晚了,我要睡了,你也早些睡吧。”他拍拍她的肩,然后转身走进了卧室。
施沁看着他的背影,泪水再次模糊了双眼……
她拉灭灯,静静地坐在书房的窗前。她从前总是这么坐着,度过了一个又一个不眠之夜,今天也许是她最后一次坐在这里了,她摸着椅子的扶手,就像在摸着一个老朋友的手,往事又一幕幕涌上心头,这是她坐在这窗前最后一次回想往事了,以后在他乡追忆,今夜也将成为记忆的一部分。
今夜,又是一个不眠之夜,窗外月色如霜,连日来的风雪在年关来临之际终于止住,明月高挂于空,寒风依旧像往常一样扑面而来,但施沁却觉得连这风都是亲切的,四周里的一切都像在向她挥手告别。她深深地吸了口气,不管如何,她已经作出了决定,从此让一切都成为过去,虽然前路漫漫,孤身独闯,还有挥之不去的痛苦相随,但人生还要继续,无论多艰难险阻,她都要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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