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侠叶沛

第一一零章英雄救美,深情不知何时起(二)


    第二天花四娘再来看虎思时,他真的比昨日好了许多,竟然在牢房里撑着走路。
    花四娘又将一些吃食放在桌上便走了,虎思似乎想要询问什么,花四娘却没有留给他机会。
    虎思绝对是一条硬汉,他那坚毅如铁的意志支撑着他,让他逼迫自己好起来。
    这些天他想了好多,他心中有恨,却不是恨叶沛。
    他是尊重叶沛的,他眼见着叶沛来了南京城后析津府日新月异的变化。若不是尊重,虎思早就在叶沛惩罚他的当日便大打出手了。
    正是这份尊重,虎思才想光明正大地求娶清河郡主,才想得到叶沛的认可和祝福。可也正因为如此,他才反思自己,才心灰意冷。
    难道真的是自己配不上萧依依么?她身为后族郡主,自己则只是一个小小的都统,他们真的走不到一起吗?
    第四日,虎思已经能够在地牢里自由活动了。
    他抓起花四娘送来的羊腿,一口撤下一大块肉,又喝下一大口老酒,大快朵颐。
    今天花四娘却没有着急要走的样子,而是坐在桌子旁边看着虎思自顾自地喝酒吃肉。
    看着虎思吃得满足了,花四娘才不急不缓地问:“你想不想出去?”
    谁想虎思不回答,却问道:“是叶将军让你来劝说我的吧?”
    “那你怎么想的?”
    “我要活着出去,与耶律英奥公平地对战一场,若是我输了,我便离开!”
    花四娘冷笑道:“你以为我们女人是牛马、器物吗?我们是你们赌桌上的筹码?赢了就获得,输了就认赌服输?!”
    花四娘的话让虎思感到惭愧,“我不是这个意思!”
    花四娘冷眼看着虎思,虎思道:“我是想说公平竞争,我不认为我比耶律英奥差,比骑射比功夫,他未必是我的对手。唯一他就是姓耶律么!”
    “那你比不比真心?是你爱萧依依多一些,还是耶律英奥爱萧依依多一些?你有没有想过,萧依依到底是爱你还是爱耶律英奥?”
    “她绝对不是爱慕虚荣的人,更不会因为皇族身份而嫁人。”
    “撇开什么身份,若是这些天萧依依已经与耶律英奥互生情愫了呢?”
    虎思心里梗了梗,脸上露出痛苦悲伤的神色,“那我就祝福她得到美好的归宿!”
    花四娘冷笑一声,追问道:“你又不打算跟耶律英奥比试,把清河郡主抢回来了?”
    “我……”
    花四娘问:“你是怎么认识清河郡主的?若是你们真有感天动地的感情,清河郡主也不见得会同意嫁给别人。”
    “这个?”虎思摩挲着自己的大拇指,不知从何说起。他们的感情算不上感天动地,却如涓涓细流侵入彼此的心灵。
    他们的感情真所谓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虎思回忆着,说出他与萧依依这么多年来的情谊。
    早在萧世南还活着的时候,虎思就认识了萧依依。
    那是一次无意间的偶遇。
    萧世南要去南城大营,十岁的萧依依非要跟着一起去。萧世南不让,她就撒娇耍赖,缠得萧世南无法,才同意带着她一同去。
    到了南城大营,萧世南处理公务,萧依依就自己在军营里瞎转悠。
    当然,萧依依不是第一次来南城大营,她对南城大营十分熟悉,她三四岁开始就时常缠着父亲来这里玩的。
    军营里新到了一大批没有受训的战马,萧依依看中一匹全身赤红的良驹,非要试骑。
    马倌知道这匹马性子极烈,几个训马师傅都没有将它驯服,怎么敢让小郡主骑出去?
    这萧依依也是倔脾气,听说越是别人不可驯服的马,越想去试一试,结果死说活说都没能成功,萧依依负气离开。
    离开是假,顽劣的萧依依只是换了一个计策。她绕着圈马的围栏走了一大圈,想出一个馊主意。她偷偷从围栏后面开了一道栏,将所有的马都放了出去。
    马倌一看就急了,这批新到的战马足有二百多匹,而且都是上等的蒙古马,若是丢了一匹他可是要被处罚的。马倌急急丢下手里的草料,骑上一匹老马、拿起套马杆,就跑了出去。
    萧依依见马倌一走,自己来了机会。她赶快跳到马圈里,将单独栓着的赤红马拉了出来。
    她跨上战马,“啾啾”地训马。
    别看萧依依人不大,契丹姑娘都是马背上长大的,她也是训马的好手,之前训出过几匹烈马,便觉得自己天下无敌了。
    谁知道这匹赤红马性子更烈,无论萧依依怎么操作它都不听,到后来还尥起蹶子。萧依依双手紧紧抓住缰绳,双腿紧紧夹住马腹,任凭这匹马发脾气,却怎么也不能将萧依依甩脱。
    萧依依心中有数,只要坚持的时间足够长,自己一定能将这匹烈马驯服,到时候自己就可以在爹爹面前请个大大的功劳。
    谁承想就在这时,逃跑的战马群被马倌驱赶着回营了。群马跑动发出震天动地的声音,让赤红马受到了惊吓。
    赤红马突然朝着营外树林跑去,而这些事情却没被一心去赶马、圈马的马倌发现。
    萧依依乘在受惊的马上也有些害怕,她只觉得耳畔生风,已经跑出两里多路。而且赤红马耐力极佳,越跑越快,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她知道此时不能强行拉马,那样不但不会让马停下来,却可能将马拉伤,甚至让它变得更加暴怒。
    可是这样一直跑下去,也不知要跑多远才能停下,自己会不会迷路?会不会在天黑时遇到野兽?萧依依越想越害怕,小姑娘的眼睛再被强劲的风一吹,眼角湿润起来。
    正在这时,她看到远处一个人骑在马上朝这边走来,萧依依如同遇到救星,大喊道:“救救我!救救我!”
    远处这人正是虎思。
    那时他还只是一个新兵,校官派他外出送信,此时他骑在一匹马上正悠闲自得地往回走。
    他发现一匹马疯狂地朝自己冲来,本能地往旁边一闪。却见马上坐着一个小姑娘眼泪汪汪地朝自己喊救命。
    虎思立刻瞅准机会,在两匹马交错之际,跳上了那匹赤红马。
    虎思一手揽住萧依依,一手持住缰绳,他不是与马抗衡,而是随着这匹马的力道往前牵引马匹。
    虎思训马技巧娴熟,让赤红马只是原地绕圈奔跑,却没有跑远。
    慢慢地,赤红马停了下来。
    萧依依被虎思一双有力结实的大手揽着,回头望向那个结实憨厚的少年,样子十分可爱。
    萧依依刚刚到了情窦初开的年龄,心里骤然情愫暗生,又兴奋又激动。
    虎思将萧依依抱下马背,萧依依却不离开,双手勾着虎思地脖子,将头埋在虎思宽阔的肩膀上。
    虎思以为小姑娘吓坏了,用力拍拍对方的背:“好了,好了!”
    等了好一会儿,虎思才将吊在自己脖子上的小姑娘弄下来,他见对方笑弯了眼睛,单纯的虎思也不明白小姑娘是什么心思。
    虎思问:“你的马受惊了。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吧。”
    萧依依自然是高兴的,可是她看着虎思士兵的打扮,不能让对方知道自己是从军营里偷骑了战马跑出来的,便随口编个瞎话道:“我是南边的牧民,你送我往南走便是了,等到了城边我就能自己回家。”
    萧依依随父亲进大营也知道掩人耳目,没有穿那些华贵的裘服,此时只穿了一件朴素的骑服。她平时喜欢练武,头上、身上也没有什么金银装饰。这到没让虎思怀疑她的身份。
    虎思对人没有怀疑,却对马产生了怀疑。
    他看了看赤红马屁股上烫印的战镖,问道:“这匹马是战马,你怎么会骑上这匹没有受训的战马?”
    见自己的谎言被戳穿,萧依依又道:“我是南城大营马倌的女儿,我叫依依,我来探望爹爹,偷偷骑了他的马出来,你不要……”
    虎思是个实心眼儿,以为自己明白了,说道:“原来你是柳大叔的女儿呀。柳大叔人很好,我才来军营,他对我多有照顾。我知道他的性子,他平日最不能让别人靠近他的马。那我送你回军营吧,正好我也要回去的。”
    于是两个人牵着马,慢慢往营地走。走了一路,两个人也熟络起来。
    快到军营辕门处,两人分别。
    萧依依问:“你是哪个营的?”
    虎思道:“我是翊卫营的。”
    “好,以后去找你玩。”
    虎思笑着摇头。一入军营身不由己,难道还能跑出来玩耍?但转头一想,面前这个小姑娘不过十一二岁,哪里会知道军营里的规矩,这分别也许此生再不会相见了,何必跟她计较这些。便复又点头道:“好。”
    等萧依依回了王府,侍女惠安为她脱去骑服,才发现萧依依外衣与中衣两件衣服间夹着一块骨牌。
    惠安举着这块骨牌笑得合不拢嘴,“小郡主,这是什么?一看就是男子的东西!快说,你与谁私会去了?”
    萧依依犹豫了一下,突然想起这一定是虎思的东西,立刻羞红了脸,一把抢过骨牌,道:“快给我,你别弄坏了人家的东西!”
    “哎呦呦,这个人家是谁呀!”惠安在原地笑了好半天。
    萧依依瞪着惠安,却把骨牌贴在胸口上,笑而不语。
    契丹人对动物骨骼、牙齿等有崇拜,经常把狼牙、犬牙,或者动物的骨骼做成骨牌,刻上祈福避灾的经文佩戴在身上。
    虎思父亲也给儿子用牛骨做了一块骨牌,虽然不是什么传家宝,但是从他出生起就一直戴在脖子上,从未离身。
    也是缘分,虎思为萧依依训马,两个人贴身而坐,马匹颠簸间把虎思脖颈上的骨牌颠出了衣服外。萧依依在虎思怀里蹭来蹭去,不经意把骨牌夹到了骑服后领里。骑服紧身,骨牌夹在其中仿佛放入荷包中,要不走了这一整天路都没有掉出去。
    握着虎思的骨牌,萧依依觉得这真是天意,两个人由此又有了碰面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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