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的第一章

    “恭喜你啊正华，金椰奖十二项提名，历史第三多！”
    华夏电视台，一号演播中心休息室。
    徐正华刚赶过来报道，进了分配给自己的休息室，杜雪岚和陈邦道就已经过来敲门，刚进门，陈邦道就大笑道喜。
    “同喜同喜！”
    徐正华笑着回应。
    海龙制衣的事情只是小事，说白了，那顶天了也只不过就是三五百万的一桩生意，而且还局势未定，现在就为它着急，一来不必，二来因小失大。
    所以一起去启明星唱片的总部完成了结算之后，谢淑仪直接飞去了泉城处理，徐正华则干脆就是回到了帝都。
    一来袁维那首《我们的爱》的MV要拍了，袁维“盛情邀请”徐正华出镜，去给她饰演MV的男主角——也算是对当初《爱的初体验》里她的女主角的一种前后呼应，是个不错的噱头。
    自己公司的人嘛，徐正华并不在意什么咖位不咖位的，力捧。
    出个镜露个脸而已，一天的时间都用不了，如果能让《我们的爱》有个更好的开局，那当然是值得的。
    《仙木奇缘》
    二来他现在正是飞速蹿红的时期，本身就自带强大的流量和讨论度，而且之前《爱的初体验》宣发时期录的一系列节目，仍有余味，《江南》是没等《爱的初体验》力竭就顶上去了，所以自带顺风车效应，宣传上可以不用那么紧锣密鼓了，可以稍稍停顿片刻，休整一下。
    三来就是……必须去春晚参加一次预排了。
    作为惊喜的就是，就在本周三，也就是昨天，在华语歌坛一系列的大大小小的奖项陆续公布提名名单，甚至直接发奖之后，金椰奖官方也公布了1993年度华语歌坛金椰奖的提名名单。
    作为去年有六首作品发布，且全部拿到冠军单曲，几乎每一首都称得上炙手可热，先后称霸东方之声音乐榜A榜长达20周的徐正华，尽管是个歌坛新人，却近乎理所当然地收获了高达十二项的提名。
    如陈邦道所说，这个提名数量，历史第三位。
    《千千阙歌》拿到了三项提名，分别是最佳作词、最佳作曲和年度最佳流行歌曲，这三项，分别对应徐正华的作词、作曲和制作人。
    除此之外，靳晓青则收获年度最佳女歌手、年度最佳流行歌手的提名。
    《眉飞色舞》则拿到了最佳作曲和最佳舞曲的提名。
    杜雪岚也同样收获年度最佳女歌手和年度最佳舞曲歌手的提名。
    《短发》和《当爱在靠近》就多少弱了一点，前者只收获了年度最佳流行歌曲提名，后者则只收获了最佳作词提名。
    安小菁本人倒是不错，收获三项提名，分别是年度最佳新人、年度最佳流行歌手和年度最佳女歌手——至少在声势上，感觉并不逊色靳晓青和杜雪岚。
    但事实上，大家都知道，年度最佳新人，她还是有希望的，但年度最佳女歌手，甚至包括年度最佳流行歌手，她却注定了只会是陪跑的那一个。
    她的对手都太强了。
    沈谨言本身已经封后，今年的新专又很火，而杜雪岚的《眉飞色舞》也好，还是靳晓青的《千千阙歌》也罢，在口碑上也都碾压她。
    至于年度最佳新人……
    没错，她的对手之一，正是徐正华。
    《爱的初体验》拿到了最佳摇滚歌曲的提名，《江南》甚至还要多一个，拿到了最佳作曲和年度最佳流行歌曲双提名。
    而徐正华个人，则被提名年度最佳新人和年度最佳流行歌手。
    这些总到一起一算，徐正华收获提名高达十二项，但其实呢，这里头水分不小——因为很多提名，都摆明了是他自己跟自己打架。
    年度最佳作词这一个提名，他收获了两个，分别是《千千阙歌》和《当爱在靠近》，最佳作曲则干脆是三个，《千千阙歌》、《眉飞色舞》和《江南》。
    最佳流行歌曲也是三个，《千千阙歌》、《短发》和《江南》。
    当然，在提名名单只有六个人的基础上，其实也可以反过来认为：这么多提名，毫无疑问增大了最终获奖的概率。
    但这种事情，谁又说得好呢！
    徐正华本人对于拿不拿奖，倒并不是特别在意，但是据说拿奖之后会反过来极大地促进唱片的销量——那拿奖当然就比不拿奖要好！
    但这个事儿还早呢，得等到春节之后才颁奖了。
    金椰奖是国内流行音乐和唱片界的最高奖，不单单是因为它有国家唱片工业协会主办，更关键的是，它背后还有国家相关部门的背书。
    说它是华语歌坛最高奖，乃至说它是当今世界歌坛最具证明力的音乐类大奖，都毫不过分。
    这样重磅的大奖，在颁奖之前，当然要充分酝酿，比如说，在一月份和二月份，一般会陆陆续续有各种各样的奖项先颁发出来，为它预热。
    陈邦道和杜雪岚这次过来，一是探班，二就是商量要不要出席后面这几个陆续颁奖的奖项——长安音乐奖1月18号，近在眼前，东方之声音乐奖1月20号，也不远，长江音乐奖，1月23号，自由灵魂音乐奖，1月25号，九歌音乐奖，1月27号，还有一家纯官方背景的大明音乐奖，2月1号。
    因为有去年一整年的成就在那里放着，靳晓青、杜雪岚、安小菁，包括徐正华，都是这些音乐奖的重头戏。
    首先PASS掉自由灵魂音乐奖，一来距离太远，在彩云之南的春城颁奖，而且只是《南春之声》这家大报纸和当地的省台联合主办的，位格其实不太高。
    然后又划掉长安音乐奖，它虽然不是大唐电视网主办的，但业内谁都知道，这个奖其实是大唐电视网说了算，徐正华现在算是启明星唱片这一系的，那当然就是跟天宫电视网一家，私底下跟西坡唱片勾勾搭搭是没问题的，但公然去力挺他们的奖项，一来不知道会不会得罪天宫电视网，二来也不确定自己真去了，大唐电视网会不会给自己个难堪——七项提名呢，要是一个不给，可就丢人了！
    当然反过来说，长安音乐奖这边，杜雪岚就肯定要去。
    她是小岛唱片的歌手，隶属西坡唱片，大唐电视网跟西坡唱片是同一家母公司，是天然的战略联盟——她跟安小菁，都几乎是去了必然拿奖的。
    而同样的道理，天宫电视网主办的长江音乐奖，徐正华就肯定会拿奖，而且也必须去，安小菁和杜雪岚去不去，就要好好犹豫一下。
    当然，大家都肯定会去的，是东方之声音乐奖。
    这个奖是纯商业取向，却也是公认的金椰奖的前导，而且最关键的是，人家背后的主办方是东方之声音乐榜——混歌坛的，谁敢不给面子？
    陈邦道跟管玉兰好一番热议，但是到最后也只能粗略定下，徐正华跟杜雪岚会一起去参加东方之声音乐奖和金椰奖，到时候一起走红毯。
    因为没办法，大家背景不一致，不可能完全行动一致。
    俩经纪人在那里聊得热火朝天，徐正华跟杜雪岚则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你以后不要对外瞎说，现在大家都怀疑我真的把我的凉席吃掉了，还有人问我凉席是什么味道的。”
    “那你怎么回答的？”
    “我说我的凉席香香的，很脆。”
    “哈哈哈哈！”
    徐正华忽然大笑。
    仙女睡过的凉席，可不就该香香的。
    “然后他们就说我是属熊猫的，因为我说我的凉席是竹子的。”
    “哈哈哈哈！”
    徐正华再次大笑。
    倒是没想到，杜雪岚身上居然还多少有点段子手的潜质。
    这个梗她接的很漂亮，远比安小菁当初应对“跟轮椅飙车”的梗，要应对的漂亮——谁都知道是假的，是自己在讲笑话说段子，她居然还认真辩解，真的是没有喜剧细胞，很无趣。
    认真讲，杜雪岚住着造价千万的奢华别墅，室内四季恒温，她哪里需要像普通的工薪阶层那样，夏天睡凉席？
    这不就是皇帝用金锄头，皇后娘娘一次吃一斤柿饼嘛！
    开什么玩笑！
    杜雪岚的接梗就很有意思了，徐正华决定下次继续拿她砸挂。
    话又说回来，随着之前录的那一期《今夜星光秀》的播出，自己身上段子手的标签，似乎贴的更牢靠了——大概是歌迷也好，或者公众也罢，之前都不曾想到，一个那么帅唱歌那么好听的大明星，说起段子来居然那么溜，所以据启明星唱片那边邱建峰的反馈，大家都对自己的这个形象很感兴趣。
    远比对自己身上此前贴的那个才子的标签，要更感兴趣。
    从齐鲁省台的那一期《名人面对面》，到天宫电视网的这一期《今夜星光秀》，甚至感觉自己这个“段子手”的标签，开始有点出圈了。
    也不算坏事吧，只要能多卖唱片，贴什么标签不是贴。
    …………
    两个时空的春晚，从形式上近似，规格上也近似，但细节之处，还是有诸多不同——但最终形成的效果，却毕竟还是近似的。
    一个形式上的抚慰民意的宣传利器。
    今年有不少大咖参加，徐正华作为一个新人，虽然最终争取到了独唱的地位，时间却是被安排在8点45分左右——是整台晚会的第二首独唱。
    时间给的倒是还算充裕，五分钟之内都可以。
    所以《对你爱不完》的编曲完全不用修改，直接搬上来就可以。
    “灯初上夜未央，来往的人多匆忙，
    我不要太紧张，和别人一模样
    但是你对我望，两只眼睛大又亮，
    我开始失去了主张……”
    预排期间，是要小心节目单泄露的，因此开阔的舞台下方，只坐了制片组和导演组的人，管玉兰作为徐正华的经纪人，被准许入场，但其他人，是不可以进来旁观排练的——徐正华进来之后，光是等导演组给主持人调整串词，就等了十几分钟，然后才顺利登台。
    伴着歌声的，是他最近苦练的舞蹈。
    歌是没话讲，台下的导演组和制片组都很满意的样子。
    这样一首节奏欢快的舞曲，跟春节晚会的整体氛围也很搭。
    唱歌的小伙子又帅气又正当红。
    但一遍唱完，导演拿起话筒，“你这样不行，你的舞还可以，但是你这样子的一个人的舞蹈，撑不住这个舞台，你找几个伴舞吧！必须得有伴舞！六到八个伴舞就可以，伴舞可以自己联系，也可以找制片组给你联系，但演出费就要归到你个人的演出费里，由你来出。就这样，下次预排，我要看到伴舞。”
    现在的徐正华，没资格跟人家争论什么，只好点头答应，表示回头就联系伴舞，下次预排一定带上。
    然后就被驱赶出了演播大厅。
    那也没办法，再说人家说的也很有道理，那就找吧，“老管，你给邱总打电话，让他给联系，预备四男四女吧，对了，演出费……”
    管玉兰马上接上，“从宣发经费里出。”
    徐正华哈哈大笑。
    是的，春晚是有演出费的，像徐正华这样的独唱演员，是有三千块的出场费，外加每次预排都会有三百块钱的车马费——但是，扯呢！这也就是因为它是春晚，地位实在特殊，不然的话，怕是根本请不到人！
    好的舞蹈演员出场费可不低。
    …………
    “沈玉良的意思是，要不你亲自过来，他带咱们去见秦仲轩……”
    电话里，谢淑仪的声音带着些疲惫的感觉，“明天周五，就是14号了，总不能真的拖到周六再去办。现在还有可能是秦仲轩真的很忙，毕竟他刚上台，要忙着安抚内外，顾不上也是有可能的，可一旦拖过了时间，君子制衣就在事实上违约了，到时候说不定他心一横，干脆就……”
    “嗯。”
    徐正华抬头看一眼正在厨房里忙碌的夏晶晶，想了想，“也行！那我……”话到嘴边犹豫了一下，“明天一早赶过去吧，早去一会儿，十点前赶到。”
    在外奔波这些天，终于又抽出时间来，能回来见一见我的大美妞了，还没来得及过瘾呢，这就走的话，不甘心，不舍得。
    “好！那我跟沈总沟通一下，提前安排好。”
    “嗯。”
    挂了电话，夏晶晶已经又端着一盘菜上桌了。
    算是比较惊奇的是，夏晶晶居然烧得一手好菜——一般颜值长成这个样子的女孩子，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居多。
    “正华，来，四菜一汤，尝尝我的手艺。”
    这是她第一次向徐正华展示厨艺，因此相当认真，把筷子递给徐正华，就认真地盯着他的表情，满脸期待的样子。
    还别说，味道还真不错。
    而且她一个陕省人，做菜居然也并没有偏重西北风的那种大荤，反倒是一手淮扬菜的清淡口感——嗯，又比淮扬菜稍稍重口了一点，但还不到鲁菜的程度。
    “嗯，好吃，正经不错！”
    徐正华很认真地表扬，拉过大美妞来，亲了一口。
    她特别高兴，“我妈是扬州人，从小就教我做菜，她告诉我，一个女人，光是长得漂亮可不行，还得有一手别人替不了的本事，那样你将来的男人才会一辈子把你当成个宝。她说我不太聪明，干不了理家聚财的活儿，那就一定要学会做菜。但是我怕你不喜欢淮扬菜，最近你不在家，我就跑出去吃饭，全都可着鲁菜馆去吃，大概弄明白鲁菜的味道了。”
    啧！
    谁又能说，这不是一种天赋呢？
    有个好妈妈真的是超级重要！
    反正这顿饭是徐正华近期以来吃得最舒服的一顿饭了。
    吃过饭，俩人窝在沙发上看电视——正好《眉飞色舞+》已经上市了，夏晶晶知道徐正华跟杜雪岚是好朋友，所以特意挑杜雪岚的节目看。
    期间正好有她回应“做梦吃凉席”的段子，看得夏晶晶哈哈大笑。
    不知道为什么，跟她在一起待着，莫名让徐正华找到了一点“家”的感觉。
    毫无负累的休憩。
    之前是基本上只有大师姐能给他这种感觉的。
    但第二天一大早起来，卢立果已经开车赶过来接他，天还没亮，他们二人一车就已经上了高速，直奔泉城而去。
    赶到泉城的时候，也就上午九点，很快就打电话，汇合了沈玉良和谢淑仪，一行两辆车直奔君子制衣在城东的总部。
    在车上，谢淑仪叮嘱着她最近这些天做的功课，“咱们的目的只是把这单生意做成，脱手出去是上佳的结果，沈玉良也想全力促成这个结果，所以待会儿见到那个秦仲轩，你最好表现得对他格外尊敬一些。”
    这个徐正华很懂。
    据说秦仲轩之前曾一度担任过君子制衣的副总，是很实干家的那一类人，后来好像是因为内斗，他愤而辞职，到别的公司做了几年高管，现在才又忽然杀了一个回马枪，把君子制衣给夺过来了。
    据说蛮傲气的。
    这样一个人，立足服装行业多年，想靠口才忽悠他接手，基本不可能，但是示弱的话，就还有一些可行性——更何况，自己只是个狗屁不懂的歌星啊！在这样一位行业骄子面前，显得愚蠢一点，被人家瞧不起，不是应该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