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平复心情,我泪眼朦胧地看着眼前的模糊倩影,摸索着向她伸出手:“雪绒,雪绒……”
雪绒立刻将我的手握在手中,声音沙哑,不复往日的甜美:“我在……轩儿……我在这里……”
“雪绒,不要瞒着我。我到底怎么了?”
雪绒再次哽咽:“轩儿,都怪我不好……你中了一种慢性剧毒。”
“此毒会令我逐渐丧失五感……是吗?”
“是……”
“可有解法?”
“暂无……”
我心里咯噔一下,黯然道:“那你能否告诉我,我还有几天可活?”
“长则三年五载,短则……短则……”她泣不成声。
我轻轻拍拍她的手,声音平静轻柔:“雪绒,我没事。告诉我吧,好吗?”
“短则……短则半年……”雪绒捂住嘴,痛哭失声。
“雪绒,我还有一个愿望没有实现……”
“你说,你说……我都应了……只要能让你此生无憾……”
我粲然一笑:“雪绒,我这短短的一生能遇见你这般挚友已经很满足了。只是……我还有许多地方没有去过,有许多风景没有看过,我不想人生的最后时刻还被拘禁在此地。未来的哪一日我若死去了,也要葬在青林翠竹、鸟语花香的温暖土地上……而不是随黄沙漂泊不定,孤苦无依……”
我的声音渐渐减弱,双眼疲惫不堪地合上……
“别说了……轩儿,我答应你……我一定不会让你在这苦寒大漠上郁郁而终……”雪绒紧紧握着我泛凉的双手。
“你先睡会儿吧,晚上看守轮换时我就送你走……余生你便能畅游天地间、随心所欲了。”
雪绒轻叹一声,替我掖好被子,转身出门。
听见门扉被轻轻合上的声音,我睁开眼睛,眼前仍是一片混沌,心中却一片清明——不论前路如何艰难,我不愿抱着中了剧毒的残躯苟活于此,某天寂然归去,被黄沙埋没。
就算注定了此生命薄,我也要用余生去感受不同的风景,若能在油尽灯枯时回到那片世外仙居——阴山竹屋,真可谓不枉此生。
下定了决心,我摸索着掀开被子,双臂用力支起身体。却听见一声脆响,“呯——”似乎是瓷器碎裂的声音。
我准备坐起身,可我高估了自己此时的体力,“咕噜——”滚下床榻,只觉得浑身疼痛难忍,冷汗顺着脸庞流下。
鼻尖充斥着苦涩的药香,我突然忆起林逸曾两次快马加鞭、风雨无阻地为我送来北国皇宫中的秘药,至今我都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在从客栈跳窗出逃前的千钧一发之际,会带上这瓶看似无关紧要的药。
趴在地上良久,飘散在室内的药香似乎无孔不入,我突然觉得这些秘药被撒了一地实在浪费,又想起林逸俊秀儒雅的笑容,鬼使神差般摸索着捡起触手可及的药丸,将它们一股脑吞下。
浓郁的苦涩充盈口腔,我蹙眉,但还是将它们咽下——虽说是药三分毒,但已身中剧毒的我还怕吃药么?
不知过了多久,我趴在地上昏昏欲睡,却不见雪绒进来。
我试着挪动身体,意外地发现手臂竟能使得上力气了。我从地上站起身,四肢仍有些虚软,但站立行走均已无碍。更不可思议的是,刚才因为过于惊讶没有发现,我的眼睛居然能看得清了。
“天哪……”我这是……毒解了?是因为林逸给的那瓶药吗?
我欣喜若狂,宛若重生的喜悦令林逸在我心中的形象立刻高大许多,对他的好感度呈直线上升。
我不由得握紧双拳,心潮澎湃——休说苍天不由人,我命由我不由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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